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侄二人屋裏對面而坐,少施氏将自己的疑問全問出來。
“小結巴還沒死,你是沒機會下手嗎?”
少施名醫道:“姑姑這個決定,可給爺爺和七爺爺商量過嗎?”沒有正面回答。
少施氏一愣,心道:“兩位老人好似還想讓名醫跟她多學些醫術,可侄子重要,女兒更重要啊。”
:“等人死了之後,孝瑜嫁給陳公子,以後她就是閣老家的兒媳,這些不必什麽醫術更重要嗎?我想爹爹和七叔能分清利弊。”
光有醫術,沒有地位,到哪裏都是别人看不起的郎中,能跟大學士家聯姻,那少施家以後在朝中地位也是不同了。
少施名醫想了想又道:“讓孝瑜嫁給陳公子,方法姑姑都想完了,不管林孝珏死還是活,影響都不大,也不是非要她死不可。”
這話說的就奇了,少施氏詫異的看着侄子,道:“你忘了她記恨這咱家呢,這人留住始終是禍害。”
“冤家宜解不宜結,以前咱們都不了解她,了解了之後其實她人也挺好的,光明磊落,愛憎分明,若她真記仇,我的傷她就不會出手了。”
少施氏自己不知道林孝珏的出手是因爲順路,也不知道侄子的傷就是林孝珏造成的,而侄子,這一切都是爲了掩護那個人。
想了想忽然眯起眼睛:“你爲何處處幫着她說話?”
少施名醫語塞。
少施氏冷聲道:“這幾日相處,你對她動情了?”
少施名醫低下頭。
少施氏怒不可遏:“她可是周安寶的女兒,你哪隻眼睛瞎了能看上她?”聲音尖厲。
少施名醫神情窘迫:“姑姑您息怒。”想了想:“我看上她并不在意她是誰的女兒,隻是她恰好醫術高明,我也喜歡醫學,我們坐在一起的時候,有說不完的話,哪怕是鬥嘴,也覺得她說的話比别人的有趣,就是罵人。她罵人也比别人标新立異,錯過這個人,我不知道以後夜半之時會多無聊。”
侄子低頭輕語,言語間帶着真誠的愛憐和迷茫。少施氏心中一窒,他說的就是林世澤曾經和周安寶的生活。
又驚又怒:“你怎麽能喜歡上仇人的女兒,你怎麽能喜歡上仇人,爺爺都白教你了,你真讓我失望。”
少施名醫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心裏比誰都苦惱,可他并不是罪不可恕,擡頭真誠的看着姑姑,道:“我可以娶她,可以讓她嫁到咱們家去,那她的醫術和人就都是咱們家的了,再無後顧之憂。”
少施氏震怒之極,也沒思考,一拍桌子:“你想的倒好,林世澤怎麽可能讓她嫁你做妾室。這事你不要再猶豫了,她必須得死,你不去我去。”說着伸出手來:“把藥給我。”
少施名醫看着姑姑堅決的臉,目光一恍惚,突然淡淡一笑:“是啊,我想的美。”搖搖頭道:“姑姑不必麻煩了,不下藥她也活不了了。”
少施氏柳眉倒立:“到底怎麽回事?”
“她方才回光返照,已經交代完後事了。”
“方才她醒過?”
“她自己也說活不了了。”
少施氏一臉疑惑:“你說的是真的?”
少施名醫铮铮男子,慢慢留下一行眼淚,少施氏心中大驚。侄子這用情不淺了,攥攥拳頭沉住氣,那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害得我着急。她若一定活不成 ,就不用髒了咱們的手了。
少施名醫眼睛看着手尖,她有些堅硬的小手曾輕撫過那裏,哽咽道:“求姑姑讓她,自生自滅吧。”
少施氏看他這難受的樣子,又氣又心疼。身子靠到椅子上,低聲道:“我中午給你的藥,這時你才來告訴我要人自生自滅,這一段時間你都幹什麽去了?”
這一段時間林世澤在請醫生,林孝珏昏迷不醒,丫鬟和薛世攀又什麽都不懂,如果告訴了姑姑人沒死,她得了空,肯定會動手的。
少施名醫真的不想那個女子死,沒臉回答姑姑的話,低頭哭起來。
他哭了一會,擡起頭擦擦眼淚:“我還得回那邊,不然姑父問起來,好像我不賣力。”
反正人也要死了,做戲做足吧,也賣林世澤個好,少施氏點點頭:“你哭也哭了,傷心也傷心了,别再兒女情長了,若是爺爺知道,不知道要多難過。”
少施氏乖乖的站起來,然後點點頭。
很快到了晚飯時候,林孝珏病的要死的消息已傳遍的整個府上,這樣林三又沒什麽東西可以孝敬祖母了,好在廚娘跟林孝珏學了一道酥白肉,雖然刀工不行,但總對付着讓老太太吃了,略過不提了。
林孝珏這邊還是那幾個人守着,請來的大夫隻說可能是傷寒,開了解表的藥,可喝了人還是沒醒。
整整一下午,屋裏都籠罩着悲傷和死亡的氣息。
林世澤見天色已晚,忙人下人準備吃喝招待薛世攀。
薛世攀哭的眼圈紅紅的,有氣無力道:“大人都這麽時候您就别客氣了,我也吃不下。”
林世澤聽他說的難受,心中一酸:“那也得招待您啊,走吧,咱們就在廳裏吃一口半口的。”說着又叫上少施名醫。
少施名醫也覺得吃不下,但還是跟着去了。
他們走後,屋裏就剩下陵南和周四了,陵南摟過哭的淚人一樣的小孩,摸摸她的頭道:“你餓不餓。”
周四未曾說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知道餓了,我就擔心小姐再也不醒了。”
現在誰都不知道小姐到底是怎麽了,陵南癟癟嘴,腦袋别在孩子懷裏先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