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府邸門外,站在門口的是一位貴公子。
他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着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着一抹溫柔!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很複雜,像是各種氣質的混合,但在那些溫柔與帥氣中,又有着他自己獨特的空靈與俊秀!?
不是曹沖,又是何人?
昨日被曹操提醒了之後,曹沖便早早地來到辛府外了。
晨曦,微風拂面,一輪金色的旭日,也自東山慢慢升起,此刻,站立在侍中府邸大門外的曹沖,在想一些問題!
辛毗到底是何人?
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得明白辛毗的人生經曆了。
初平年間,辛毗侍奉袁紹以及其子袁譚,在冀州集團裏面,影響力及其巨大,雖然不及東西曹掾屬征事崔琰,卻也是不容小觑。
而此人,此時是站在曹丕一邊的。
但鬼都知道曹操此舉必有深意,難道是要辛毗爲我所用?
曹沖即使有滿腔的疑惑,卻也隻能藏在心中。
不消片刻!
一身正裝的辛毗走了出來,而在他的身後,一身儒服的辛敞緊随其後!
辛毗四十好幾,頭上已經有些許白發了,幹瘦的臉上,若老樹皮一般,下颚留有一撮短短的胡須。
他熱情的迎了上去,順便拉起了曹沖的手。
“賢侄可算來了,老夫是苦等許久了!”
曹沖仔細看着這位官場老油條的臉,發現他說這句話居然連一點違心的感覺都沒有。
呵呵……
苦等許久?怕是你巴不得我走罷!
“讓嶽父久等,乃倉舒之過也!”曹沖躬身一拜,眼角餘光中,卻是看到了辛毗的嘴角一抽。
“呵呵……”辛毗也不扶起曹沖,而是對身後的辛敞說道:“泰雍,還不見過曹七公子!”
辛敞面色複雜,對着曹沖,也是拱手大拜!
“辛敞拜見公子!”
曹沖擡頭,對着辛敞也是行了一禮。
“内兄之名,倉舒早已如雷貫耳!”所謂内兄,換在後世來說,就是大舅子的稱謂!
“公子說笑了……”
辛敞從尚書台會到府中的時候,就去找辛毗問個明白,于是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嫁妹與曹七公子?
辛敞心中複雜,須知,我辛家,可是站在二公子那邊的,嫁了妹之後,要我等如何自處?
所以昨天辛敞與辛毗商量了一下,既然無法自己退婚,那便讓曹沖自願去退婚,而個中手段,爲官二十餘載的辛毗是再熟悉不過了!
“請!”辛敞一個拱手,示意曹沖進入。
“請!”曹沖也比了個姿勢,便和辛毗父子進了這侍中府邸。
秦漢之時,侍中爲少府屬下宮官群中直接供皇帝指派的散職;西漢時又爲正規官職外的加官之一,文武大臣加上侍中之類名号可入禁中受事。西漢武帝以後,地位漸高,等級直超過侍郎。
魏晉以後,侍中往往成爲事實上的宰相。
當然,現在的侍中,還沒有丞相的大權,但也可以間接說明辛毗手握權柄之大!
侍中府邸是一座文人府邸,與蕩寇将軍的府邸,又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
哪怕丞相府的風景不錯,曹沖還是被這辛府的風光給驚住了!
好一處書香院落!
“内兄,這府邸,甚是不錯啊!”
辛敞拱手而道:“無非些許野花野草,哪裏入得了公子眼眸!”
曹沖笑笑不說話,随着辛敞走入了待客廳。
進了待客廳,主賓列位而坐,而曹沖面前,自然是辛毗。
坐下來後,辛毗辛敞好似有默契一般,死閉着嘴,不出一言,場面頓時有些尴尬。
好在曹沖臉皮不薄,擡頭看着天花闆,仿佛梁柱之上,有無盡妙處一般。
如此過了一刻鍾,辛毗盯了辛敞一眼,忽而展開笑靥。
“賢侄啊!見諒,我是個俗人,不解風情,不便之處,還請諒解!”
曹沖把頭低回來,眼中的戲谑一閃而逝,但這戲谑之色隻是一閃而逝罷了。
“嶽丈讓倉舒有時間看看這梁柱,這屏風,倉舒感激都還來不及呢,豈會怪罪!”
“呵呵……”辛毗幹笑兩聲,終于發現面前這位唇紅齒白的少年人不好搞了。
“賢侄……”辛毗剛要說話,卻被曹沖一把打斷。
“嶽丈無需多言,喚我倉舒即可!”
辛毗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接着說道:“倉舒,吾知你此次前來,是因丞相之言,吾也心儀汝久矣,若是汝能爲吾之女婿,乃我辛毗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辛毗目不轉睛的盯着曹沖,而後者仿佛裝傻一般,面無表情。
“可小女面容醜陋,怕是驚吓着了賢侄,還請倉舒回去禀明丞相,就言吾之所言即可!”
曹沖在心裏總結辛毗所說的話,第一先給自己發張好人卡,你很優秀,第二,貶低一下自己的女兒,說她奇醜無比。
要是重視外貌或是天真的人的話,必定會落荒而逃。
但是……
我曹沖并非此等孬種!
況且,你說你女兒醜就是醜?還真以爲我兩耳不聞窗外事?辛憲英才美之名,在許都乃至是邺城,都是有人知曉的。
所謂字美人不差,由此推度辛憲英就算是醜,也醜不到哪去!
但既然你如此說道,那我也隻好回擊幾句了!
“嶽丈,美醜并非衡量一個人的标準,即使憲英真的如你所言一般,吾也必定不離不棄!”
作爲一個後世人,電視劇看得太多了,對于辛毗的目的,曹沖也是洞若觀火。
辛毗之所作所爲,還不是爲了讓自己悔了這段婚事,但,這是可沒有這麽簡單!
辛毗張了張口,突然有些語塞,這曹七公子的回答不符合常理啊,如果你說是看透人間生死的人說出這句話來,我一點都不會新奇。
可你是一位少年人啊,不過十三歲罷了,安能說出這句話來?
辛毗心中的驚訝大過臉上的表情,如果之前對于曹沖隻是驚訝的話,現在,就是驚恐了!
世上竟還有如此之人?
但辛毗驚訝歸驚訝,二十餘載爲官生涯裏面,一些基本的素養還是有的。
辛毗瞟了一眼辛敞,對着曹沖繼續說道:“汝能出此言,吾心甚慰,可倉舒你可知,吾兒可是二公子幕僚……”
曹沖聽到這句話,不怒反喜,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微笑。
呵……
終于是進入主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