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回想起了那時的光景,洛基低着頭忍笑。
“我說『嗨』,結果那呆子竟然說『歡迎』耶?我得先聲明,我們可是第一次見面喔?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在庭園裏一個人拿着鋤頭耕田。後來我才聽說,他們的酒是用自家産的植物當原料。啊,沒有用什麽危險的東西當肥料啦。”
洛基一邊說着一邊啜飲杯中物,雙頰泛紅,漸漸微醺。
聲調提高了。
“然後啊,這個叫蘇摩的神……真是個氣人的家夥。”
“咦?”
“怎麽說?”
“不管我拿什麽話題找他講話,他要不就是回答「喔」,要不就是「嗯」,都是漫不經心的,我這麽親切,他卻隻顧着耕田。……言外之意就是我比灑滿了糞便肥料的田地還不如。”
也許是回想着當時的光景,眼看着洛基越來越生氣。
看到這一幕的曉夜明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了,隻能說這些神明還真是任性的可以呢。
“明明一副優柔寡斷又沒種的男神德性,竟敢把我當成一臉蠢相的稻草人,甩都不甩我……啊——可惡,光是想起來就讨厭!”
曉夜明滿是無言的看着眼前的洛基,便聽到洛基這麽說了。
“而且,還不隻這樣喔,埃伊娜美眉還有那邊的小矮子的眷族!”
“埃、埃伊娜美眉?”
“小矮子的眷族?”
“粗俗無禮也就不跟他計較了,我可是誠心誠意地低頭,請求他分點真正的酒(蘇摩)給我喔!我親自拜托耶!結果你知道那個呆子說什麽嗎!”
實際上,洛基因爲從蘇摩身上感覺不到一點敵意,所以她以爲行得通。一升左右應該要得到吧。所以,她大意了。
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神,卻隻有在這個時候停下手邊工作,真摯地面對洛基,給了她四個字:
“但我拒絕。”
聽說他就隻有那個時候表現出堅定的意志。
“氣死我啦——!被那種家夥說那種話最氣人了!”
“洛基,收斂點。不要越扯越遠了,快點進入本題。”
洛基氣呼呼了好一會兒,才以冷靜的表情在沙發上重新坐好。
“抱歉抱歉。總之雖然經過了這段迂回曲折,不過我也向那呆子問到了關于【眷族】的事。我一問他就告訴我了,白癡吧?那家夥真的沒有營運【眷族】的才能啦。或者該說,其實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想幹吧。”
聽到這裏,曉夜明眉頭微微震了一下。
(從一開始,就不想幹……?什麽意思?是那種并不怎麽在意眷族的意思嗎?)
看到陷入沉思的曉夜明以及和曉夜明有着不同思緒的埃伊娜,洛基這麽說了。
“我們你們兩個,不用想太多啦?換句話說蘇摩這個神,腦子裏隻有自己的興趣。不是常常有那種沉迷于某件事,其他什麽都看不見的家夥嗎?那種人提升到終極完全的境地,就是那個呆子了。肚子裏既沒有野心也沒有陰謀,隻是純粹爲興趣而活,純粹的興趣神啦。”
“這樣講起來,那家夥雖然是天神,但也像是天界東方那邊頓悟的仙人呢,無欲無求的。”
洛基半開玩笑地說。
這些總是以自我爲中心的神明,總是會出現那麽一兩個奇葩啊。
曉夜明不由的做出了總結。
“而這裏造成問題的就是那個『酒(蘇摩)』啦。呆子神爲了自己的興趣……釀酒(蘇摩)而建立了【眷族】。可是【眷族】一直沒賺到多少錢。他的興趣是很花錢的,這樣會維持不下去。那家夥絞盡腦汁,最後決定給大家『獎品』。就是能夠讓團員們更努力打拼的動力。”
“難不成……”
“對,就是『神酒(蘇摩)』。我說的是完成品。”
洛基伸出舌頭,舔掉了沾在嘴唇上的酒滴。
“喝過這個失敗作的埃伊娜妹妹應該能明白,完成品的品質可不是蓋的。喝了會『醉』。不是變得醉醺醺的那種醉喔?是打從心底沉醉于一杯『酒』。這叫心醉。掌握的不是人心,而是身心吧?”
沒有體驗過的曉夜明皺起了眉頭,至于身邊的埃伊娜,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上身了一般,不由的打了個冷顫,似乎是想到了她剛才喝了失敗作時的亢奮感。
而曉夜明想到剛才埃伊娜在喝酒時候的表現,不由對洛基嘴裏的完成品『神酒(蘇摩)』産生了好奇。
究竟是怎麽樣的一種酒,可以讓心裏感到快活。
這讓曉夜明想起了自己的那個世界的違禁品,好像也是這種效果吧?成瘾性。
就在曉夜明做各種猜測的時候,洛基這麽斷言了。
“也許這樣講應該比較好懂吧?那裏的孩子們崇拜的不是蘇摩,是『神酒』。”
【蘇摩眷族】的成員所信仰的中心不是神,是而是蘇摩制作的『神酒』。
也就是說,不合于蘇摩的評價,【眷族】能有那麽多的成員,是因爲傾心于他創造的神酒。
隻消喝一口就能給人無可替代的欣快感,信徒們就這樣沉溺于神的酒液之中。
“那個呆子神是真正的變态。不需要擁有『神秘』的團員幫忙,僅以材料的開發、調合與制法做出了『神酒』。這就是鑽研興趣的正牌呆子,所到達的極緻領域吧。”
曉夜明眯了眯眼睛,因爲在剛才,他注意到洛基對蘇摩所使用的「呆子」這個稱呼,同時也含有畏懼之意。
“他完全沒使用衆神(我們)的『力量』。就跟孩子們一樣,不,甚至是更差的能力就到達了那個境地。你能相信嗎?說穿了就是以人的手做出了神的酒。真想問他在天界都在幹些什麽。”
“也就是說和我們一開始猜測的有點差不多呢,天神蘇摩拿神酒當成團員們的誘餌,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