“還沒死呢 ,哭什麽哭。”少施岚鳳将關心他的家人都遣出去,獨獨留下少施名醫。
“名醫啊,過來。”
少施名醫撩着袍子跪到爺爺床前,聲音哽咽:“爺爺,是孫兒對不住您,我不該,不該……”不該強取林孝珏這幾個字他不願意說,違心。
少施岚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牢中這些日子,我都想明白了,咱們家跟那個小結巴,是注定了的仇恨,你不要難過,就如你所說,明的暗的我們動不了她,那就把他娶回來吧,好在你姑父是個見錢眼開的貨,把他娶回來,但你得保證,不能對她動情,也不能以平妻的方式娶,親戚都不用通知,就一定小破轎子擡回來,側門入,她就是個妾,這樣的女人,你蛇打七寸,就是要摧毀她是意志,讓她給小雨磕頭奉茶,生了孩子也不讓她養,放到下雨房中,然後讓她把會的醫術都交給你,還不交就讓她永遠也見不到孩子,孩子就是女人的命,所以你要讓她早早懷上你的孩子,你可記得了?”
少施名醫看着爺爺凹下去的眼眶,哭道:“孫兒都記得了。”
少施岚鳳點點頭:“好了,你下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既然少施岚鳳都同意的婚事了,少施家再無人反對,因爲醫館還被戶部封着,林世澤拿不到分紅,少施名醫又怕林世澤反悔,又去敲了一遍口風,見林世澤還是認爲戶部早晚會解封的,所以還是同意這門親事,少施名醫也就放心了,回去就張羅納妾的事宜。
納妾不必太鋪張,有些附風雅讀書人納妾喜歡請好友喝酒,親朋則不必通知,少施名醫沒那種朋友,都省了。
隻請了姑母過來。
少施氏也想看着那女子進門。從林家到少施家,總之是在眼皮子低下了,不然她不安心。
少施行醫和少施晚晴本來也是反對的,但後來知道是祖父的意思。也知道祖父不是讓那女人好過的,二人也都高興了。全都設好了陷阱,就等着人進門來折磨了。
小雨在十二月初十這日也起的很早,如今是納妾不是平妻,她不用讓位置。心情好不少。
下人給她換上端莊的喜服,她就坐在正廳裏等着新人進門。
這次納妾少施家誰都沒通知,一是納妾不重要,二是家中遭遇變故,再大張旗鼓納妾被人笑話,還有方家的原因,若是被方家知道娶林孝珏,方家會生氣。
小雨的陪嫁婆子站在少奶奶身後,給她做後盾,大少爺一早就去接人了。原來說是正妻,如今淪落到妾室,就說明大少爺對這人的心思漸漸淡了,這些日子大少奶奶無人的時候就會哭,大少爺面前又要強顔歡笑,吃了很多苦,這下好了,隻是納妾,玩物罷了,老爺夫人都不需要借鑒。那人隻允許給大少奶奶磕頭敬茶。
這樣大少奶奶就不會被人看不起。
婆子很高興,在小雨身後小聲道:“大少奶奶,這下您可端住了,一敬不能喝。敬三次才端茶杯,不然她會以爲您好拿捏,該蹬鼻子上臉了。”
小雨點點頭,但心裏還是告訴自己不行的,這人給茶就得喝,不然相公會生氣。她不能讓相公生氣,必須識大體,她知道相公對那女人的心思,其實她心裏是排斥那女人來的,不過好在那女人狠毒,得罪了老爺子,進了門老爺子不會饒了她,她根本不需要和人正面沖突,自有人幫她把麻煩解決了。
小雨越想越覺得安穩,外面的陽光照在她肩頭上,都覺得暖洋洋的。
那邊少施名醫也是,身着一身紅袍,騎在馬上,喜氣洋洋。
雖然不是正式的喜服,但他心裏這就是喜服,今天他要娶他心愛的女子。
雖然别人說是妾室,但他無所謂,隻要人留在他身邊就行。
按理說今日不用他親自來接,一頂嬌子擡回去就行,但他不能,因爲他不來,怕那女人耍花招不上嬌,他不敢冒這個險。
娶回去爺爺說先讓她生個孩子,是的,女人生了孩子就好控制了,相信以後她就會聽話。
外面的寒風吹的人有些冷,但他心裏熱血沸騰,一路想着跟林孝珏以後的生活,就到了林家的側門。
爲了不讓一些外人知道,兩家商量好了,從側門擡出來,在從側門擡進去。
少施名醫看着門上的紅綢從馬上跳下去,剛要邁步去敲門,小巷的另一頭傳來踏踏的馬蹄聲。
他放眼望去,一輛暗灰色的馬車緩緩的朝他駛過來,馬車後面跟着一隊人,有十個,都騎着高頭大馬。
爲首的騎馬人靠在馬車門口,隔着車簾跟車裏的人說着什麽,許是說到興處,他眉眼帶笑,提着嘴角。
他裏面穿着淺藍色的衣衫,外面披着灰長披風,身姿挺拔高高在上。
這人正是蘭君垣。少施名醫跟他雖不很熟悉,但也認得,這人是涼國公世子,但涼國公就是空有名頭,已經落魄了。
他不需要對他低聲下氣。
再看他那披風,錦緞的料子在陽光下閃着華麗的光,還能看清上門的花紋,是自帶的提花,不是繡上去的。
這樣的料子很名貴,但因爲是提花,不到陽光下看不見,所以一般人會認爲是普通的料子,但他是特意留意過這種料子的,因爲林孝珏屋裏那件男子的披風就是這樣的料子。
少施名醫不自覺的睜大了眼睛。
這時蘭君垣好像剛看見他,在馬上跟他拱拱手:“少施大公子,穿的的這麽喜慶,是要娶親嗎?”
他們并不熟,而且他的話也很無禮,娶妻都是穿喜服的。
少施名醫不知爲何,心裏多了一絲提放,這個蘭君垣好像來者不善,他擡頭也拱手:“去見表妹……”
正說着馬車車簾掀起一個角,裏面有個秀氣的腦袋露出來?
“蘭公子,誰要娶妻啊?”林孝珏精緻的下巴抵在窗框上,她擡頭問着蘭君垣,目光天真語氣好奇。
“是少施大公子啊,不知道娶的是誰。”
“林孝珏。”少施名醫瞪了大眼睛,突然追想馬車:“你怎麽會在車裏?”
對面的騎乘護衛卻一下子縱過來,擋住在馬車前面。
少施名醫不甘心的停下腳步,側着頭去看向馬車裏的人,他希望她是看錯了,但那略帶侵略性的眼神他再熟悉不過了。
那人就是林孝珏啊,她不應該在林府等着上他的花轎嗎?
馬車緩緩停下來,林孝珏這次将頭身整個探出來,隔着兩碼這間的縫隙朝少施名醫擺擺手:“祝您,新婚愉快啊。”
“……你下來,你爲什麽會在别人家的馬車上。”少施名醫怒氣沖沖向前虛打一拳。
馬車又緩緩的行動起來,探出來的那個腦袋一晃便縮了回去。
少施名醫哪能讓馬車就這麽走了,就要沖破侍衛的防護去抓車上的人,蘭君垣調轉馬頭當着他的去路。
這時少施府接親的下人也都沖了過來,雖然他們也有十幾個,但看着坐在馬上的幾個人,個個目光淩厲,一看就不好惹。
就都不敢上前,躍躍欲試。
蘭君垣垂眸看向少施名醫:“大公子,這是何意?”
少施名醫還想問他呢,道:“那車裏的人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怎麽跟你在一起?”
蘭君垣目光一怒,但語氣确是笑吟吟的:“小姐清清白白的人,哪來的未婚夫,你孩子都三歲了,跑别人家的馬上上找未婚妻子?!你是什麽時候瞎的,我怎麽沒聽說?”
少施名醫不由得一噎,可他明明看見了林孝珏,吞咽一口道:“那馬車裏的可是林家小姐林孝珏?”
蘭君垣笑着搖搖頭:“小姐姓周,哪來的姓林?”
少施名醫眉心隆起,周,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蘭君垣見他不肯相信,也不在意,又是一笑:“對了,聽聞大公子今日成親,您家中請了不少客人吧?不過在下今日要送小姐回府,沒時間,改日再去喝你的喜酒啊。”
他要成親前面雖然有傳言,但并沒有下帖子,這件事是很隐晦的,蘭君垣是怎麽知道的?少施名醫疑惑的看着他:“你在胡說什麽?”
“真是可惜……”蘭君垣啧啧兩聲,搖頭看着他。
少施名醫被這陰陽怪氣的語氣給氣到了,眼角一怒:“你可惜什麽?”
蘭君垣又啧啧兩聲,然後還是搖搖頭,一拱手:“告辭了。”
說着不知道馬上誰打了個響指,十頭馬即可調轉了馬頭,不約而同跑起來,奔向前面的馬車。
少施名醫擡起袖子擋住絕塵,再放下來時,馬車和馬隊都已經跑遠了。
“大公子……”府中下人都理不清發生了什麽事。
少施名醫也在疑惑,看着林府側門,一擡胳膊:“進去。”
蘭君垣他們跑了一段路,見少施名醫并沒有追過來,他不敢也追不上,但前面馬車并沒有減速的意思,蘭君垣沖到車旁,隔着車簾道:“小姐今日終于脫離林家,今後去哪啊?”
“哪裏黃土,不埋人?哪都行。”
說完車夫的車速更快了。
蘭君垣朝着方向,是去東華大街的樣子,駕了一聲,緊忙追上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