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從出生時起,從擁有思維開始,靈魂磁場的結構就會随着個人成長和環境的變化而不斷改變,從一張白紙,逐漸變成你渲染的顔色。新生嬰兒的靈魂磁場很脆弱,但又無比強韌,他們無憂無慮,沒有情緒,不會思考成長階段後的生活瑣碎。能夠使你繼續維持下去的方式,就是剝奪你靈魂中的雜質,使靈魂力量更加精純。”
“這樣一來,那個人還會是我麽。”
“這話不該問我,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尋找,有人能找回本心,找到屬于自己的一切,有人卻會從此迷失,一蹶不振。我隻是想提示你,這是你唯一存在世上的方式,從你的靈魂變得純粹的一刻開始,你甚至可以控制現在被冷凍的肉身。”
“肉身……?”
“是的,在你死時,無論修依小隊,阿波菲斯,還是你同生共死的戰友約翰都有很好保存你的肉身,即使是在你最後的時刻,約翰也有把你的身體很好保存起來,放置永久冷凍倉内。可能他根本沒有考慮過你會複活,也可能這隻是他下意識的行爲,但很顯然他完成了你最後的囑托。”
聽着墨影,這個來自更高唯獨的生命形态講述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風逸内心之中莫名滋生一道微光,又仿佛是戰場之火,星光點點,不斷引燃他近乎枯萎的靈魂。
墨影道:“當你重生之時,你會失去一些東西,可能很多,可能反而得到一些東西,失去與得到其實并不重要,關鍵在于如何看待事情的本質,付出與回報,死亡與新生,晝夜輪換更替原本就是物質的演化過程罷了,當你知道如何跳出局限看待問題,看待事情的本質,當我們變得卑微,當我們從微觀視角洞徹宏觀宇宙,你會發現無論文明興衰還是一個人的生死,都會化作微不足道的曆史,愛與記憶才是世上唯一的永恒。當我們愛過一件事物,或被他她它所愛之時,無論時間多久,蒼海滄田,即便彼此相互忘記時空永隔,那份刻印靈魂深處的烙印卻始終沉澱。”
“風逸,你曾對雨果講過這樣一句話,無論曾經付出什麽,得到什麽,都始終不曾後悔,更不會計較過曾經的得與失,這正是你難能可貴的品質,是你超越自身看透事情的本質扭轉命運轉盤的開始,從那時起,我就預見将來你會出現在這兒,以死者的身份通過靈魂磁場與我交流,這并不是‘詭異’推動的世界劇情,所以你必然會死。”
“我,必然會死……?”風逸思緒閃過一絲自嘲。
“或許吧,從你放棄仇恨時起你的境界就始終沒有提升,這是屬于你的定局——不過,死亡并非真正意義上的結束,當你能看透這一點,并試圖推翻這一切決定打破命運輪盤之時,哪怕隻有一線希望,任何定局都不會絕對成立。多元宇宙共通的奧秘就在物極必反,它就好像黑夜白天輪換更替,湮滅與涅槃重生,除開對未知的不恐懼,我們常常會因挫折敗給自己,對自身充滿質疑,如果能将問題本質徹底看透,相信自己,嘗試打破定律,死亡反而就是另一種重生。”
死亡與重生……黑夜白日輪換更替……還有生死的真正本質,風逸一瞬之間仿佛聯想到了什麽,微弱的靈魂磁場頃刻換發一道波動……
“謝謝你,就是不知我失去了什麽?”
墨影道:“你什麽都沒有失去,所失去的,不過是你自己想要主動遺棄的,爲使你的靈魂磁場變得純粹與穩固,我會拿走你的一項重要能力。”
啪咔嚓……
恍惚間,風逸隻覺靈體突然一輕,一股不知什麽壓在身上的力量突兀消失,就像被牢固鐵鏈繃緊的枷鎖,這道維度力量之下被強行扯斷,使他磁場與萎靡的精神頓時便的無比強壯。
“我居然有了力量。”看着自己越發充盈的雙手,風逸難以置信的思緒瞬間遍布周圍,這片高密度空間隻中肆意遍布開來。
“那是你的一個情緒,我不知是好是壞,以你現在的靈魂力量已經能夠做到回歸肉身,你的細胞依然活躍,盡管身體在冷凍艙内,把溫度調試到蘇醒安全模式,不出兩天時間應該就會蘇醒過來。”
“我的心髒都已停止跳動,爲什麽還會重新複蘇,我不理解……”
“那不過是‘詭異’推動的結果,在你死亡之時,你和它的枷鎖就已經被無形斬斷,因爲你已不存在這個世上,至少這在人類無知的認識中是這樣。
通常人的靈魂死亡時都會呈現渾渾噩噩狀态,缺少靈智,那是因爲第三維度空間物質并不足支撐靈體需要的宇宙磁場,就像是在做夢,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幸運的是你來到這裏,四維空間物質非常豐富,而且你還掌握有第三律動這種特殊規則,加上你原本就經适應空靈狀态,所以才能神志清醒地與我對話交談。”
身死複活,這種事還是第一回聽說,不過對更高次元的生命形态來講,所見任何不可能的事情事實上也都不奇怪,這就好比養在浴缸中的金魚,金魚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愚蠢的人類爲什麽會每天給它們食物,按照跨越次元的話講就是,香煙不明白爲什麽火機會去點燃自己?
但是這時的風逸已經隐隐懂了,即便五行禁術嗜心魂印也無法将他怎麽樣,他與‘詭異’的枷鎖已經徹底斬斷。
墨影道:“當你重新醒來,你将突破原本枷鎖,突破你當初的境界瓶頸,也就是傳奇境中期——要提醒一句,你的靈魂形态并不穩固,依然需要補充,在這長達一年的時間中,你的身體已經失去原本的記憶,換句話說,身體會在一定程度上對你有所排斥,這是一種極其消耗的過程,你需要在這個過程中看透生命的本質,頓悟宇宙的奧秘,否則……當現在的能量消失殆盡,你同樣會死,因爲這具身體已經不再屬于你。”
這具身體已經不再屬于他?看着冷凍室内栩栩如生的自己,那赫然是當初熟悉的樣子,可是誰知墨影居然說出這樣一句使他完全聽不懂的話。
如果這具身體不屬于自己,那還能是誰?一時間,風逸又自陷入沉默。
“你能理解我說的話麽,我想這并不困難……”
“能,但又不能。”
“呵呵,很好,你是個聰明人,但有時卻比任何人都要糊塗,你認識了世界,認識了生死,甚至認識了生命存在的意義,卻唯獨沒有認識到你自己,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去嘗試着打破那道屏障吧。”
即将離開前,即将進入身體的一瞬間,風逸最後看了墨影那個方向一眼,“你爲什麽要幫助我。”
“我并不認爲這是在幫助你,隻是告訴一些你所不了解的宇宙規則,當然,除了剝奪能力這個方面,你可以把它看成等價交換籌碼。”
“等價交換籌碼?”
“不錯,等價交換籌碼,每個人的身上都存在特點,無論情緒愛好,喜歡的與不喜歡的,哪怕負面情緒消極情緒,都是我所不具備的東西,當你失去它并得到靈魂能量,當我得到它并作爲交換籌碼,我認爲這很公平,當然我現在還不知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聽到墨影這樣說的風逸居然沒來由感到一陣無語……
是的,風逸确實感到這句話既莫名其妙又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因爲他拿了自己的情緒,但是連墨影自己也不懂他拿的是怎樣的情緒。
換句話講,無論是和自己對話,和克斯奧交談,還是墨影充當着的什麽樣的角色,他都是在按照人類的慣用思維邏輯與别人進行交流,可這并不表示墨影本身存在情緒。
相反,一個好的演員舞台之上總是充分把想扮演的角色演到惟妙惟肖,不管反派還是正派,但事實上,演員的内心往往并不存在任何波動,内心存在最大波動的是觀衆,就算再傷感的電視節目,演員自己看了也不過是付之一笑,因爲他們看待電視的視角和觀衆的視角是不同的。
墨影充當的角色顯然就是演員,盡管他瞞過了克斯奧,甚至能夠瞞過任何人,但是對于情緒的理解,這個維度的生命似乎已經進化到最最純粹的将多餘情緒抹除地步。
這……不知應該感到慶幸還是悲哀呢,人終究需要情緒,需要發洩,盡管墨影的每一句話都頗爲具有深層含義,但風逸并不覺得它的完整性,可能人類還沒進化到這個高度,畢竟我們的生活一直都在随着物質結構的提高飛快發生改變。
現在已經不存在男追女的傳統,往往都是兩個人看對了眼情投意合。
不過他還是要感謝墨影一聲,至少,墨影使他重新認識一些新的東西,他還曾說對故鄉的眷戀依舊濃烈,或許其中也有一方面這個原因吧?
心中如是想着,風逸嘗試調動情緒,嘗試找出自己失去的情緒,無論喜怒哀樂,悲傷或感動,時過片刻,他發現自己居然什麽也沒感應得到。
莫非墨影拿走的并非情緒,而是能力?再或者愛好?
能力愛好這方面要說可就老鼻子了,他不可能一一去想,因爲單是風逸對于玩的愛好,如果說起來就要說個好大一會兒,他喜歡玩古老街機中的闖關遊戲恐龍快打,喜歡玩1945,喜歡與别人對決星際争霸,還有機甲上的切磋,都能算是愛好的一種。
至于技能,射擊、潛行、帶兵打仗敵後作戰、都可說成是技能。
這種事情如果要他去想,一時間還真難以想出自己缺少的什麽,不過,風逸記得墨影說過他會剝奪一項自己的重要能力,對于‘重要’一詞風逸心中隐隐有着一絲殘念……
“去吧,風逸,去嘗試打破命運,通過你自己的方式。”
這不是在趕人吧?風逸雖說覺得墨影有些孤單,但怎麽聽這話怎麽覺得有點趕他走的味道,“呃,那你……?”
“我要好好研究研究你的情緒,情緒這種東西确實有點意思。”哪知風逸話剛說完,墨影就沒來由冒出這樣一句,看來這貨一點都不感到寂寞,非但不會寂寞而且還……
不過仔細想想,倘若墨影真的存在其他情緒,也不可能會在這樣一篇狹小的第四維度時空呆了這麽些年,換句話說他雖然認爲情緒,愛好,乃至能力是有趣的事,但本質上應該不會對墨影本身産生變化。
這種問題,就好像我們人類觀察螞蟻搬家,在及其偶爾的條件下,我們可能會因螞蟻的勤勞仔細觀察,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可這隻是及其偶爾的情況。
觀察歸觀察,人類卻并不會真的學習螞蟻的生存習慣,現在的風逸也多多少少懂得一些。
第三律動,開!
随着精神能力擴散四維虛空,漂浮宇宙虛空的冷凍艙已然出現風逸的感應範圍,可是,他又該如何通過自己的方式按動那道按鈕呢。
現在風逸隻是一道磁場,雖然磁場能量遠比之前強大無數倍,但說白了還是一道磁場,換句話說,磁場并不能轉化成具有質量的物理條件。
而想要開啓解凍裝置,他就必須按動那個按鈕,這個方式墨影顯然沒有插手的意思,就是說墨影認爲自己能夠完成。
思緒翻轉間一道閃電浮現風逸腦海。
第三律動……
嘩,伴随意識爆發,風逸能量頃刻消失,同時出現一處小行星帶,周圍有着大大小小的隕石數不勝數。
他的靈魂磁場快速接近一顆大小看着适中的冷凍石子,将之包裹其中,跟着一道意念轉換,快速移動的石子豁然出現冷凍倉一旁,慣性作用瞬間就使石子砸在冷凍倉的綠色按鈕。
是時候進入這道闊别已久的身體裏了,雖然狀态不是很好,不過,想來突破傳奇境中期的他總要比當初強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