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冰卿恭敬的對面前的老者拱手施了一禮,畢竟眼前之人比她大了好些,又是前輩,恭敬一些總沒錯。
隻是繃緊的全身,已全然表露出雲冰卿對眼前之人的忌憚。
“怎麽,小娃娃竟是認得我?”
段昌平又撚起一粒松子,好整以暇的吃了起來。
“前輩乃大理之主,晚輩怎會不知。”
雲冰卿四下張望了一眼,尋找着可退之地,緩緩說道:“隻是前輩深夜在此,也是來攔截我的?”
“既然小娃娃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多生無謂的念頭,與我走一趟如何?本王保證,定然不會爲難于你。”
段昌平似是知道了雲冰卿的想法,聲音也漸漸冷了下來。
“恕難從……!”
雲冰卿話未說完,閃電般向着右後方的巷子竄去。
“嗯哼!”
忽然,雲冰卿一聲冷哼,摔倒在地,神色極爲痛苦,兩條小腿微微顫抖着。
段昌平将手中剛剝完的松子仁扔進嘴裏,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打碎你兩個膝蓋骨,隻是警告,如若你還執意要逃,那麽……嗯?”
雲冰卿終究還是強忍劇痛,以傘與劍做拐,逃進了巷子。
隻是段昌平卻并未繼續追上去。
“閣下這是欺我大理無人麽?”
段昌平面朝一座檐頂,看着一道迎風而立的身影,冷冷說道。
“貧道并無他意,隻是此女與我有舊。”
帶着一副半截面具的謝霄雲抱劍從檐頂飄落,動作潇灑無比。
“那麽,說不得要做過一場了,讓老朽領教一下閣下的……唔?”
話說到一半的段昌平瞳孔驟然一縮,失聲叫道:“天道之劍?竟是呂祖的天道之劍?你是純陽宮這一代的執劍人?”
謝霄雲聞言頓時有些無語,他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沾滿油膩與酒漬,已經逐漸有些發黑的的劍鞘,又看了看眼前的瘦小老頭,頓時有些敬佩道:“好眼力……”
“純陽宮已經隐世百年,不想今日竟會見到純陽宮的執劍人,老朽有禮了。”說着,段昌平向謝霄雲行了個禮,而謝霄雲并未客氣,而是坦然接受了。
“既然知道了本座的身份,那便請行個方便吧,另外,還請勿将今日見到本座之事透露出去。”謝霄雲瞬間轉變氣勢,整個人變得仙風道骨起來。
“今日之事老朽自然不會多嘴,隻是此女,老朽是志在必得,至于尊駕,應該是無法主動對老朽出手的吧?”
段昌平笑了笑:“如果老朽沒記錯,純陽宮的執劍人,是不能無故對諸侯王族出手的,除非天怒人怨,民生載道,而老朽自認在大理維護一方水土,并未失職,尊駕今日在此,怕是無法阻攔老朽的,另外……當日尊駕對老朽出手,不知……”
“呵……老滑頭!知道的不少嘛?當日我隻是随意劃了一劍,是你自己撲上去的。”被認出的謝霄雲嗤的一聲,有些不屑。
眼見雲冰卿已是跑遠,段昌平再不理會謝霄雲,朝着雲冰卿逃離的方向追了過去,一陣夜風吹過,謝霄雲赫然也是不見了蹤影。鈥斺
雲冰卿此時正在艱難逃離,盡管雙腿被廢,但是一傘一劍當拐代步的她,竟也是逃的飛快,盡管她知道自己已經逃離無望,但是心裏總歸還是抱有一絲僥幸,還有着一絲倔強。
翻身進了一家大戶府邸,雲冰卿喘着粗氣,看着來處的一排血迹,面色微變,立馬撕下裙擺将膝傷綁好,又點了兩處穴道,快速自另一個方向竄出。
“這樣不行,縱使跑到城邊,以現在的腳傷也難以施展輕功越過城牆,再這麽下去一定會被追到……”
雲冰卿心中暗自思量,在又逃了片刻後,索性一頭紮進了驿站的馬廄。
周圍嗆鼻的味道讓雲冰卿不禁将臉皺成了苦瓜,縮在角落的她隻能默默祈禱着以大理王那等身份之人,不會來臭氣熏天的馬廄查看。
而就在這時,雲冰卿身邊的馬不知是一旁有人緊張還是何故,大晚上的硬是拉出了一大坨熱氣騰騰的馬糞。
“嘔!”
這鮮明的味道讓一天沒吃東西的雲冰卿頓時嘔出了一口黃水。
鬼鬼祟祟的看了眼四下無人後,雲冰卿苦着一張臉又翻了出來,眼睛一亮,一頭紮進了一堆幹草垛中,再不動彈。
随着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躲在幹草垛裏的雲冰卿都有了種度秒如年的感覺,此時因爲雙膝碎骨的疼痛,她的渾身已被冷汗濕透。額間亦盡是細密的汗珠。
不過好在謝霄雲之前給的丹丸藥力還有殘餘,不多時,雖然骨頭還是碎的,但是好歹血是止住了。
就在她咬着牙默默隐忍之時,外面似乎有人緩慢走近了過來。
雲冰卿頓時緊張起來,那人往哪走不好,偏偏就沖着這堆草垛徑直走了過來,這讓雲冰卿心中一陣無奈,以爲是這血腥之氣引來了追兵。
“死就死吧!殺一個算一個!”
就在雲冰卿準備沖出草垛,與這人決一死戰之時,忽然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嘣!噸噸噸噸噸!哈啊……”
雲冰卿即将行動的身體就這麽僵住了,随即一股濃濃的酒味透過幹草飄了進來,那人竟是靠着草垛躺了下來。
“原來是個酒鬼……”
雲冰卿懸起的心又放下了,繼續安靜的躲在草垛中一動不動,隻是這混着酒味與男人體臭的味道讓她心中又是一陣犯惡心。
“算了,總比……”
想到那坨熱氣騰騰的馬糞,又欲作嘔的雲冰卿迅速打散了自己的念頭,幹脆運起功療起傷來。
“好香……”
醉漢蓦然一句話,讓雲冰卿心中一驚。
“唔,這麽香怎麽睡……”
醉漢念叨了一句,将自己酒葫蘆中的酒忘草垛山灑了一灑。
“唔,還是聞着酒味兒好睡覺!”
醉漢終于是滿意了,複又在草垛邊躺下,自顧喝起酒來。
“噸噸噸噸噸!”
“爽啊!人生失意也得盡歡,莫使酒葫蘆空對月。”
醉漢一邊喝着酒,一邊怪腔怪調的吟着詩,頗有些自得其樂。
雲冰卿在草垛中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神更半夜來這醉酒的,應該不是什麽好人罷,竟還瞎改詩詞。”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腳步聲快速傳來,雲冰卿細聽之下,似乎瓦檐之上也有着踩踏之聲,看起來人不少。
“終于是追到這邊來了麽……”
來人沖着醉漢大吼道:“喂!臭道士!看見過一名女子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