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的身體每個清晨都能拉出新花樣,一天比一天稀,崔大人等日頭高照了直得來找少施岚鳳,态度很好:“大人,您是不是有什麽顧忌啊?要是差銀兩,您說個數,我裏面籌備就是了,怎麽能在病上拖着拙荊呢?”
少施岚鳳再傻也能聽出他語氣中的隐忍了。
真不是他不幫忙,是沒有辦法嘛,陪着笑臉道:“夫人的病況我們已經跟外孫女讨論過了,她聽了也沒辦法。”
崔大人就急了:“這人都沒看一眼,脈也沒診,就知道沒辦法了?你們這是敷衍我。”手指敲着桌子當當響。
“真不敢敷衍大人,大人可能沒聽過外孫女的醫術,可以望顔知病,醫家講究望聞問切,這切本就在最後,望在第一嘛,她的診斷,老夫還是相信的。”
他崔進東不信,崔大人蹙着眉頭:“既然這麽有本事,怎麽會沒有法子?一定還是在敷衍我。”冷冷一哼。
“真沒有,不敢,不敢啊。”少施岚鳳可惜的搖頭。
崔大人就又一哼:“你們家醫館有不少外地的夥計吧?都有戶頭嗎?”
這朝廷對戶頭管理的十分嚴格,沒有戶頭的人,是要抓起來審問的,有戶頭的也可以審問,爲何會不在本鄉?爲何不從事祖業?這也要調查清楚,如果沒有當地官府開具的引子,就當“流寇”處置。
可偏偏就有這麽一些人,在本籍活不下去,到外地去謀生,官府又不通融,極個别的碰到有本事的人牙子,能有賣身契,其餘連本地戶頭都沒有,想賣身都沒人要,因爲收留“流寇”也是要判刑的。
就使得這樣的“流寇”工錢很便宜,有得厲害的東家還能通融戶部給這些人辦賣身契。
所以戶部侍郎大權在握可不是繡花枕頭。
少施家那麽多醫館和生意。沒戶頭的人不在少數。
少施岚雲吓得手一抖,哀求道:“大人,我們不是不給治,是治不了啊。”
那當初你們大包大攬的說能找來那個女子。現在這是狂我啊?崔大人心裏想着就更氣憤了:“拙荊親口說的,要見那女子,你們若是沒辦事把人給我找來,能不能治好也不是你們說了算的,爲何拖延我這麽多日?這是拿拙荊的性命開玩笑呢?還是你們覺得我崔進東是個軟柿子。任由你們擺弄?”
連自己的大名都擺出來,這是暴怒的節奏啊,少施岚鳳不知道要不要說出那個方子,額頭一臉冷汗。
這時少施名醫闖進來:“崔大人。”拱手一禮。
崔大人認得他,少施家的大公子,冷眼一眯:“你有何事?”他知道這青年是少施家未來的家主,可自己跟老一輩的說話,有這麽個小人偷聽也是爲了什麽?
你偷聽也行,能不能别出來。
少施名醫見他臉色震怒,忙道:“其實不是沒有法子。隻是說出來大人也不會肯。”
肯不肯的也由他自己說了算吧,崔大人冷聲道:“你說。”
少施岚鳳就跟孫子眨眼睛,這人都怒成這樣了,再說估計要狂風暴雨。
少施名醫心裏卻是另一番計較,難道面子比命還重要嗎?看崔大人這幾日對崔夫人的照顧,就知道這位三品大員不是無情之人,妻子将死,就算是死馬也要當活馬醫吧?不然人怎麽說病急亂投醫,這崔大人也是人。
就道:“那還請說出來崔大人勿怪。”
崔大人看這青年一臉真誠的樣子,比那老家夥強多了。怒氣稍減,畢竟他是來求醫的,不是得罪大夫來的。
“你但說無妨,隻要是真切的想給拙荊醫治。我謝你還來不及。”
少施名醫就把林孝珏方子上的寫的說出來:“夫人現在腹瀉不止,其實是菌群失調造成的,隻有一個辦法能治好,就是用健康人的糞便,從肛門灌進夫人的大腸中,人的糞便中。有豐富的大腸杆菌……”
“好了。”崔大人一拍桌子,什麽菌群失調什麽玩意?這些大夫就知道說别人聽不懂的東西騙人,他就聽懂了要往夫人的屁股裏灌屎,想想都惡心:“你當大夫的不覺得,你讓我夫人以後有什麽臉面見人。”
少施岚鳳一臉急躁的看着大孫子,都讓你閉嘴了。
少施名醫卻面色不改知難而進:“大人,是命重要還是臉面重要?小侄也是冒死才跟大人說的,這也是我們跟表妹讨論過的方子,是,大家不是治不好,表妹早看出夫人的病,知道大人不會用方子,所以才讓我們試一試别的法子,現在我等無計可施,隻有這個法子,用不用大人自行斟酌吧。”不亢不卑。
崔大人眉心一蹙,黑臉轉爲沉吟。
少施岚鳳心中露出笑容,還得是大孫子,幾句話說的真摯,也說請了,不是我們不治,也不是我們醫術不行治不好,是你根本不會同意治。
崔大人想了很久,最後道:“我要跟夫人商量一下。”
到底不忍自己的妻子喪命,急沖沖就回去了。
少施名醫擦着額頭的冷汗,賭對了,哪個親人會看着自家的家人去死呢?再古怪的辦法也得試一試。
崔大人回去将少施大夫的方法先跟請來的大夫說了一遍,這些天他都請了老多大夫了。
“諸位覺得可行嗎?”
這方子惡心死人了,大家不知道是從哪裏傳出來的,這還是侍郎府邸,不敢直斷啊,萬一得罪人呢?
就都和氣的問道:“大人,是誰給下的方子?”
崔大人如實相告:“是少施大人開的方子,這什麽大腸杆菌的本官沒聽過,你們聽過嗎?”
衆人就傻眼了,他們也沒聽過啊,可這是少施府開的方子,你若說沒聽過、不能用,那不是打少施家的臉,人家左判的方子都不行,你行你開啊。
一個大夫掩飾住不安,鎮定的說:“古書上興許有這麽一說。”反正書那麽多,你自己随便翻去吧,我也沒說是哪本書。
崔大人哪知道這些大夫對少施家的畏懼,他問的目的隻是先看看能不能用,不行就不去惡心夫人了,行再商量,夫人還不見得同意呢,也就沒多想,拱手道:“那諸位先等着,我去問問拙荊的意思。”
他一走衆人都擦了把汗,有個大夫說:“看人家少施家,什麽都懂,這些名詞我都沒聽過嘛。”
他一個人心服口服,其他人也就不裝了,都敬佩道:“我們也沒聽過,還是少施大人家見多識廣。”
對啊,衆人無不向往少施家的醫術,就是這個方子惡心了點,但能救人就行。(未完待續。)
PS: 本來想存點稿子回家過年,不存了,都發了,很有讀者反應我寫的拖沓,那我隻能多更快點結尾了,不過還得按照大綱來,我隻能盡快,沒辦法一下子就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