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冬日的洗禮下,也變成了白雪皚皚的一片,屋檐上的雪,堆起厚厚的一層,雪花飄飄的夜裏,在暗暗月『色』的照耀下,倒是确實時有别樣的風采綻放。
郭女王手上拿着一個銀針,手上做着女紅,在他面前,曹睿乖巧的跪坐在桌塌上面寫着東西。
郭女王把織得差不多了的外衣拿起來看了看,向着曹睿問道:“睿兒,你看,這衣服好看嗎?”
曹睿把頭從桌塌上的竹簡中擡起來,看了郭女王手上的衣服,點了點頭。
“好看。”
這确實不是敷衍,郭女王的女紅不錯,而且是按照曹睿的喜好來織的,曹睿喜歡,那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聽到曹睿的這個回答,郭女王臉上『露』出了笑靥,她把衣服遞給曹睿,說道:“睿兒,那你把它穿上,娘看有沒有織小了。”
做衣服,不怕做大,最怕做小。
曹睿雖然臉上有些不願意,但還是拿起郭女王的外衣,随意的穿在身上。
郭女王也不介意,幫曹睿拉了拉衣服,點了點頭,說道:“還好,沒有繡大了,不然又要重新做一件外衣了。”
曹睿臉上『露』出了不以爲然的表情,語氣也有些小脾氣。
“二娘爲何要給睿兒織衣,這些這事給那些下人做就行了,而且她們做的也不比二娘差啊!”
郭女王臉『色』一直,有些嚴肅的對着曹睿說道:“睿兒,你這就不對了,做母親的,每年總要給自己的兒子做一身衣服的,這還隻是外衣,還有褲腳那些的,娘也得快些做好了。”
聽着郭女王的話,曹睿卻是想到了房間中的幾件衣服。
那是甄宓織給他的。
相比于後世,這個時代的曹睿對郭女王沒有多大的恨意。
道理也很簡單,後世,曹睿之所以在郭女王撫養了自己好幾年之後還要把郭女王毒死,自然是因爲當時的曹睿心智已經成熟了,不僅如此,郭女王是直接把甄宓毒死了。
把自己的母親毒死了,在心智成熟的情況下,曹睿對郭女王有好印象就怪了。
而這個時代就不一樣了,郭女王并沒有殺死甄宓,曹睿也不像後世那般成熟,加上郭女王确實是對他好,曹睿心中的怨氣一天天的消磨,取而代之的,反倒是對她的同情。
郭女王與曹丕的關系雖然很好,但是作爲工作狂的曹丕是很少回到府上休息的,就算是回到府上休息,府上曹丕的妻妾,又不止郭女王一個人。
所以郭女王同樣也是整日獨守空房,當然,比起甄宓來說,郭女王自然是要好上不少。
“二娘,父親今夜可要到二娘房中歇息?”
郭女王一愣,旋即搖搖頭。
曹睿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靥,說道:“那睿兒可與二娘一起歇息?”
啊?
郭女王一愣,卻是搖搖頭。
“睿兒你大了,已經不能和二娘在同一張床上休息了。”
“爲什麽?”曹睿臉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郭女王眼珠一轉,說道:“雛鷹長大了,就不可以與鷹父鷹母同巢了。”
“可我不是雄鷹啊...”
郭女王一愣,但還是堅決的搖搖頭。
“其他事情娘都可以遷就你,就此事不行!”
曹睿扁了扁嘴,說道:“可是睿兒晚上一個人怕。”
郭女王一愣,有些心疼的對着曹睿說道:“男子漢大丈夫的,有什麽好怕的,你若是還害怕,我便讓蓮兒陪着你,可好?”
蓮兒是郭女王的貼身侍女。
曹睿點了點頭,眼睛一轉,把頭低下去玩着自己的衣角。
突然,曹睿幽幽的說道:“但是二娘,晚上一個人,你不會覺得有些寂寞嗎?”
氣氛。
突然變得有些怪異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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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長安侯府的一件靜室裏面,有兩個人對立而坐。
一個豐神玉潤,隻是眼睛有些冷厲,另外一個則是白發蒼蒼,不過眼神裏面的光芒卻是奪人心魄。
正是曹丕與賈诩。
賈诩蒼老的手拿起桌塌上的一個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茶,而對面的曹丕卻是在開口說話了。
“文和公,現在應該已經到時候了。”
賈诩臉上『露』出笑容,說道:“陛下還是與往日一般,沒有改變分毫,天使已到,事情自然是可以做了。”
曹丕笑着點點頭,前幾日的羞辱他還牢記在心,不想這麽快就能大仇得報了。
若不是賈诩在他面前,曹丕早就仰頭大笑兩聲了。
即便賈诩在他面前,曹丕臉上的笑容依然是止也止不住。
“文和公,此事若成,公之親族,本侯定然全部重用。”
哪知賈诩卻是搖搖頭。
曹丕看到賈诩的這個表情,有些疑『惑』的問道:“文和公你這是爲何?”
“此事不管成還是不成,我都要辭官歸故裏了,至于家中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成材的,自然也不用浪費高位給他們。”
請辭?
曹丕一愣,問道:“可公若是歸隐了,誰來幫我?”
賈诩将手上的茶一口飲盡,笑着說道:“君侯智謀無雙,不輸給老朽,在此地,多老朽一個不對,少老朽一個不少,況且,若是老朽此計成了的話,洛陽侯沒有半點翻身的機會,若是此計不成的話,洛陽侯亦是損失慘重,到時候,以君侯的才德,還需要老朽?”
曹丕一愣,想了想之後,還是對着賈诩說道:“可子桓年輕,還需要公多多提攜啊!”
賈诩将茶杯放回去,他看了曹丕一眼,搖搖頭說道:“這一點,你與魏王就有些相像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不用裝出個樣子來,說起來,我之所以多次幫你,卻是不想讓王上重蹈袁紹劉表的覆轍,自古立長立嫡,若是君侯愚笨,王上有其他心思也就算了,但是君侯聰穎無比,王上依然在意洛陽侯,這勢必會導緻天下大『亂』。”
曹丕一笑,連忙應承道:“文和公說得對。”
當然,口中說的話雖然如此,曹丕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想法的。
你賈诩爲天下黎民着想,爲我曹家着想?
未必吧?
你恐怕是因爲自己的私仇!
若是沒有曹沖做的那些事情,想來你必然是置身事外,不會如此盡力的幫襯我的。
仇恨總是會蒙蔽理智,多智如賈诩,也不例外。
當然,曹丕心中如此想,自然也隻是在心裏想一想了。
他對着賈诩行了一禮,後者則是顫顫巍巍的走出了靜室,消失在曹丕的視線範圍之内了。
賈诩走後不久,曹丕也緩步走出靜室,此事他眼神閃爍,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的發布出去。
黑暗中,一道道人影飛速的從長安侯府出發,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們手上刀劍縱橫,在暗淡的月光的披拂下,閃着微光,但是在雪地裏面,這樣的光芒,并不顯的突兀。
今夜。
注定的流血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