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裹挾着諸位将士來我營帳之中,是爲了何事?”
金祎嘴張了張,到頭來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這幅模樣的金祎,倒是讓金旋有些不開心了。
“男子漢大丈夫,哪有像你一般唯唯諾諾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爲父還能吃了你不成?”
金祎看了金旋一眼,這才謹慎的說道:“今日,我見父親被曹仁欺辱,心中不平,遂與諸将商量,望叛曹降劉。”
叛曹降劉?
金旋眼中異芒一閃,倒是沒有過激的反應,這幅模樣的金旋,倒是讓金祎舒了一口氣,原本金祎還以爲金旋要大發雷霆呢,沒想到居然古井無波,倒是少見。
“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還是諸位将士的主意?”
金祎連忙說道:“自然是全軍将士的主意,軍中将士家眷大多在城中,哪一個不想自己的婆娘,又有哪一個,不想着去侍奉自己的老母的。”
唉~
金旋歎了一口氣,他的家眷,又何嘗不是在武陵城中。
甚至因爲這個原因,金旋收到過劉備的勸降書信,隻不過當時金旋爲了自保,把那書信直接交給了曹仁。
家中妻女沒了,可以再娶,再生,但性命若是沒了,那就是真沒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有些不一樣了。
“你是要叛曹降曹?”
金祎遲疑了一下,倒是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如此說道:“兒子但憑父親做主!”
金旋搖了搖頭,說道:“我是要問你意思,并不是要我爲你做主。”
金祎低頭,片刻後,又擡起頭來,此刻,眼中已經有淚了。
“父親,當日我等馳援襄陽,本是義舉,但卻使武陵城失,失了也就罷了,家中母親和妹妹都在裏面,即使舍棄家眷,父親你在曹軍之中,也是被人欺辱,與其如此,何不反了?”
金旋看着金祎的眼神,忍不住點了點頭。
“降劉,我早有此想法!”
金旋遲疑了一陣,還是沒把曹仁要自己詐降的消息說出去。
其實金旋也很矛盾,一方面,他惦記着武陵城中的妻女,一方面,他又想要得到關内侯的爵位。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金旋一時間也難下決斷。
至于是在劉備手上賣命,還是在曹操手上賣命,在金旋看來,隻要能給自己好處,在誰那裏賣命都行。
本來金旋是不看好劉備的前景的,但是這幾天來,劉備軍隊的所作所爲,卻是讓他慢慢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這劉備,說不定還是真的能成大事的人,追随這樣的人,不算虧。
至于金旋爲什麽不告訴金祎曹仁要自己詐降的消息,自然是爲了之後做準備。
要是在自己投降劉備的這幾天,曹仁大敗了劉備,那麽,自己便是詐降,反之,自己便是真降。
利益,總是放在最高位置的。
隻是曹仁,這家夥雖然有上将之才,但可惜,沒有識人之才。
詐降這種計策,不安排在一個信得過的将領身上,反倒放在一個新降的将軍身上,關鍵是這新降的将軍家眷還在對方手中。
他也不怕自己真的降了。
金祎聽到了金旋的這句話,高興的幾乎是要跳起來了。
“父親,你的意思是,答應了?”
金旋點了點頭。
不管是真降還是詐降,總之,都要先降。
先降降看,這之後的路要怎麽走,就得靠局勢怎麽變化了。
“将那些人叫進來罷!”
“諾!”
金祎面帶喜色,不消片刻,大帳之内,便出現了那十來個軍士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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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武陵城城内。
在霞光的照耀下,天空像是被火燒了一樣。有時候霞光的顔色也變化多端,一會兒紅彤彤的,一會兒金燦燦的,有說不出的美感。
這時,一抹殷紅色的夕陽照在西山上,湛藍湛藍的天空浮動着大塊大塊的白色雲朵,它們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關鳳擡頭看着天上的紅雲,久久擡不下頭來。
那紅雲變幻萬千,漸漸地,變成了一個人兒的模樣....
那是曹沖的模樣,每一個動作表情,都仿佛在這紅雲之間來回演示了好幾遍。
關鳳俏臉一紅,連忙把那個身影從腦海裏清除出去,安安穩穩的虛托着武陵城門,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自從關鳳得了一個牙門将的官職之後,就一直想要出征,結果無論是關羽還是劉備,都沒有讓她出擊的意思,隻是讓她在武陵城南當個守門将。
須知,曹軍攻城,也是在北門進攻的,說起來,這南門,根本就是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關鳳知曉,她雖然有了官職,但父親與伯父還不認同她。
唉~
關鳳狠狠的歎了一口氣。
就在關鳳歎氣的時候,在關鳳身後卻出現了一個戴甲軍士。
這個軍士大約七尺多高,與關鳳的身高倒是不差多少,臉上也有些英氣,看他的模樣,不像是個草包。
“劉大哥,你怎麽來了?”
沒錯,來的人正是劉封,乃是劉備的義子,在劉備未得阿鬥之前,還打算讓劉封續弦的,可惜得了阿鬥之後,劉備果斷就把劉封抛了,倒是讓劉封郁悶了很久。
不過單從品性來看,劉封倒也算一個謙謙君子,當然,後來劉封未去營救關羽之事,自然是有政治考量的,與個人品性無關。
劉封背靠着武陵城的城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關鳳,倒是讓關鳳下意識的後退了好幾步。
“這軍中,想來都不是我們這些小輩做主的,銀屏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我其實是很閑的。”
劉封特意靠近了一些,但關鳳卻是不買賬,直接就從城牆處走了出來。
劉封一時間摸不着頭腦,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惹到了關鳳了,隻好撓着頭跟了上去。
“你一個大男人,閑就去找事做,沒事到這裏來煩我作甚?”
煩煩,煩?
劉封目瞪口呆,一臉的不可置信。
銀屏居然說我煩?
“銀屏妹妹,敢問我是哪裏做的不對,還是什麽?”
關鳳轉頭,眼睛有些不忿。
“劉大哥你沒有做得不對,隻是我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
劉封舒了一口氣,眼睛一轉,忽然說道:“不若爲兄帶你出城去遊獵?”
關鳳搖搖頭,說道:“此時正在打仗,遊什麽獵?”
劉封一時語塞,他算是越來越難摸清關鳳心裏在想些什麽了。
正當劉封想找些話題說話之時,武陵城下,卻是走出了一個帶着鬥笠的人。
關鳳視線往下一看,眉頭漸漸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