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澤下朝歸來,換了衣服要去林家私塾,少施氏聞訊來找他。
一進書房她開門見山問道:“老爺,您是否有空。”
林世澤拎着衣領轉過身去,一看是她,抖抖袖子道:“要出去一下。”
“隻是去學堂給子弟們講課?”
林世澤臉色一沉,想了想坐下來:“有什麽事你說便是。”一副容她一點時間的樣子。
少施氏淡着表情坐在他對面,擡頭道:“老爺是躲着我?”
林世澤蹙眉:“有話便說,你何時學的如此啰嗦。”
少施氏忍住怒氣,但語氣冰冷說道:“我是來問問老爺,行醫爲了保護孝瑜而受傷,我派人送些補藥去看他,老爺爲何不準?”
林世澤冷眼看着她道:“你的意思,他縱狗行兇,還成了我林家的大恩人了。”
少施氏多有不服:“啞巴畜生傷人,他一個孩子怎能攔住,現在誰都不知道事情真相如何,那丫鬟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就憑一節骨頭,老爺就誣賴我女兒侄子傷人,也太武斷了,況且就算真的是那狗傷了丫鬟,難道丫鬟一點錯沒有,老爺就知道不是那丫鬟故意去逗狗惹得禍?”
林世澤不耐煩一擡手:“我不願與你争辯,你若是爲了這件事,那我告訴你,定是不行的,我林家好好的名聲差點讓他毀于一旦,現在就像個随時會爆的鉛彈,我整日都心神不甯。我沒阻止他少施家人再不許來我林家已實屬不易,還要去安慰一個小輩,你想都不要想。”好似要與少施家再不相往來。
少施氏怒急,沉着臉道:“好,就算我少施家子侄有錯,那老爺的女兒就沒錯嗎?她殺了那麽多人,老爺不管不教,還把她留在府裏,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供着,殺人反倒成了千金小姐了?”
林世澤不肯相讓:“她是我林世澤的女兒。難道不是千金小姐?當初是你撺掇母親将她送走。我如了你們的願,現在孩子都已經訂了親,過些日子也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們看着還礙眼。你到底想怎樣?”
林世澤從沒說過這麽絕情的話。
少施氏心中一痛:“當時她懷胎三月。還沒進林家的門。這禍害不送走,她女兒一出生豈不是要比别人矮一頭,再者說。她也隻是随便一說,如若不送走,她有千百種方法讓她活不下來,明明是他利用老太太信道把人送走的,現在反而賴她。”
她雙眼喊着淚花,憤恨道:“老爺是不是以爲結了陳府的親,就用不到我少施家了?”
林世澤俊眼一眯:“你說什麽?”
少施氏冷笑:“還要我說嗎?老爺您就是這麽做的,我才看清,當年您停妻再娶,不過是看上我少施家的錢财和權勢,現在您讓女兒結了陳家的親,到時候官運亨通,要錢有錢,要權有錢,還有了耕讀之家的好名聲,就不需要我少施家的錢了。”
林世澤拍案道:“你的意思我林世澤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少施氏張張嘴,看着英俊卻冷漠的丈夫,肚子裏譏諷的話又咽下。
哭道:“那老爺到底想怎樣?自從她歸家,老爺就跟從前不同了,我是您的妻子啊,您整日睡書房也不會去看我一眼,孝瑜受了委屈您也隻說她的不是,對那女子卻驕縱放任,任誰看了,都會心寒。”
林世澤冷笑道:“那我從前還以爲你賢良淑德,孝珏剛回來時你也沒曾說過她的不是,不是還說她好嗎?難道隻是爲了表演給我看?”
少施氏目光錯愕:“老爺,做人要講良心,我本就不是她的親娘,難道不是管多了不行,不管也不行嗎?”
林世澤面露譏笑:“因爲你從沒将她當做過女兒,所以就會把不是親娘挂在嘴上,之所以瞻前顧後,還不是因爲顧忌她不是你親生的,我的女兒,親娘不在了,後娘不能照顧他,難道我這做爹的還要作踐她不成?”
少施氏難以置信:“老爺您怎麽能說出這麽無情的話?将小姐放在林府家廟不聞不問的是您啊,這事怎能與我有關?”
林世澤擺擺手:“這件事我不想多提,我還有事,你這人争吵起來沒完沒了,若你沒旁的事就先退下吧。”
少施氏一腔怒火被關在心中。
林世澤淡漠的站起身來,再沒看她一眼,轉身走了。
少施氏兩行熱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喃喃念叨:“林世澤,你若有情爲何不能體恤一下我做人續弦的辛苦,若果真無情爲何不與我撕破臉皮,也好過我猜來猜去,你到底是顧忌我的感受還是不顧及啊。”
林世澤才一走到院門口,就被急忙忙趕過來的小厮截住了:“老爺,陳大人帶着媒人要見您呢。”
林世澤心道:“離成親之日還有十六七日,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六禮就剩下迎親,這時候陳大人親自前來,那爲了什麽?”
廣袖一擡對小厮道:“安排到前廳去,記得,将無關人等屏退,不要讓任何人進去,即便是夫人和老夫人也不行。”
小厮施禮,匆忙去招待客人。
林世澤随後就到,陳大人一見主人,忙拱手站起:“世澤,進來可好,我這前來叨擾,沒給你添麻煩吧?”
媒人也跟着站起來:“見過林大人。”
他們如此客氣,林世澤心中不安更甚。
笑着走過去:“親家,您太客氣了,您可是大忙人,平時我請都請不來。”
親家二字讓陳大人微微不在自,他笑的尴尬,擡擡手:“咱兄弟倆别客套了,坐坐,坐下說。”
林世澤依然客套的請他坐,因爲這是他家。
媒人看着二人笑呵呵的道:“二位大人都是飽學之士,自然明辨是非,小人看二位大人如此和睦,都不願說正事了。”
陳大人笑道:“你也别站着了,你也坐,這正事還是要說的。”
林世澤也是笑容不減:“天上無雲不下雨,地下無媒人不成雙,我與陳大人能結成親家,您老功不可沒。“
媒人是個五十六歲的男子,在禮部當差。
他笑道:“林大人真是折煞了在下,您這麽說,那下面的話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林世澤裝作不計較的笑道:“您和陳大人有什麽事便說,咱們都是一家人,萬事好商量。”
終于改了不叫親家了。
陳大人笑的憨厚:“對,對,不管怎麽樣,咱們都萬事好商量。”
媒人道:“那有話我便直說了,前面合婚帖,就合出林小姐與陳六公子八字不合,當時陳家也去廟裏打蘸,那和尚說是破了,可現在看,陳公子體弱多病,好似與小姐八字真的不合,陳大人不想連累小姐受苦,故而托我來說和,林大人若是覺得可以,這婚事咱們就退了吧。”滿臉賠笑,說的小心翼翼。
當時陳家要娶孝珏就是爲了沖喜,八字合不合的也是他們說的,現在說要退婚又拿八字來說事。
林世澤心頭一冷,果真印證了心頭的想法,卻還不能當即翻臉。
淡笑着道:“陳大人果真如此想就客氣了,我認得黃覺寺的一個得道高僧,若大人介意,不妨找他來看一看,破一破。”
陳大人打着哈哈:“哎呀世澤老弟,實話跟你說了吧,是我那兒子,他聽說我們給他說了親,非說是作孽,就怕自己身體不好,連累了小姐,我是怎麽勸都不行啊,你也知道,犬子喜讀聖賢書,他心有不忍,我怎麽勸都不行,就是要退親,還讓我們不許要聘禮,就當是給小姐的補償,我說着也是,咱們雖然結不成親家,但是這情誼還是在的,以後老弟和我那侄女若是有什麽用得着陳家的,陳家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世澤一聽,這陳家要退親是鐵了心了,赴火海下油鍋都在所不惜。
淡淡一笑:“陳大人,這事總歸是兒女們的大事,也不能太唐突,而且我也得跟家母商量一下,容我三日後再給您答複。”
他一直帶着笑,女兒要被退親也沒惱了,陳大人雖然比他位高權重,可在這事情上也不能強壓人,他沒道理啊。
客氣的點點頭:“老弟你好好跟伯母商量,我等你消息。”
林世澤一腔怒火化作客套:“到時候必定給陳大人一個滿意的答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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