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名翠煙餘孽,被我們打成重傷昏迷,也未曾見那前輩出手相助,隻是忽而來了一群貓熊……咳,先生參加過翠煙閣的剿滅之戰,應該對其有所了解,是那群貓熊将翠煙餘孽給救了去。”
袁未央幹咳兩聲。
“而那名前輩,似乎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出手警告的,所以我們也有猜測,那前輩所護的,許是那群珍稀的貓熊。”
“因爲此事有些離奇,我們也隻是些許猜測,所以該如何判斷,還是得先生自己考量。”
“老夫如今将蒼山周邊所有路口,包括村鎮轄口,都已經散布了大量風媒,隻要那餘孽出了蒼山,便立馬可知其動向,到時便可中途劫殺此女,這便是老夫的考量,不過究竟如何行動,還看先生自己。”
袁未央在殿前侃侃而談,大理王與衆臣不住點頭贊同。
宗人語聽完袁未央的話,低頭沉思片刻,拱手謝道:“如今看來,袁老之法乃是上上之策,也隻能如此了,我等就在這大理城中以逸待勞,等待袁老的好消息了。”
“先生不必如此,老夫也未幫上什麽忙,反倒擅自給先生添亂了,不過别的不敢說,這餘孽隻要是下了山,老夫定然保證她無所遁形。”袁未央客氣道。
“那便勞煩袁老憂心此事,我等便厚顔在這裏叨擾大理王了。”宗人語向二人行了一禮。
“宗大人!”
後面忽然一人急道。
“閉嘴!”
宗人語低聲打斷此人話語。
“那我等便先行告退了,靜等大理王與袁老先生的好消息。”
宗人語朗聲道。
“無妨,諸位風塵仆仆,鞍馬勞頓,便先行下去休息吧,稍後本王設宴,爲諸位接風洗塵。”
“來呀!将諸位尊貴的客人安排下去好好歇息,不可怠慢。”
大理王氣韻祥和,笑容和熙,揮了揮手安排了一名近侍将衆人帶走。
待到衆人剛剛安頓下來,之前在殿前被打斷話語的一名男子瞬間便坐不住了,急忙問道:“宗大人,那大理王與那袁老頭的話不可盡信啊,此事也太過離奇,而且他們爲何要搶在我們之前去擒那翠煙逆賊,還不是想索要好處!”
宗人語斜着瞟了他一眼,不屑道:“是又如何,現如今我們在大理,别人的地盤,你以爲還是在中原呢?怕是現在大理王将你就地碾死了,我也隻能回去幫你讨個追封了。”
“而且人遲早是要交給我們帶回去的,你們隻管少說話,多做事便是。至于江勝陽,你既是對此事有所懷疑,便帶着你們幾個兄弟去蒼山走一趟吧,如若真能将那餘孽個擒回來,我定然在聖上面前給你表大功。”
說完,宗人語就這麽森然的盯着江勝陽,大概意思便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乍然聽到宗人語的點名,江勝陽頓時有些發愣,看着左右一衆兄弟躲閃的眼光,索性心一橫,高聲道:“去便去,什麽隐世遺者,我看定是大理王族在那裝神弄鬼,今夜我便帶着兄弟去将那餘孽抓下山來!”
所謂藝高人膽大便是如此,江勝陽年紀雖剛而立,但卻已是聖城名刀閣閣主頗爲器重的弟子,更是地榜有名的高手,自小便在名刀閣的培養下長大,從來都是同齡人需要仰望的天才。
本就懷疑大理人動機不純的他,此時被宗人語言語一激,頓時變得無所畏懼!
宗人語神色一正,拍了拍江勝陽的肩膀,贊歎道:“勝陽你能看穿大理王族的陰謀,我很是欣慰,大内三十六閣中,與你同年進宮的,我最看好的便隻有勝陽你了,今日如果你能将那餘孽下下山來,回到中原,我定會上報聖上,記你大功,閣主也會對你加倍青睐!”
“多謝宗大人擡愛,沒想到我江勝陽在大人心中竟如此偉岸,今夜我定然将那餘孽給大人帶下山來,否則我便埋骨在那蒼山之中,無顔再回來見宗大人了!”
一心浸淫刀道的江勝陽本就是一顆赤子之心,聽聞宗人語的一番激勵,江勝陽頓時激動的熱淚盈眶,俯身便拜。
“快快請起,今夜大家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定不負大人所托!”
江勝陽說完,便點了九名不情不願的高手,上了蒼山。
——
黃昏時分,蒼山之中。
來到翠煙閣的雲冰卿已然看到了那滿目的蒼痍,她在翠煙閣入口,已經怔了整整一個時辰了,卻始終沒有勇氣踏入宗門。
整個翠煙閣已被大火燃盡,目力所及下,就隻剩下了片片被燒成烏黑的殘亘斷瓦,滿地斷碎的各式武器與破爛的衣料下,未寒的屍骸骨骼。
看着眼前這觸目驚心的場景,雲冰卿都能想象出當時翠煙閣那一戰有多麽的慘烈與無助。
又過了許久,她終于是動了。
怔怔的走過一個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場地,雲冰卿整個人如同失了魂一般,從前的點滴回憶,從小到大無數的場景片段如潮水般紛湧而至。
雖然平日通常會遭到師姐苛待,但是幹完活之後,師姐們也是有對自己好的時候,出去采買之時,在外人面前也會維護自己,更别說待自己如親生女兒一般的師傅了。
自從被抄家滅門以後,雲冰卿便一直小心翼翼的維系着自己新的家人,新的親人。
所有人隻道她是柔弱可欺,卻不知她對所有人的有求必應,都是因爲這場羁絆的來之不易,而這份溫柔以待,完全是以家人血淋淋的鮮血澆灌而成。
雲冰卿的幸福,就是如此簡單。
隻是如今,她的幸福再一次破碎,一如八歲那年。
低身輕撫着腳下被鮮血染的殷紅的石磚,雲冰卿感覺仿佛有千萬座山壓在了她的身上,壓得她遲遲無法起身。
感受到主人心中的悲怆,暖暖低聲嗚咽着,舔了舔雲冰卿臉側的淚水。
走到熟悉的綠镯小築,曾經蒼翠的圓形竹樓此時已化爲了一地黑土,跪下身緊緊抓着地下的黑泥,雲冰卿已是泣不成聲。
“爲什麽?爲什麽上天要如此待我?”
“我們隐居大理,甚少行走江湖,更是從未與人結仇,爲什麽?爲什麽要這麽對我們!”
“師姐們說的對,我就是個天煞孤星。”
“可是爲什麽?我到底犯了什麽錯?爲什麽上天要如此懲罰于我?”
“如若我真的有錯,可我雲家是無辜的啊,可我師門是無辜的啊!”
“師傅……您讓徒兒忘記當年滅門的仇恨,把師門當作自己的家,重新開始生活。”
“可是如今,連您,連師門都……”
心撕欲裂的雲冰卿用力捂着心口,痛苦到極緻的她不斷抽動着身體,咬着牙漸漸連哭都變成了奢望。
“呵……原來,是個天煞孤星啊!”
一聲輕笑從身後傳來,雲冰卿整個人驟然一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