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下人一共上來十個,每人手中捧着四個精緻的錦盒,一字排開站到過道上。衆人見他們手中的錦盒約四寸見方,半寸厚,一抹的寶石藍色,上描繪着祥雲花紋,太陽光下直閃眼睛。
好金貴的樣子。
賢王笑看賓客們躍躍欲猜的樣子,指着一個下人問道:“大家想不想知道裏面是什麽?”
鄰座的相互點頭:“裏面倒是是什麽啊?”一定是好東西。
少施蘭風看了大孫子一眼,少施名醫搖搖頭,也猜不到裏面是什麽,出神望着。
韓東寶小聲問賢王世子:“照哥,王爺裏面放的是什麽?你一定知道。”
賢王世子神秘一笑:“我自然是知道,但是不能洩露天機。”然後看向陳博彥:“陳兄你猜是什麽?”
陳博彥怎麽會知道?又一想,今日賢王府的宴請主要是爲了緻謝自己的未婚妻子,王爺這麽長時間卻一直都在跟客人閑談聽戲,根本沒提到她,那現在這東西會不會與她有關?手指點着賢王世子:“照哥,你可不能跟我賣關子,快告訴我。”把耳朵湊過去。
其他人不幹了,楊雲飛伸着胳膊攔着賢王世子:“那不行,照哥要麽不說,要麽都得告訴。”
薛世攀心裏解氣:“就是,憑什麽先告訴你一個人,你算老幾。”
賢王世子笑着擺手:“那我就不得罪人了。”一抿嘴:“不說。”
正說着賢王那邊也有人耐不住性子了,站起來問是什麽。
賢王笑着讓人發下去,尤其是醫者,必須每人都分到。
下人開始按人頭發盒子,世子這一桌沒有醫者,那端盒子的下人就遲遲不過來。
侯昌明道:“有沒有咱們的啊?”
世子看了一眼自家老爹,腦袋湊到桌前:“其實啊……我也不知道。”背靠會椅子,哈哈一笑。
衆人被耍了,直踢他的椅子。
那邊盒子很快就發完了,果真就沒有他們這些人的。
大家都面露着好奇去看鄰桌有盒子的人。
“什麽啊?”楊雲飛歪着頭問一個老先生。
老先生光看盒子就樂的合不攏嘴了。慢慢打開:“等打開了給公子看。”
“您快着點啊。”
老先生不樂意了,催什麽催,他還想回家再拆開呢,但真心耐不住誘惑。慢慢打開,一本描金大字的書頁就映入眼前,敖氏傷寒金鏡錄。
老先生從盒子裏把書捧起來,面露激動,
楊雲飛看他好像要折過去。趕緊扶住他的椅子:“什麽書啊?”
小孩子不懂事啊,老先生歎道:“兩千兩,兩千兩啊……”
另一些拿到的書的醫者形色各有不同,有跟老先生一樣激動的,有比老先生還激動的,那些在少施家買過書的太醫全都黑了臉。
跟少施岚風一桌的就有一位,指着書名給少施蘭風看,那意思就是問:“這是什麽?”
少施蘭風跟少施名醫趕緊拆開自己的盒子,果真是自家正在販賣的那本書,先是疑惑賢王怎麽會有這本書。再氣惱,他們家賣書是要錢的,價值不菲,可賢王這麽人手一本的發,就是斷了他們家的财路啊。
祖孫二人相視愣在那裏,全都有些傻眼。
那苟太醫端着書看了好久,用胳膊捅捅少施蘭風:“跟你家那一樣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少施蘭風正耐心着呢 ,氣憤的一扭身子:“你别碰我。”
苟太醫就不懂了“咋了?不一樣啊?”
真是煩死人了,這本比他家的好多了。精刻本,活字印刷,字大紙白,就不說裏面寫了什麽。單這版本就能賣二兩銀子。
少施蘭風低聲怒喝:“不是跟你說了,我家沒有。”
苟太醫點點頭:“忘了。”然後看着書皮不住的笑:“王爺這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我聽說這書十分了得,看了就能成神醫。”
人人都成神醫了,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少施蘭風一哼。
苟太醫就跟他旁邊的同僚高興的讨論着這突如其來的驚喜。
少施名醫蹙眉看着爺爺:“怎麽辦啊?”
少施蘭風左眼一眯:“現在這樣子還能怎麽辦?”
賢王看大家看書之後神色各有不同,就問道:“怎麽?我看你們有不高興的呢?”就指着一個太醫問:“本王送你們的書不好嗎?”
那太醫哪裏想的是不好。是這本太好,他們被人耍了,花兩千兩買看不清楚的拓本,真是見了鬼了。
但又不能此刻表現出來,笑着奉迎賢王:“王爺這本對于我們醫者來說,可大有作爲……”怎麽作爲接不下去了,詞窮不說,這書他也沒研究透徹呢。
氣氛一時有點尴尬。
賢王笑着讓他坐下,道:“你們喜歡就好,本王知道這是一本什麽樣的書,你們這些大夫看病,有時候就是拿不準病情,這裏面寫的明白,不會診脈的看舌頭就能斷診,但什麽學問,都是要實踐得來的,陸放翁就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隻有潛心給病人看病,看得越多,才能學會這舌診的真谛。”
衆人不住的點頭。
“王爺這是爲病患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有千秋之德,造福子孫。”
更多的人歌功頌德。
賢王哈哈一笑:“大家先别忙着拍本王馬屁了,這事要真論起來可不是本王的功勞。”
“那是誰啊?”
少施蘭風心中一跳:“奶奶個孫兒的,别是小結巴出的損主意。”
林世澤心中一動,給福宛看病之初,女兒對王爺提出的要求……眼睛一亮,陳博彥看向賢王世子,目光帶着詢問。
隔壁女桌那邊福宛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孝珏:“又是你?”
林孝珏隻笑,就聽賢王道:“這本書啊,是林大人的女兒林小姐托本王刻印的,小姐将醫書無私的拿出來,還要本王分給大家,小姐才是醫中至善之人,你們要謝就謝小姐吧。”
福宛聽了一愣,眯眼問林孝珏:“你有這麽好?”
林孝珏笑着看她:“我隻是讓王爺刻印,剩下的,是王爺的功德,王爺才是大善。”
沒有人不愛聽别人稱頌自己父親的,福宛笑着撇撇嘴:“拍馬屁。”但溫和的語氣騙不了人,其他人雖然聽不見她們說什麽,但見這人跟福宛的親昵已羨慕的眼紅了,更别說賢王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都要誇獎這個人了。
賢王妃笑的端莊,其他夫人小姐則開口稱贊,除去方顔夕等人不說,隻莊氏心裏惦記着自己的病,悶悶不樂。
男客那邊衆人一聽賢王特意提到林世澤,紛紛敬酒說他生了一個好女兒,林世澤一輩子都沒笑的這麽得意過,嘴上說着:“各位大人過獎了。”心裏同時無限的感慨着:“還是女兒眼光長遠啊,給郡主治病雖然一分錢沒收到,但這份榮譽可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世子那一桌的人也跟着起哄,有公子舉杯向陳博彥:“小姐以後不就是陳夫人?難怪博彥兄人逢喜事精神爽,原來小姐是大醫,來兄弟敬你家有賢妻。”
陳博彥笑着舉杯:“幹了。”一副與有榮焉又十分得意的樣子。
這薛世攀就看不下去,心裏嘀咕:“小姐大醫,該他什麽事?呸。”
賢王世子笑容中帶着酸楚,也擡起杯子:“幹了。”
衆人一哄而站起,看台上的氣氛因一本書而變得異常熱烈。
少施家爺倆看着或歡笑或對他們不滿的衆人,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少施名醫心道:“林孝珏這個女人,一定要把她娶回來管教。”
少施蘭風則想着:“奶奶個孫子的,果然是死結巴,死結巴竟然把書給賢王了,斷我财路不得好死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