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東縣的稅收、以及稅收的分配都有定數,加稅一成看似不多,但是牽扯到來的範圍就廣了。
不說其他的,就說這增加的一成稅收從哪出?
若是讓縣城中幾家縣豪門閥出,減少分配給幾家縣豪門閥的稅收分成,那幾家縣豪門閥肯定不同意。
如此就隻能向下分攤、增加稅收,由所有鄉鎮寒門、縣中縣豪門閥、甚至是散修、及散修家族來一起分攤。
如此分攤下去,看似不多,但是造成的影響就很大了。
尤其是,這是梁昭煌接任廬東縣縣令的第一年。
上任第一年,廬東縣中各方勢力,還沒有看到他這新縣令給縣裏帶來什麽好處、紅利;反而是上任就加稅!
各方勢力的印象,可想而知。
如此對他擔任這縣令之位,對于梁家在廬東縣中的自處,無疑都将沒有好處。
梁昭煌将金冊合起,面色微苦,向着聶郡守一禮道:“郡守大人,這好端端的怎麽要加稅呢?”
“十年前的魔災影響,廬東縣到現在都還沒有恢複過來呢。”
“而這幾年的東海寇之亂,更是讓形勢雪上加霜。”
梁昭煌滿面無奈,告苦道:“下官雖然是第一次接任縣令之位,此前不曾負責廬東縣稅收之事,但是我梁家每年的收成、以及繳稅情況,還是知道幾分的。”
“本來,下官來拜見大人,還想着是否能向郡裏請些恩典,因爲東海寇之亂,減免些縣裏的稅收。”
“沒想到,如今不但沒有減免稅收,竟然還要加稅。”
“這讓下官回去,如何向縣中交代?”
聽到梁昭煌的訴苦,聶郡守卻是面色微沉,道:“這加稅的政策,是朝廷與州裏世家做的決定,又豈是我們能夠決定的。”
“更何況,這次加稅也不是隻加你們廬東縣一縣之地的,揚州之下各處郡縣,都有加稅要求。”
“即便是我們廬陽郡中,今年稅收也有增加。”
“怎的不見其他縣來訴苦,就你們廬東縣來哭窮?”
聶郡守搖頭說道:
“至于東海寇,不過是一幫喪家之犬、流竄之徒,剿滅了便是。”
“這本就是你作爲地方縣令的職責。”
“還好意思拿來要求減免賦稅?”
聶郡守看向梁昭煌,搖頭道:
“梁縣令,既然謝道友走之前拜托我對你們照顧一二,那麽你先前說的那些混賬話,老夫也就不計較了。”
“回去之後,好生想想這縣令之位該怎麽坐。”
說着,聶郡守已經端茶送客。
梁昭煌無奈,隻能起身行禮,告辭離開。
出了郡守府,梁昭煌滿面無奈之色返回‘梁園’。
大哥、二姐、還有表哥等人都在梁園,紛紛迎了上來,也發現了他面色不對。
“表弟,怎麽了?”表哥王俊晖,不由問道:“可是拜見郡守大人,出了什麽問題?”
說着他不由皺眉,道:“不應該啊,走了柳老闆那裏的關系,應該沒有問題啊。”
梁昭煌擺擺手,道:“那位柳老闆的确是手眼通天之輩,我今日也拜見了聶郡守。”
“我發愁是另有原因。”
“出了什麽事?”大哥、二姐兩人,也不禁擔心問道。
梁昭煌将那加稅的‘金冊’取出,交給大哥道:“你們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這金冊就是郡守府發給下面縣的,通報各種政策、政令的,本來是要送到廬東縣縣衙的,梁昭煌這次前來拜訪,聶郡守自然是直接給他,也不用再送去廬東縣縣衙了。
“加稅?”大哥很快看了‘金冊’中政令,也是面露驚色。
“什麽加稅?”
二姐梁昭钰、表哥王俊晖,很快也都看到了‘金冊’上的信息,卻是面色各異。
二姐梁昭钰同樣是面有驚色,皺眉道:“怎麽好好地要加稅?”
“如今東海寇之亂,鬧的地方不靖,縣中收成正是一年不如一年的時候,不給減稅就算了,怎麽還要加稅?”
“不止如此!”大哥梁昭鈞,沉聲說道:“這是我們梁家掌控縣令之位的第一年,結果就碰上加稅的政策,恐怕縣中會多有不服之意!”
顯然,大哥梁昭鈞更爲明白梁昭煌愁苦的原因。
“啊!”二姐梁昭钰聽到大哥的話,方才反應過來,驚呼道:“這可如何是好?”
梁家三人各有驚色、愁苦之意,反倒是一旁的表哥王俊晖,看着‘金冊’中的内容,面上若有所思。
隻聽他沉聲說道:“恐怕正是因爲有東海寇,所以州裏才會有加稅的意思。”
“什麽意思?”梁昭煌不由看向對方,問道:“表哥是有什麽内幕消息嗎?”
王俊晖微微搖頭,道:“隻是有些猜測,未必準确。”
梁家三人頓時都看向他。
表哥王俊晖沉吟一下,說道:“州裏這個時候選擇加稅,無疑是在籌集資源。”
“而籌集資源,必定是州裏準備有所行動。”
“至于這行動的目标,無外乎兩點,對内或者對外。”
“對内的話,揚州境内如今最大的禍患就是東海寇。”
“而對外的話,最有可能就是東海!”
聽到王俊晖的話,梁昭煌也頓時反應過來,沉吟道:“這是世家楊家,想要插手東海之亂?”
“所以才會有加稅,收集資源之舉!”
王俊晖微微點頭,道:“這隻是我的一點猜測,而且想要插手東海之亂的,可能也不僅僅隻是世家楊家,據我說知,城中各家郡望都在籌集資源和準備人手,将要有所行動。”
雖然是猜測,不過梁昭煌心中已經有些明白,這猜測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就連前縣令謝文蘊,如今都帶着一幫人手,前往東海去要趁亂建功立業。
那麽,作爲揚州世家楊家,直面東海,實力強大、甚至擁有着戰艦軍隊,又豈會放過這大好機會,不對東海亂局插手?
不隻是楊家,恐怕整個大晉仙朝都會趁機下手。甚至這東海魔災亂局背後,恐怕都有大晉仙朝的算計。
前縣令謝文蘊,必然是有着更多的消息、掌握更多的局勢,才會乘此機會帶人前往東海去建功立業。
否則,僅憑他一個金丹修士帶上一批人手,若非是有着大勢可依,想要在東海魔災之亂中建功立業,根本不可能,甚至反而更可能是栽在東海。
梁昭煌聯系這些年的前後信息,對于當前的局勢漸漸有些明了,也差不多明白了這加稅的由來。
不過,雖然明白了局勢以及加稅原因,但這對于他和梁家目前面臨的局面,并無多少幫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