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情再是複雜,他也是不得不把接下來的話出去。
曹『操』的态度是曹『操』的态度,但是關東豪強世家的态度也得在曹『操』面前标明出來。
這一點,無論是曹『操』的态度是保涼還是棄涼,都是要出來的。
盧毓在深吸一口氣之後,繼續把話出來。
隻不過,盧毓接下來在話的時候,就有些磕磕碰碰起來了。
畢竟是和曹老闆對着幹,即使盧毓心态再好,現在也是被吓得不輕。
曹老闆的威望,早已深植人心。
狗娘養的鄭渾,此事之後,我看你鄭家如何給我個交代。
盧毓在心中嗎賣批着,話也是出來了。
“涼州雖然有萬裏之地,但萬裏荒漠,萬裏異族之地,又怎能留戀?他于國于民,皆不可牟利,隻會像是一把利刃,不斷的在放魏國的血,即使是段穎,也無法屠盡羌人,而羌人不死,涼州之『亂』不平,魏國便必須源源不斷的将我大好兒郎送過去白死,大王,盧毓以爲此事不值啊!”
盧毓的觀點,便是百年來關東豪強世家的觀點。
這個觀點能夠在漢室朝廷上站穩百年的跟腳,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
而不僅僅是關東豪強世家嘴炮就能夠堅持下來的。
事實上,盧毓這個觀點還在這個時代還真是沒錯的。
畢竟大漢十三州,像是揚州荊州,益州,還有大把地方沒有開發呢?
即使是此刻的洛陽長安,也是有大把土地沒人耕種的。
連自家的地盤都來不及經營,還要去涼州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與那些野蠻人争這塊貧瘠之地?
不值!
這是關東豪強世家的看法,也是百姓普遍的看法。
但百姓的目光向來是不長遠的。
這個想法,對于當下來,是沒錯的,但對于長遠,卻是一個錯誤的觀點。
漢朝十三州,之所以沒有得到完全的開發,完全是曆史原因。
若是沒有戰『亂』,洛陽侯長安一個是首都,一個是西都,兩個這麽重要的地方,會沒人去耕種,沒人去開發?
無非是因爲戰『亂』而已。
若是平和了幾十年上百年,百姓多了之後,涼州對于魏國來,便不是一個累贅了。
而是像漢武帝一般,成爲經營西域的橋頭堡。
現在魏國之所以能夠對西域産生一點微薄的影響,還有西域諸國願意朝貢,正是因爲涼州緊貼西域,讓這些國家不得不對魏國抱有敬意。
而若是沒了涼州。
可不僅僅是沒了涼州的萬裏之地,還代表着魏國從此就失去了兩漢經營了幾百年的西域。
除非是再把涼州打下來。
但是...
放棄容易,再要拿起來就難了。
現在關東豪強世家還有大多數的百姓要棄涼,在這種情緒下,還有人願意收複涼州嗎?
一如後世的東晉難以北上收複故土,南宋難以一雪靖康恥一般。
一旦失去了,要重新拿回來。
太難了。
而且涼州若是被異族人經營個幾十年,你還能像如今一般統治涼州嗎?
而與西域斷代了幾十年,西域諸國還會認你這個老大嗎?
到時候,經營西域的難度便像漢武帝之初一般。
如此,棄一個涼州,自然是大大的不可取的。
曹『操』知道盧毓,知道這幫關東豪強世家心裏在打什麽算盤,但是此事事關國家利益,便由不得這些人胡來。
他曹孟德。
不是漢桓帝漢靈帝那樣的草包。
同樣的,他曹孟德也不允許有漢桓帝漢靈帝一樣的失敗,他可不想在百年之後,史書上他關于西域關于涼州方面的記載居然是和漢桓帝漢靈帝一般的。
這一點,是曹『操』絕對不允許的!
但是這個時候,曹『操』更适合站在幕後,而不是和盧毓下場打嘴炮。
不僅僅是因爲與盧毓打嘴炮掉價,更因爲曹『操』是王者,而王者就該站在事後,隻要發号施令就好了。
所以曹『操』把目光定格在了賈诩身上。
這也是曹『操』把賈诩事情要放在後面的原因。
作爲涼州人,賈诩還是得發揮一下他的餘熱。
被曹『操』看了一眼,賈诩自然是知道曹『操』那眼神的意思的。
隻是做這種事情,向來是要得罪饒,賈诩眉頭皺了皺,但是望着曹『操』愈發嚴苛的眼神,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将眼睛徹底睜開了。
與得罪關東豪族世家相比,得罪曹老闆顯然更加不智。
這兩個選擇,還是很好做出判斷的。
是故即使是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得罪人,而且得罪的不是一個人,也不是兩個人,而是一群人。
一群有權有勢的人甚至裏面還有賈诩的不少摯友。
但是賈诩别無選擇。
那麽...
就得罪了。
賈诩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了。
“盧毓子所言,卻有道理,但是,若涼州真變成羌人之地,那麽,我魏國可會有如你子所言之太平和樂?”
賈诩顯然是準備把讓罪死了,因此直接稱盧毓爲子。
以他的歲數,如此稱呼,自然是夠格的,但是在朝堂之上如此稱呼盧毓,便是有些看不起饒成分在裏面了。
最起碼,盧毓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被賈诩稱作子,要他如何在同僚面前擡起頭來?
所以盧毓當時就怒了。
“我魏國爲何就不能太平?”
賈诩一笑,他要的,就是盧毓的憤怒。
“羌人有了涼州,你以爲他的野心便會就此消散嗎?誠如你方才所言,涼州苦寒,但就是如此苦寒之地,羌人亦是與我漢人争鬥不休,若是其得到了涼州之後,又如何不會惦記三輔之地肥沃富饒,又如何不會惦記我魏國河山?”
這一句話,倒是讓盧毓有些啞口無言。
因爲這是西北集團一直持有的觀點,這個觀點同樣能夠堅持一百年,自然證明這個觀點也是有道理的。
而實際上,這個觀點卻是不錯。
羌人若是得到了涼州,可不會乖乖的蟄伏下來。
隻會成爲下一個後金,下一個鞑子。
“這無非是太尉憑空猜測罷了,羌人野蠻,若是有了安生之處,溫飽之後,又哪裏的動力來『亂』我邊疆,況且,就算是『亂』我邊疆,我魏國兒郎,豈是吃幹飯的?”
賈诩卻是一笑,道:“你此話,又何嘗不是猜想,且羌人『亂』我邊疆,你此時又要出我魏國好兒郎上前去賣命,爲何不在此時便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何苦要把問題留給子孫後代?”
聽到這句話,盧毓并沒有退縮,話也是出來了。
“此事...”
隻是盧毓的話還沒完,曹『操』就打斷他們兩個饒對話了。
這兩個觀點,都争吵了百年了,都沒有個定論,今自然也是争論不出結果來的。
而曹『操』也沒想要争論。
因爲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是故曹『操』打斷了盧毓要的話。
但他的眼睛,卻是看向曹沖的。
“倉舒,此事,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