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省三給三老爺診脈,摸了能有半柱香的時間,到最後緊張的順臉淌汗。但林孝珏和張嶽敬還是很耐心的等着他。
屋外的大夫就有些急躁了。
“怎麽這麽久?我進去看看。”有個尖嘴的大夫掃了一眼衆人,見其他人沒說什麽,他就站起來往屋裏走。
“幹什麽?”周一攔住他哼道。
“姑娘,我也是主家請來的大夫啊,是給三老爺瞧病的,不和小姐作對。”他忽然壓低了聲音請求道:“我進屋去瞧瞧。”
周一看了一眼三太太的人。
“讓他進去吧。”三太太的人客氣的給他讓了一條路。
周一也不真傻,她可沒她家小姐的魄力,人家主人是爲了救命才請大夫的,主人都讓進了,她便不再阻攔。
那大夫顫着小心肝就進去了。
如今坊間都在傳林孝珏将安宮牛黃丸的方子公布于衆了,百姓對藥理不解,但他們學醫的人是知道的,那确實是急救的好方子。
這麽大手筆的小姐,醫術一定又過人之處,萬一她再開什麽奇方錯過了怎麽辦?
其實在做的大夫都有偷師的想法。
于是看一個進去,其他人也跟着進去了。
施岚雲其實也想進去看,他幾經猶豫還是忍住了,反正小結巴的醫術早晚都是他們少施家的,現在進去好像他要矮她一節。
“還是浮脈。”當大夫們進來時,一個年輕的小夥計正和那小姐說着他診出來的脈相。
林孝珏嘴角勾着點點頭。
“若是先生,要,如何用藥?”認同了張嶽敬和陶省三的脈相,林孝珏又問張嶽敬治病的思路。
有問就有答,大丫鬟與三太太同心,也十分關心三老爺的病情,見兩位大夫要讨論醫治之法,她也仔細聆聽。
陶省三更是耳根不敢動一動。
其他大夫就更不必說了,一個大夫一個方,這都是密不外傳的醫術啊,能看見兩個大夫辯證病情,比看醫案過瘾。
也都找好位置靜聽。
氣氛有些嚴肅。
“這個某不算拿手,說出來小姐不要見笑。”張嶽敬先自謙一番,然後才道:“三老爺的脈浮而無力而空滑,這是體内有虛熱的表現啊。”
“先生認爲,是虛?”林孝珏嘴角又一勾,彎下身來扒開三老爺的嘴巴:“先生請看,舌苔。”
對啊,這小姐據說看舌頭就能診脈。一聽林孝珏讓張嶽敬看三老爺的舌苔,其他大夫也都嗡嗡圍上來看。
林孝珏對此仿佛并無反感,她反而像早就習慣了一樣,很細緻的給大家講解道:“病患臉色,發暗,舌苔焦黑,大家可,仔細看了?”
“确實如此。”衆位大夫包括張嶽敬都點頭認可。
“身如枯柴。”林孝珏又撸起三老爺的袖子,三老爺一節細胳膊便露了出來。
“是,沒錯。”衆大夫又一緻認同。
“這是體内,有邪火的,表現啊。此時他,體内有,一團邪火,在燃燒,陰液都快,沒了,是實熱,還補,什麽陽。
則,陰以先盡,何陽,可回耶?”林孝珏一邊給衆大夫講述舌診的辯證法,一邊說出自己的診斷。
衆位大夫從前從沒聽過這樣的論斷,面面相觑不知真假,可又莫名覺得有道理。
“大家不信,可摸其腳……”林孝珏講話費力,她說着直接将三指搭在三老爺腳踝脈絡上,以作示範,便不用解釋了。
這行爲有些對三老爺不尊重,有丫鬟想要提醒,被三太太的人示意不要動。
其他大夫爲求真假,也就不拘小節,都一一相試。
“是洪脈。”張嶽敬把完三老爺的腳脈,驚訝的合不攏嘴。
“爲什麽三老爺的脈相會出現浮脈,又四肢厥冷呢?這分明是虛的表現,可腳上的脈是洪大的。”衆大夫試驗過,都覺得匪夷所思。
林孝珏解釋道:“宋以前,我們醫者,号脈,是要從頭,到腳,及全身的。朱子理學,盛行後,認爲此法,有違禮節,又有尊卑,意識,男女有别,之分,所以逐漸,号脈,就隻剩下,手腕了。”她慢着聲音講述手脈的缺點,頓了一下又道:“有時候,脈會,出現,假象,使得我們,誤診。故而,望聞問切,切在最後。”
大夫們耐心聽完她的講述,全都急了:“那如果總出現這樣的假脈怎麽辦啊?”
“總不能真的像宋朝以前一樣,摸遍全身吧?”
“醫者同意,患者也不幹啊。”
大家紛紛議論,全無解決之道。
林孝珏認真的道:“還有望,聞,問啊,就像我,喜看舌苔,其實,人體的,每個器官,都可以,反射出,身體的,健康狀況。如,面部,手腳等。
天地爲,一體,分陰陽,人體濃度,了天地,之精氣,隻要,我們,善于,求索,處處都是,小陰陽,精通一種,則可造福,萬人。”
她說的道理有些難懂,衆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客套的點頭稱是。
“不要,不懂,裝懂。”林孝珏突然眉頭一蹙:“醫爲大道,性命攸關,我們醫者,絕不可以,對學問,一知半解。”
被一個小丫頭家訓,衆大夫有些難堪,林孝珏歎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好吧,我們從,舌診說起。”
衆大夫一聽她這是要傳授技藝啊,好吧,她除了說話刻薄以外,人還是不錯的,其實對于學問,真喜歡的人誰都原因聽取不同聲音的論述。
衆大夫也是要求進步的,于是便不計較林孝珏方才的無禮,全都閉了嘴巴,豎着耳朵聽。
“先解決,此事。”林孝珏卻指着三老爺道:“我再跟,大家分享,我的心得。”
意思是看病爲先,衆人這才想起,小姐這是拿三老爺當範例,診病的同時還講上課了。
對嗎,你是主家請來的大夫,看病才是關鍵,這也就是當家的不在,不然放着這麽多時間上課,早讓主人轟出去了。
衆大夫胃口被吊起來,但這小姐輕重緩急安排的恰當他們也挑不出錯誤。
隻是心中都覺怪異,這小姐行事可太……摸不透了。
隻張嶽敬見怪不怪了,此時他見到林孝珏更高明的診病法,真是大開眼界。
“若依小姐論斷,改如何治病?”暫時不說舌診,可醫治過程也有可以學習的東西,他敬佩的問道。
他一問,衆大夫也想到了,看看有什麽特别的方子,大家又都靜下來仔細聽。
“自然是,先祛邪熱,保存,體内津液,這樣人體,才能恢複,生機,恢複生機,它自己,就把病邪,往外排了。”
“拿筆來,我,要開方子。”林孝珏說我自己的醫病思路,便對三太太的人要紙筆。
“且慢。”突然,一個女子聲音尖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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