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額頭青筋暴露，怒吼聲此起彼伏，一聲比一聲高，本該下沉的塵埃再次激蕩起來。
馬良海的槍不斷上指，随時準備将周安打成篩子。
周安的臂彎蟒蛇般不斷收縮，右手保不齊什麽時候拔出手術刀。
跌坐在地上的高義死死的抓着散落的資料，臉色越來越難看。
小伍的臉孔通紅，極度缺氧。
全偉進的體溫不斷流逝。
地闆在鮮血的浸潤下變得濕滑，被踩出一個又一個血腳印，滿地的玻璃碴被踩的咔嚓作響。
“我們一直僵着也不是事，到時候警察來了都見不得好。”
“見不得好的那是你。”周安冷笑。
“我們要死不得帶上你嗎？”馬良海也笑。
“你怎麽知道能帶上我。”周安不以爲然。
“别扯了，今天是我不對，我數三聲，大家一起，我扔槍，你放人，行不行？”
“好！”周安一口答應。
“一！”
馬良海手臂下指。
“二！”
周安手臂微松。
“三！”
誰也沒動。
“你這不是搞笑呢嗎？”馬良海手臂上擡，槍繼續指。
“彼此彼此，兒子怎麽騙的了老子。”周安繼續噴，對方生氣了目的就達到了，冷靜的對手最可怕，可惜對方不怎麽上當。
“不來虛的，我們這次來真的。”馬良海又提議。
“那之前那次你承認是假的咯？”周安又緊了緊手中的手術刀柄。
“是你沒放人。”馬良海一點也不害臊。
“放你媽的屁。”
“這次來真的。”
“你說真就真？你拿什麽保證？”
“你要這樣想這事就沒法了結了。”
“那這次我來數！”周安提出了要求。
“好。”這次換馬良海一口答應，他不想再拖時間了，那樣對雙方都不利。
“一！”
周安前腳掌着地，大筋收束，往前微微挪動，體内能用的炁全部奔湧彙聚起來。
“二！”
旁邊的高義一會看着馬良海，一會又看着周安，不知道在想什麽。
馬良海手臂肌肉放松，方便做出任何反應。
“三！！”
脈搏在瘋狂跳動，心髒泵動的血液在血管裏咆哮。
似乎夢裏發生過無數次。
蹬地，翻滾，然後塵土在腳底下激揚。
柔韌的背觸碰到堅硬的地闆，布滿老繭的手抓向還未落地的槍。
在黑色冰冷的槍械還未落地之前就已經抓住！
迅速的！
馬良海翻滾下蹲拿槍，瞄準！
可熟悉的人影擋在了眼前，是小伍！
“撲通。”
身體倒地的聲音吸引了馬良海，視線越過小伍。
全偉進的的眼神徹底凝滞，脖子處的鮮血在地闆上迅速蔓延開，與塵土混在一起，變成了黑色。
周安割開了他的大動脈。
“不！”馬良海暴怒出聲，對着小伍身後的人影扣動扳機！
炁在體内奔湧，幾乎在中年人瞄準的瞬間，周安蹬地前沖，用那個年輕人的身體作掩護，直接撞上去！
地闆瞬間崩碎，碎木片飛濺。
冒火的槍管裏飛出的子彈射在牆上打出一個個穿孔的坑！
角落裏的高義下意識用手擋住了腦袋，防止碎片迸濺到臉上。
馬良海親眼看着小伍的身體弓曲成蝦狀不斷靠近，眼球暴突幾乎要瞪出眼眶，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不斷響起，像是過年的鞭炮！
隔着一個人，周安直接擊上中年人的腦袋！
巨大的撞擊力讓馬良海的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一樣，吃痛之下，手槍掉落在地上。
将飛到半空中的年輕人拉回，周安輕輕往後一甩。
像是破麻袋一樣，小伍癱倒在地上。
被撞到腦袋的馬良海鼻梁直接折斷，迅速紅腫流血，強烈的眩暈感充斥大腦，喉頭不斷幹嘔。
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但馬良海掙紮着去撿地上的手槍，卻被一隻腳踢飛出去，再順勢點在他的喉嚨上！
幾乎是将大半的能用的炁都爆發一空，骨折聲清晰可聞！
原本發黃充滿血絲的眼睛幾乎瞬間變得血紅，鮮血争先恐後的從嘴裏湧出，腦袋像是與身體分離一般折斷，隻剩下脖頸上的一層皮牽連耷拉着，看上去分外恐怖。
連周安自己也心頭一跳，這是自己第二次殺人，活生生的，看到一個人扭曲的死亡在自己面前！
這遠比第一次自己精疲力竭時打死段炳坤來的視覺沖擊要強，惡心感開始上湧。
馬良海隻覺得自己疼痛了一瞬間，就開始飄飛起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血紅，視線從高到低，從紅色的天花闆到黑色的地闆，然後整個世界都顫動了幾下。
一切都很快，快到沒什麽感覺，一痛，一飄，一顫，然後一切都開始暗淡起來，不是黃昏的落日，而是黯淡的群星。
自己當初出來幹嘛來着。
爲了錢嗎？
還是别的什麽？
有點不記得了……
對了，小伍怎麽樣了……
看到中年人緩緩合上眼，周安才将惡心感壓下去，正當他轉過身時，一陣針刺般的感受從脊椎上湧，直通天靈蓋！
看戲許久的眼鏡男竟在周安搏鬥時撿起了手槍！
兀得，周安覺得腳下一沉，竟是整條脊椎都被打稀碎的小伍雙手合抱住了周安的腿！
淚水在沾滿血污的臉上橫流，小伍張開嘴拼命的想要撕咬周安的腿部，卻總有一層什麽東西阻擋着他，讓他什麽都做不了。
“高義，開槍啊！”
小伍死死的箍住周安的雙腿，他怎麽都想不明白，爲什麽一切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個比自己還小的，甚至稱得上還是個大男孩的人就像惡魔一樣，在眨眼間殺掉了大哥和全哥。
明明大家都快成功了的啊，就差一點點，真的就差一點點，可惡啊！
流水不受控制的流淌，連帶着鼻涕蹭在了周安的褲腿上。
“高義，開槍啊！”
“快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喚醒了呆滞的高義，顫抖着将槍對準了周安！
周安想也不想，右手的手術刀反握，扭身下插！
鋒利的手術刀直接捅進小伍的眼窩，血漿子濺了周安一臉，過度滑膩的手術刀甚至下移割開了持刀的右手。
可盡管已經死亡，小伍還像亡靈一樣死死地箍住周安的雙腿！
“你媽弊！”
周安牙關緊咬，左手抓起小伍的頭發，右手一下又一下的戳進年輕人的眼眶和面孔，手上的鮮血越粘越多，分不清是敵人還是自己的。
縮在角落的高義看着猶如惡魔的男子一下又一下的将刀戳進小伍的腦袋，張着嘴甚至忘了呼吸，渾身都在顫抖。
“啊！啊啊啊！”
看着擺脫小伍的惡魔朝自己看來，神經再也緊繃不住的高義閉上眼直接扣動扳機！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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