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極,孔璋伯伯有事盡管吩咐便好!”程延也在一邊說道。
“好!”陳琳抽手猛的一拍,倒是把賈穆吓得不輕。
“有二位賢侄之言,老朽便可将心放回肚子裏了!”
陳琳頓了頓,接着說道:“實不相瞞,我召二位來,是因戶籍私兵一事!”
程延一聽,心裏一個咯噔,知道陳琳求的事情估計不好解決。
而賈穆卻是一副深惡痛覺的樣子,滿是酒色虛浮的臉上也露出溫色。
“那典軍校尉也不知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居然沒事搞出這等事情!”
要說對這件事情的抗拒程度,賈穆不比陳琳小,但與陳琳不一樣的是,賈穆不是老大,他上面還壓着一個賈诩。
毒士賈诩何許人也?一路侍奉董卓,李傕,張繡,曹操,能在最殘酷的鬥争中保得周全,最後還得善終,政治嗅覺簡直靈敏。
他自然看得出這背後蘊含的深意,所以賈穆根本沒有發言權,名單就被賈诩一把拿走了!
要知道,許都惡少可不是那麽容易當的,沒有錢,你如何去找樂子?沒有錢,你如何去禍害良家婦女?
是故,賈穆簡直是恨透了夏侯淵,順帶着的,曹沖自然也被恨得不輕。
“承啓兄慎言啊!”程延冷不丁的提醒賈穆,賈穆也醒悟過來,捂着嘴看向陳琳。
“無妨,小老兒也并非口無遮攔之人,你且安心罷!”
背後說人壞話,可非英雄所爲,而要是被典軍校尉聽去了,自己又免不了一陣毒打了!
“孔璋伯伯說明了罷,要我等如何做?”一時失言後,賈穆臉上有些紅,說話也不是特别的利索。
“嘿嘿……承啓賢侄果然快人快語,痛快!那我也就不廢話了!”
陳琳小心翼翼的看了堂外,确定沒有人在偷聽後,才轉過身來。
“我與承啓賢侄一般,也是極不願将家丁女婢名單上交的,但聽聞那校事府神通廣大,要是不交,絕非好事,而吾又不願作假,可老朽本來一貧如洗,我那幾個兒子,除了敗家,也做不成其他事了,要是不留些家财,哪有他們的生路。”
“是故,吾不願将名單交上去!”
可能大家會疑惑,把名單交上去又如何,人曹操又帶不走。
話雖如此,可有一點,卻是十分緻命,那便是要交稅。
古代的稅收名目千千萬,有一個最大的稅收便是人頭稅,一戶多少男丁,多少女人,就要交多少稅。
簡單來說,本來陳琳府中的下人是沒有工資的,但經曹操這麽一搞,自己便要支付工資了。
而以他那些俸祿田畝收益,并不夠養活如此多的人。
這才是陳琳上深惡痛絕的地方!
“可不交名單,也是萬萬不可吧!”曹操指明要做的事情,你不答應,那不是找死嗎?
陳琳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樹皮一般老皺的臉上,舒展的有些可怕。
“子才所言極是,這便是我叫爾等前來之緣由了!”
“哦?”賈穆稍微端坐起來,一時有些好奇自己能做些什麽?
“汝可知左民是爲何人?”
賈穆程延兩個都是惡少太保,賈穆還好一些,因爲是嫡長子的原因,還有教過一些東西,但耐不住他不學啊。
而程延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是庶子一個,程昱對他也是放養政策,不聞不問,左民又非管吃喝嫖賭的,他們自然不認識。
“華歆之名,爾等知否?”
華歆?
他們相視一眼,又同時搖搖頭,華歆,他是誰啊!
陳琳猛拍腦門,終于知曉自己和面前兩位的代溝有多大了。
華歆,字子魚,漢族。平原高唐人(今山東聊城高唐縣)漢末魏初時名士,曹魏重臣。
要說這華歆,可不是一般人,他與管甯邴原共稱爲“一條龍”,是有名的清廉人士。
原是豫章太守,後來跟了孫權,最後改跟曹操,一來,便被曹操委以重用!
“那他與此事有何關聯?”聽完陳琳的話後,賈穆撇了撇嘴,表情甚是不耐。
按陳琳所言,這家夥一不愛金子,二不愛美女,要賄賂也沒有門路,那這條路也就基本被堵死了!
“兩位勿急,你等隻需找到管甯,保管他會包庇我等!”
華歆與管甯是一對好基友,但因爲華歆看管甯的夥食太差,就在地上埋了一塊金子,哪想管甯識破了華歆的意圖。
就此和華歆一刀兩斷了!
古代人的價值觀與現代是不一樣的,管甯和華歆一刀兩斷後,華歆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孜孜不倦的去找管甯,渴望重回當年美好時光。
“可茫茫人海,找一個管甯何其艱難!”
“二位勿急,那管甯下落,我早有耳聞!”
“那極好!”賈穆差點要跳起來了,要是沒有奴仆帶給自己的收入,自己醉夢樓估計都去不了幾次,而如果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程延沒有盲目開心,他雖然個子大,但細心程度不亞于他哥程武,隻是家裏有一位嫡長子就好,程延沒事幹隻能去禍害别人。
但不能因此就認爲他蠢,陳琳所說的這些,哪裏用得着他們兩個,他自己一個人就幹的來,所以陳琳所求之事,就是另外一件了!
“孔璋伯伯還沒說要吾等做何種事情呢!”
陳琳想了想,對程延說道:“此事一個不慎,将有性命之憂,你可敢?”
程延低下野獸一般的頭顱,良久才說道:“那我離開便是!”
笑話,爲區區錢财害了自己的性命,程延又不傻,而且他禍害别人與賈穆不同,他是純屬無聊找樂子,而不是沉迷其中。
“子才,不會這樣你就怕了吧?”
陳琳卻拉住賈穆,示意他不要說話,接着又對程延說道:“即是不願意,那我也不強求,但今日之事,望請不要外傳!”
“必當如此!”
程延彈了彈錦袍上的灰塵,面無表情的起身,徑直就出來陳府。
“就如此讓他走了?”
“放心,程延必會守諾!”
陳琳一口說出兩個名字,自然是精挑細選,賈穆是真的混蛋,上自己的賊船是必定的。
而程延,卻是陳琳要争取的對象,可惜……
失敗了!
但那有何妨?
有一個賈穆,足矣!
可陳琳萬萬沒想到,在他頭上,有一個梁上君子,嘴角勾起一抹可怕的弧度,不知道已經待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