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少羽要殺俘虜來的一百零三個土匪。
他站在台上,一身白衣勁裝,雖然有點髒,但一點也不影響他的玉樹臨風,反而多了很多硬朗之氣。
他大眼肅然的看着跪着的土匪,然後指給百姓看。
“就是他們,趁着天災制造**,殘害我江西百姓,大家要認清他們的面目,記住做土匪的下場。”
然後他面向土匪衆人,問道:“你們最後還有什麽要說的嗎?”給眼前押人的兩個士兵使眼色。
士兵手勁松了松↗,○ans◇≯m。
一個粗壯的漢子就掙紮要站起來。
“放開老子,放開老子,風少羽你這個小人。”
士兵讓他保持跪着的姿勢,但是可以擡頭。
風少羽看着土匪老八蔑視一笑:“我風少羽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何來小人之說?”
老八恨到:“你和蘭君垣都是,說談判講和放我兄弟走人,可又在路上設埋伏,出爾反爾毫無信用,欺騙我兄弟憨厚老實,這不是小人是什麽?”
風少羽道:“兵家常言兵不厭詐,爾等兵法都不讀,還跟别人學造反,連累無辜生靈,自己送命更是自找的,我與蘭世子是爲了百姓,乃正義之舉,爾等殺人越貨的土匪還好意思說自己憨厚,你們也太不要臉了。”
他站着說話,自己聲音比他跪着的要理直氣壯的多。
老八看周圍百姓在點頭,心中有股郁結之氣散不開,他氣的嗷嗷大叫。
老三見兄弟辯不過風少羽。擡起頭道:“無恥小人跟他講什麽道義?”他先是數落弟弟,自然帶着憤憤不平。
然後看向風少羽:“王侯将相甯有種乎?方景奎爲一方太守。卻不顧百姓的死活,我家兄弟隻是造反嗎?不。風少羽你錯了,我家兄弟就是爲了黎民百姓,爲了還百姓一個公道,我家兄弟要給百姓一個公平,我家兄弟就是要告訴百姓,他方景奎,還有你,還有蘭君垣,你們這些朝廷的走狗。不要仗着自己出身好就高人一等,你們是人,我家兄弟和百姓也是人,你們可以作威作福,我們就可以反抗。”
豪言壯志,問的人心中不平。
百姓們都凝了目光,不發言語,校場爲之一靜。
突然……
“說的好。要的就是公平。”下一刻,人群中冒出一個人來。
這人聲音有磁。很是幹淨,就是說話的時候能聽出,他必須要很用力。
是個中氣不足的人。
風少羽仰着下巴看着這個病人,他走出人群。向他走來。
薛世攀,風少羽笑了。
“十三公子,你是在爲土匪喝彩?”他俯視着他。語氣中帶着諷刺。
薛世攀擡頭看一眼,沒說話。随即平下目光,慢着腳步繼續走。走向這個給他醫過病的少年,走向這個他曾羨慕他的字的少年。
所有人都默默不出聲,看着這個程咬金要幹什麽。
一會的功夫,薛世攀到了台上,背對着土匪,在面對風少羽的位置站好。
他回手一指土匪,問道:“我不是喝彩,我隻想問風世子,你和蘭世子答應了别人談和,爲何出爾反爾。”
風少羽背過手去:“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兵不厭詐。”
“兵不厭詐是說兩軍交戰的時候,他們已然妥協,既然你和蘭世子總說兵法,那也應該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
不追是怕身陷險境,又不是有規定一定不要追。
風少羽三言兩語跟他說不清楚,隻是覺得這個人很煩人,他眉心一蹙,有些不耐煩。
“你别忘了,你的傷就是這些土匪給你的,連你氏族公子都會深陷險境,更别說其他無辜百姓了,今天你跟我說什麽都沒用,我風少羽要斬人,土匪就要死,現在就執行。”
風少羽話音落時跟着手也提起來。
薛世攀一看他要下命令,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胳膊。
“慢着,我說不行。”
好一個憤怒的體弱青年,好一個義勇擋斬。
這一幕太有激情,不光百姓看直了眼睛,蘭君垣都怕風少羽一生氣把丫的胳膊扭斷了。
不過還好,少羽比較克制,克制的不像他的性格。
蘭君垣心中疑惑,少羽要殺人一般人是攔不住的,他平常也不會解釋很多,今天爲什麽要當着這麽多百姓的面和這些人掰扯呢?
蘭君垣目光斜向風少羽後面的方向,那裏圍欄之外也站了些人,林孝珏穿着紅色的裙子就擠在那裏。
外面人的想法台上的兩個人是無法知道的。
薛世攀忍着傷口的疼痛阻擋着風少羽。
“本公子不準你殺了這些人,朝廷自有王法,土匪該如果判刑應該交由府衙來宣判,不是你說殺人就殺人的,他們有罪,但如果不是你們不守信用,他們不會被你們俘虜。”
“那樣他們早就戰死在北巷裏了。”風少羽大眼一怒,看着薛世攀的胳膊道:“你最好放下來,我現在要殺的不僅僅是土匪,還是我的戰俘,你又不是我方軍人,狗拿耗子你多管什麽閑事?”
你不是我方軍人,一句無心之語刺痛了薛世攀,如果可以他也想組織一支軍隊。
他俊臉轉紅,星目眯起,道:“那我也告訴你,我阻止你不是因爲我是普通百姓,我更不怕你陳國公世子,我是薛家十三,我代表天下讀書人鄙視你們這些小人。”
兩邊語氣都很狂傲,就這麽杠起來了。
有人替他們說話,土匪悄然擡起頭,面情嚴肅,百姓也是沉默不語,大家都在圍觀。
這時。一個低沉清慢的聲音道:“你算什麽東西,你代表你自己就好。憑什麽,代表天下讀書人。讀書人爲什麽要,讓你代表。”
還是個女子的聲音。
大家都把目光轉到那個角落,看見一抹嫣紅。
薛世攀漲紅了臉回頭,就看見那喜歡搶言多辯的女子。
他惱羞成怒道:“你一個女子,沒有資格在這樣的場合指手畫腳。”
又來一人,還是女的,女結巴,百姓們目光齊刷刷關注着這三個人,土匪老三目光也跟着斜過去。看見這紅色他突然想到什麽。
那一夜城南下,風少羽身邊,就是有這樣一個紅衣女子,帶着面紗,她動用她的三寸不爛之舌鼓動了百姓,助風少羽攻下城池。
還有昨日上午,也是這一身紅,她激的大哥喪命。
對于這場戰役,他看過了太多這樣的紅色。前面隻以爲紅色目标更好瞄準,其實紅色是高調,是自信,沒有能力的人他不敢帶紅。尤其是戰場上。
“是她!”哪都有個她,土匪老三愁目瞬間成仇。
其他土匪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是她!”
他們心中隐約有了答案。
沒錯,就是她。
林孝玨仰着頭藐視薛世攀。
“你們不是要公平嗎?那爲何我是女子。就不可以說話,這真真的不公平。”
好狠的一巴掌。薛世攀目光變紅,風少羽嘴角帶着不屑。甩開他的手:“自取其辱。”他用薛世攀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薛世攀更加憤怒,他側過身單指成劍指着林孝玨:“你這女子真是強詞奪理,沒有教養。”
說一個人沒教養,這不僅僅是在罵這個人了,連帶着他的父母長輩都給算裏頭了。
林孝玨身邊有個矮瘦的老頭,應該是看不慣薛世攀的話,動動指頭慫恿林孝玨。
“姑娘,你上去,跟他辯,讓他啞口無言才好。”
林孝玨淡笑着看着他。
那老頭像是得到鼓勵一樣,擺擺手:“去啊,他都能站在台上,你爲什麽不能,快去。”
身邊其他人也跟着說:“姑娘,你去辯倒他。”
真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風少羽、蘭君垣,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期待起來。
薛世攀一直以爲百姓都是講理的,他很難相信對這樣喜歡出風頭的女子,他們還會贊同。他神色變得焦急。
林孝玨應人說的,邁着端莊從容的步子走向薛世攀。
薛世攀看着這個面容玲珑精緻的女子,猝然覺得後勁發麻,她不講理,他夠嗆能辯過她。
林孝玨一擡腿上了台,她與風少羽一個方向,迎面接着土匪的下跪。
土匪好似知道她是故意的一樣,表情變得憤怒,掙紮着肩膀,可惜他們都被綁了手腳了。
薛世攀突然覺得自己站在這裏十分多餘滑稽。
他用側影對着風少羽,拳頭不自覺攥緊了。
而林孝玨與他之間隔着風少羽,她沒辦法拍醒他,變叫道:“十三公子,方才是你說我,沒家教?那你是沒見過我,更沒家教的時候,現在我站在這裏,還跟你平起平坐,你怎麽說?”
薛世攀不敢看她,站着不動,哼道:“潑婦。”
林孝玨勾勾嘴角,也不惱,繞道他眼前面對着他。
“我也是讀書人,我自認爲,當與人說話時,無論意見和與不和,先攻擊人格的,才叫潑婦。”
“好……”罵人不帶髒字,還有氣度,百姓中有人叫好。
蘭君垣掩在人群中,嘴角勾笑。
風少羽背着手,搖杆挺的更直了。
薛世攀不由自主退後一步,道:“我說的是讀書人,你隻是個女子,我不跟小人和女子讨論政事。”聲音有些顫抖,似有些語無倫次。
林孝玨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今天我也,代表我自己,跟你們這些讀書人,講一講道理,你不辯也好,那就聽着。”
聽着……有人竊竊笑。
林孝玨不看人群,她前行幾步,到了高台邊沿,下面跪着的就是土匪老三。
老三看她走向自己,心有不好預感,脖子扭動向後。
林孝玨突然道:“是你問的,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百姓們倏然安靜下來,這是大家内心都不平衡的問題,老三傲然的擡着頭,道:“是,我不服,我們都不服,你們這些人是天生來的嗎?憑什麽。”
“憑我父親,比你父親智慧且努力。”林孝玨接道。
她說話慢,其他人都得慢慢聽,思考就很及時,她這什麽意思呢?有人多有不服。
林孝玨接着道:“即使我父親,沒那麽智慧且努力,但我祖父,比你的祖父智慧且努力。”有人似懂非懂了。
“如果這,你還不認同,上數五輩。”她食指指向天空,霸氣側漏:“我的祖宗,就比你的祖宗智慧且努力,所以他們的子孫,我們。”她又指向自己。
“就有了這樣的差距,這就是爲什麽我們有種,你沒有,的道理。”
明白了。沒有無緣無故就成功的,即便是王侯将相,也是因爲人家祖輩就很出色。
蘭君垣和風少羽不得不爲她喝彩,連薛世攀都認同。
土匪全都是噎的表情,百姓低下頭心情沉重。
說道這些人的心裏了吧?
林孝玨繼續道:“你還問公平?”
老三臉倏然變紅,早知道這樣他就不問了。
不過林孝玨不可能放過他,她指着圍欄外的兩個人道:“你看他倆,有人,就是要付出更多,才能看見,怎麽公平?”
那兩個人一個高一個矮,矮的那人踮着腳看這邊,一見小姐指他,他忙落下身子。
“是不是,我給他一個椅子,讓他站在上面,他能看見了,這才公平?”
那就不公平了。
百姓們紛紛議論,土匪老三欲言又止。
林孝玨目光變得恨戾:“這世間,生而不平,你自己不會投胎,你還賴誰?既然投錯了胎,不想着努力拼搏,學别人造反,對那些,因你們而死的人,公平嗎?”
“這種不公平隻是暫時的,我們爲了公平,等打下江山,自然大家就公平了。”那老三抖機靈,說道。
林孝玨冷哼一聲:“你,想當然了吧?”
她目光問向百姓:“大家都知道,田地分三六九等,就算現在,這片土地全分了,如何分得公平?”
總會有人拿到不好的地,怎麽分才會公平?
百姓們又紛紛議論,分地這事風少羽隻能聽熱鬧,薛世攀心裏也不懂。
蘭君垣低着頭,用手比劃着。
過了一會,公平不公平都在人心了。
林孝玨又道:“分不平吧?因爲你說的,本身就是謊言。”手指土匪老三,目光含着憤恨:“你們以,百姓爲名,其實不過是,爲了滿足一己私欲,不信你們造反成了,百姓還是百姓,你們卻成了王侯将相。”
曆朝曆代都是這麽過來了的。
百姓心有所悟。
土匪老三臉變得慘白。連老八都不掙紮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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