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倫德城的城主瓦倫泰爾,暫時的。你們是過來幫忙的驅魔人?”瓦倫泰爾放下鵝毛筆,詢問聲在空曠大廳回蕩。
“并不是,我們沒有對付蒲公英的特殊方式。”
瓦倫泰爾有些失望,伸手揉動眉心,忍耐着什麽痛楚:“請告訴我你們的來意,兩位驅魔人。”
陸離說明來意,同時告訴他弗拉倫德城已經不再适合民衆生存,以及讓他們想辦法聯系驅魔人聯合組織和南方的城市,警告他們,蒲公英群正往甯靜平原移動。
“弗拉倫德療養院麽……我沒有印象,不過這個名字應該不會很難找到。福特,去問問安全區的老人。”
侍者退出大廳,瓦倫泰爾的目光重新落在中間的二人身上:“風向的事不用擔心,我們在半小時前就聯系了周圍城鎮。”
“至于你們說的要抛棄倫德城……它們不會腐爛嗎?”
“不知道,但拿幾十萬人口去賭這微不足道的幾率并不聰明。”
盡管幾十萬人的遷徙同樣是個麻煩,但蒲公英會卷土重來造成的危害更大一些。
“也許你們是對的,我們承擔不起再來一次的代價。”瓦倫泰爾透露出的語氣沒有多少對這座城市的留戀,或者說比起城市,這裏的人們對他更加重要。
“我曾想過這點,但内心的僥幸和對倫德的依賴勸說我也許不會發生……是你們讓我清醒下來。你們是對的,我們得離開這裏。”
瓦倫泰爾身體前傾,認真注視着陸離:“你們可以留下幫助我們的人民嗎?”
陸離回答之前,一道凄厲喊聲忽然在大廳門口響起。
“它們回來了!”
啪——
沖進市政廳身影摔倒在地,吃力地爬起來,撿起脫落的鳥嘴面具扣上。
“在這個時候?”瓦倫泰爾顯然知道它們指的不是蒲公英,而是另一種存在:“它們在哪裏?”
“三十分鍾前就在補丁街……那個可憐女人被迫吃掉了自己的丈夫。”身影絕望高喊,仿佛“它們”擁有令人恐懼的力量。
“我知道了……”瓦倫泰爾再次揉起額頭:“讓清道夫疏散那裏的民衆,把他們帶到安全區……算了,帶他們來市政廳外面,消毒後我有計劃要安排。”
惶恐的身影退去,陸離收回目光:“誰回來了。”
“那兩個肆虐韋恩福特郡的魔鬼,其中一位曾經是弗拉倫德城的驕傲……薩拉和亞當。”
它們在陸離和安娜剛剛抵達弗拉倫德城的時候也來了這裏。
會是巧合麽?亞當後悔了,還是薩拉察覺到什麽?
安娜想要讓陸離離開,但在說出口之前,陸離已經對瓦倫泰爾說:“我們打算留下來幫忙。”
“十分感謝兩位幫忙。”瓦倫泰爾的感激真實存在,韋恩福特郡對甯靜平原的那些人來說等于鄉下,這裏也的确是個窮地方,以至于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居然隻有一支驅魔人家族駐紮,而這支驅魔人家族和三大組織的驅魔人又在幾天前前往艾倫王城……現在的他們需要任何援助——
“你爲什麽會說其中一個曾是這裏的驕傲?”安娜目光從陸離臉龐挪開。
除了相似的過程與結局,他們對薩拉和亞當的真實故事并不了解。
“薩拉在一百年前曾是弗拉倫德城邦的一位議員。她繼承了父親的爵位,美麗、年輕、聰慧,以及最重要的……單身。那時的倫德人人都知道她,一部分源于名氣,一部分源于她做的事。”
“收容難民和無家可歸的人甚至不介意他們住在自己的莊園,可以與任何人哪怕乞丐成爲朋友,待人友善。在虛假未被戳破前她甚至曾被認爲會接替老城主成爲倫德第一任女性城主。”
“但謊言終究是謊言,她的崛起威脅到一名老牌貴族,他本該像是傳統一樣接任下一任城主,而現在一切都被流星般出現的薩拉奪走。作爲政敵,那名貴族不留餘力的攻擊與挖掘薩拉的負面,并真的被他找到了證據。”
“那隐藏在一切光鮮外表下的污穢。”
“薩拉在進行邪惡的獻祭儀式。那些因她的提議而成爲倫德居民的外來者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失蹤,住在她的莊園的難民總是會有人消失不見……當薩拉因爲确鑿的證據被關進地牢,而人們撬開莊園地下室後,發現了堆積如山的屍骨。”
“民衆們出奇的憤怒,衆望所歸中薩拉被很快執行絞刑,廣場上千人見證中她被吊死在絞刑架上。一切本應該就此結束,但在幾天後……她又回來了,帶着她的扭曲,仇恨,還有愛人。”
講完的瓦倫泰爾輕聲咳嗽起來。
這是個壞人沒有受到應得懲罰的壞結局。
當然,對薩拉來說,沒什麽結局比這更好。
“它們在幾十年前就離開了倫德。”咳嗽後瓦倫泰爾又沙啞着聲音說起。“不過它們的故事一直在倫德流傳,即使是幾歲的小孩子。但想不到這個時候它們會再次回來……”
隻有蠢貨和想抓住救命稻草的人才會覺得它們回到正被蒲公英入侵的弗拉倫德城是爲了救人……它們的目的和蒲公英沒有區别——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它們殺人的速度趕不上蒲公英……我接下來會制定撤離計劃,兩位,請你們先和我的助理去感染區幫忙,你們需要的信息稍後會送到面前。”
城主助理走進來帶路,離去前,陸離想起一件事:“暫時的城主是什麽意思。”
瓦倫泰爾坦然告訴高層的醜聞:“原本的城主在知道它們來了後從通往城外的暗道逃走了,副城主的屍體被找到時已經成爲了它們的溫床。不過也有好消息,那條暗道現在是我們離開城市的最好方法。”
他們跟随城主助理離開市政廳,
“爲什麽要留下幫忙而不是離開?”安娜輕聲詢問陸離。
安娜不喜歡,或是說不贊成陸離的選擇。她意識到變化的不止自己,還有他——曾經的陸離絕不會将自己放置在危險中。
“它們也來了這裏,我們直接去療養院可能會被發現。”
“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片刻沉默,陸離說道:“因爲人性。”
一種更虛幻,隻存于思想上人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