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雖然是一個小官。
但是縣令縣令。
父母官也!
見縣令者如同見父母一般。
所以送酒小厮馬上對着荀齊跪了下去。
“你現在來我這裏,是平原侯那邊有事情發生了?”
這送酒小厮是荀齊特意安排給曹植的,就是爲了給曹植一些希望,從而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來。
那送酒小厮點了點頭,把曹植給他的布條拿了出來,遞到了荀齊面前。
在送酒小厮身邊,老管家接過他手上的布條,把布條遞到荀齊手上。
荀齊接過老管家遞過來的布條,攤開一看。
瞳孔猛然的縮了一縮。
居然是血書!
哈哈哈!
荀齊眼中非但沒有什麽恐懼,在心中反倒是有着幾抹興奮之色。
終于到了這一步了。
我就知道這平原侯不會一直忍着的。
荀齊心中有着别樣的興奮,但是他并沒有把這興奮發散到臉上,事實上,他此刻很平靜,在那送酒小厮看來,荀齊手上把那布條拿過來攤開看了之後就關上了。
臉上是面無表情的。
他自然不知道荀齊心中的想法。
看了平原侯的血書之後,荀齊微微的思索了一番,把這布條扔回那送酒小厮手上。
送酒小厮接過荀齊扔過來的布條,心中有些詫異。
“縣尊老爺,您這是要做什麽,小人絕對不會幫那貴人做事的,您放心。”
荀齊似笑非笑的看着那送酒小厮,也沒有拆穿他,隻是問道:“他把這布條給你,說是要送給誰了嗎?”
那送酒小厮想了想,說道:“那貴人說可以送到王粲王仲宣手上,亦或者是送到洛陽侯曹沖手上”
王粲,曹沖?
那荀齊一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若是王粲的話,還好理解,畢竟曹植酷愛文學,故此與王粲私交不錯也是可以理解的,再加上王粲的官職是侍中,可以接近曹操,确實是一個傳話的好人選。
但是這個洛陽侯曹沖又是怎麽回事?
洛陽侯與曹植之前應該是敵對關系才對,在這個時候,向曹沖求救,他難道不怕這一切就是曹沖主導的,從而功虧一篑嗎?
荀齊再往裏面思索了一番。
大概是明白了曹植的心思。
這家夥,看來覺得此事是中郎将做的。
荀齊對于曹植的猜測沒有什麽看法,細細想了一下,也覺得曹植的猜測倒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
但是,我怎麽會讓你如意?
荀齊思索了一會,對那送酒小厮說道:“把信送到五官中郎将府邸裏面。”
那送酒小厮一愣,但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但是在點完頭之後,那送酒小厮臉上露出了一個讨好的笑容。
荀齊當然知道這小厮臉上讨好的笑容是什麽意思,他瞄了送酒小厮一眼,眼中雖然有些厭惡,但還是對着身側的老管家揮了揮手。
老管家心領神會,馬上給了送酒小厮一個錢袋。
又一個錢袋到手,送酒小厮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就在送酒小厮要走的時候,荀齊确實冷不丁的提醒了一句。
“小兄弟,你若是不把這信送到五官中郎将府邸之中,别說是你今後有沒有錢使,甚至是你自己的小命,你家人的小命都會不保,你可知道?”
對于荀齊赤裸裸的威脅,這送酒小厮臉上才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他連忙回身對着荀齊一陣猛磕頭,把手上的錢袋也是放到自己面前了。
“縣尊老爺,這活小人不幹了行不行,您找别人,别些能幹的人,行不行?”
送酒小厮機靈着呢,從荀齊的話中,他感覺到了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荀齊是縣令,在平原縣城中,他都可以囚禁貴人,要對付自己那就更簡單了。
萬一到時候他要來一個殺人滅口,那自己豈不是虧大了。
僅僅是爲了一小袋錢就丢了性命,送酒小厮覺得很不值。
他想要在這件事情脫身。
不幹了?
荀齊似笑非笑的看着送酒小厮說道:“你很聰明,但是聰明人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的,不然,你現在都活不了。”
荀齊不無惡意的提醒,但是說了這些話之後,荀齊覺得有些不夠,于是再加了一句。
“若是你想要耍花樣的話,嘿嘿嘿,我保證你絕對到不了邺城,而且,會死得很慘。”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送酒小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面前的錢袋重新拿了起來,然還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低着頭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荀齊看着這送酒小厮離開的背影,輕蔑的笑了一下。
他知道他會做正确的決定的。
小人物卑微,但也是最聰明的。
而在送酒小厮離開之後,荀齊眼中目光閃爍,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塌上的官印,眼神也是悠遠起來了。
........................
當夜。
平原縣城下了一陣小雨。
小雨淅淅瀝瀝的,在三四月的春季中是一個很常見的事情。
這樣的雨,在這個季節發生了無數次。
但是,這次的春雨卻與往常不一般,這次的春雨夾帶着烏雲,伴随着清冽的冷風,将天空中本來就是月牙兒的月亮擋住了。
月光無法籠罩大地,在沒有燈泡的時代,便是一片漆黑。
當然,屋舍裏面點點的燈火除外。
在這漆黑的夜裏。
萬籁俱寂。
噔噔噔~
突然,淺睡眠中的曹植聽到了一些響動。
是房梁上的響動。
有人在屋子上?
還是雨?
曹植有些不确定。
他看了看身邊一邊熟睡的崔氏,拿着一盞油燈便起身了。
夜半被吵醒,曹植不覺有了一些尿意。
他起身找到了夜壺,開始小解起來。
嗚呼呼~
門外似乎有鬼叫聲。
曹植一陣哆嗦,小解的速度也是快了不少。
這大半夜在烏漆嘛黑的地方一個人起來,還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突然!
隻聽見吱呀一聲。
房門開了!
呼呼呼~
一陣冷風帶着碎雨一齊進來了。
我沒有關房門?
曹植心中疑惑,但還是連忙走上前去關門。
他走到門口,一手扶着門沿,頭卻是探了出去。
他要感受一下外面的風有多大。
但是曹植把頭剛一探出去,一個鬼臉驟然出現在曹植面前。
曹植頭驟然一縮,張開口就要大吼起來,但是讓他自己疑惑的是,他怎麽也叫不出聲來。
是在夢裏嗎?
曹植伸手想要把自己拍醒,但是卻感覺自己全身好像開始無力起來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發現上面有些濕濕的東西。
這雨真是有些太大了,把本侯的脖子都弄濕了....
這是曹植最後的念頭。
很快,他便倒地不起了。
隻有淅淅瀝瀝的小雨滴,慢慢的爬到曹植臉上。
那張臉,帶着笑容,沒有半點痛苦。
而在泰山府君的陰府裏面,卻是驟然多了一個魂靈。
一個年輕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