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化爲烏有。他們好像千刀萬剮一樣,頭顱肢體崩裂着,軀幹支離破碎。
在這被血光吞噬的時刻,已經分不清什麽是武器。血紅的手,鋒利的牙齒,迫不及待地将一張張臉孔撕碎。腦中早已失去了理性,失控似的去滿足自己殺戮的**。
現在看來,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覺就是能用自己的雙手抹殺一切的快感。
深夜了,遠遠望去,早已分不清是寒月還是鮮血染紅了大地……
煙冥露重霜風号,聲悲色慘侵征袍。
曹純倒托着那把猙獰長槍,他甚至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在他耳朵之中,隻有轟轟轟的聲音,馬匹飛奔,到了現在,曹純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了。
是在劉備軍中,還是在大營之中?
曹純都不知曉。
許久之後,曹純猛地一搖頭,腦袋暫時性的恢複了清明之色。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離大營已經有些距離了,他轉身一望,發現大營已經是被大火洶洶燃燒着了。
這....
曹純瞪大眼睛,連忙策馬奔騰過去。
越近大營,溫度便越高,看着如此大火,曹純知曉,這是曹營中的火藥被炸了,将整座大營都炸毀了。
不過讓曹純心中略微好過的是,這大營前的屍體,不算太多,應該是曹仁先讓人撤退了。
呼~
曹處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眼睛卻是望向遠方。
當然,這一切,都是自己猜測的,具體戰況,還是得先找到隊伍先。
曹純一路奔騰而過,漸漸收攏了上百人的士卒,慢慢的走向了一片火光之中。
在那片火光之中,曹純依稀可以見到曹字大旗。
“駕!”
曹純快速奔騰而去,馬上就見到自己昔日的同袍了。
這些軍士臉上帶着些黑灰,情緒十分低落,滿臉都是沮喪之色,看來劉備的這一次突擊,給了曹軍不小的打擊。
不過好消息還是有的,曹純大緻的看了一下軍隊的規模,發現傷亡的人數并不算太多。
“征南将軍在何處,帶我去見他。”
曹純随意的問了一位小校,在他的帶領之下,曹純馬上見到了曹仁。
曹仁此時一身甲胄,臉上略微帶有些黑灰色,但眼睛卻沒有頹然,反而煜煜生輝,他眼前,是一張地圖,周圍的将士将其鋪平在地,借着火把的微光,倒是映襯這曹仁碩大的身影。
“兄長,傷亡可算慘重?”
曹仁瞥了曹純一眼,眼睛露出了喜色,他把手上的油燈遞給身旁的一個小校,兩步便到了曹純前面。
他仔細打量了曹純一下,用力拍打着曹純的身體,臉上的喜色是怎樣也掩蓋不住,但片刻後。
曹仁的臉色黑得像一個鍋底一般。
“未經主帥命令,擅自出兵,你可知是何罪?”
曹純臉色一變,連忙跪了下來,語氣也有些發抖。
“按軍法,死死罪。”
“哼!”曹仁重重的哼了一聲,曹純是他的親弟弟,他自然不會讓他被軍法處死,所以曹仁語氣稍微斟酌片刻,繼續說道:“料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給我去馬廄去當一個馬監去。”
聽到這一句話,曹純當時就不幹了。
我一個堂堂關内侯,去養馬?
說出去不被人笑死?
“大哥,我....”
“我什麽?你敢抗命不成?”
望着曹仁猙獰的眼神,曹純歎了一口氣,隻得領命。
“諾!”
曹仁看着曹純失魂落魄的樣子,隻得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他這個弟弟有勇力,也有智謀,但到底還是年少氣盛啊!
若是今日不是我領軍,派一個其他将領帥軍,豈不是可以借此機會把曹純枭首了?
這個倒黴弟弟,還需要打磨啊!
唉~
曹仁歎了一口氣,猛地一搖頭,把腦子關于曹純的想法抛在一邊,轉頭接過身側軍校的油燈,開始細細的觀看起面前的地圖起來。
說起來,這一戰,還算是曹軍有利,雖然大營被燒,糧草辎重受損,但人倒是沒有損失多少,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大營就是沿河而建的,最不怕的,就是火攻。
當然,這一役,曹軍同樣算是損失慘重。
雖然人沒少多少,但是士氣卻是大大的受損,尤其是火藥方面的損失,短期之内,曹仁所部可能面臨着火藥不足的問題的侵擾。
幸好,在離之前的營地十幾裏處,還有之前紮下的營地,不然,這晚上睡覺都不知道哉那睡的了。
曹仁看了看諸位将士臉上的沮喪,略微的搖了搖頭。
當然,這一戰,同時也輸得剛剛好!
曹仁眼眸中的亮色閃起,心中的算盤,卻是已經打得啪啪作響了。
此戰一輸,那麽金旋所部反水的動機,便多了一些,如此一來,金旋的詐降,便更可能成功了。
如果金旋的詐降成功,這一戰一役的損失算什麽,到時候,可是可以生擒劉關張,爲主公蕩平荊南四郡的。
曹仁搖搖頭,繼續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地圖上面。
“派傳令兵,将此時我軍境遇一一告知主公,另外,把這封信給主公傳去。”
曹仁說着,從胸口甲胄之處拿起了一個小竹筒模樣的信筒,将他交給身側的将校。
“諾!”那将校旋即領命,轉眼便在黑夜之中消失了。
曹仁看着那人消失在自己面前,眼中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在營地的另外一角,金旋的主賬之内,站立這接近是個戴甲将軍。
他們圍在一張床榻之上,眼中滿是焦急,不時在營帳之内踱步,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歎息之聲。
在床榻之上,正是今天剛被杖刑的金旋。
“啊~”
金旋呻吟一聲,金祎連忙側耳過去,手扶着金旋的身子。
“父親還好?”
金旋趴在床榻之上,他的臀部,早已經被抹上了密密麻麻的藥物了。
“咳咳咳,嘶~”金旋咳嗽兩聲,卻不想因爲這兩聲咳嗽,牽連着臀部的傷勢,讓金旋痛的直抽冷氣。
“父親,父親,那曹仁簡直是禽獸,居然做出如此之舉,我...”
金旋一伸手,止住了金祎接下來要說的話。
“營帳之内,不許說主帥的壞話!”
“可是....”金祎明顯心有不甘。
“沒什麽可是的。”金旋搖了搖頭,忽然看到營帳之中有這麽多人的身影,于是揮了揮手,說道:“諸位先請退下,我先與我兒說幾句話。”
“諾!”
在場的将校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還是一齊向金旋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待衆将的身影離開之後,金旋的眼神,也徹徹底底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