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黑鴉的忐忑和不安，洛奇扯了扯嘴角，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

之前引導它的那些話，給它的危機感似乎過于誇張了。

正暗笑間，黑鴉已經跟在金光後面飛出了通道。

飄浮在半空，金光俯瞰着土橋市，面上的微笑變濃郁了些許。

随後他閉上眼，靜靜的像是在感應什麽。

黑鴉追出來後像是不敢打擾到金光，特地飛遠了點，落到一棟商業大樓的樓頂。

而金光和黑鴉的出現，讓看着監控的搜查官們臉色一驚。

嗓音醇厚的指揮官臉色變幻數次，最終起身道：“準備車，我去見一見即将誕生的神明。”

他旁邊的助手首次發表了疑問：“指揮官，我們不撤離嗎？撤出土橋市，就算成了神明，他應該也不會再追殺我們。”

指揮官側頭看向助手，語氣嚴肅：“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能走。”

助手臉上有些着急和不解：“可是······”

指揮官眼神一凜，醇厚的嗓音說不出的森然：“閉嘴！執行命令！”

助手見狀低下頭，滿是不甘的應道：“是。”

片刻後，這棟民房的大門面前的地面凹下個斜坡，一輛防彈車從地下車庫中開出，沖向市中心的公園。

當這輛車來到市中心的公園時，金光也恰好睜開眼，低頭看向從車裏出來的指揮官。

指揮官臉色嚴肅，仰望着天上的金光道：“你想要什麽？”

金光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與你們無關，散了吧。”

指揮官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道：“我要确定你不會帶着怨氣成爲神明。”

金光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搖頭道：“我不會。”

聽到這話，指揮官渾身一松，道了聲謝後轉身上車，走得十分幹脆。

坐在回往民房的車上，他閉目養神了片刻：“通知全體搜查官，全面撤離土橋市。”

旁邊的助手聞言點了點頭，松了口氣般立即發布通知。

······

搜查官們的全面撤離，金光并不理會，而是閉上眼繼續感應着。

看得略顯無聊的洛奇看向旁邊的五尾貓又：“你不是急着跑嗎？怎麽現在又不走了？”

五尾貓又翻了個身，懶洋洋的躺在黑鴉的背上：“都已經出來了我還急什麽，繼續跟着能親眼見證金光成爲神明，錯過了多可惜。”

洛奇咧了咧嘴：“他成爲神明已經是必然的事了，看和不看有什麽區别？”

五尾貓又揉着自己的肚子，舒适的眯着眼道：“若是能看到神明的誕生，對修行會很有幫助，說不定能讓我多一條尾巴。”

洛奇眨了眨眼，正想問這種好處是不是隻針對妖鬼時，天上的金光卻睜開眼了。

他朝黑鴉看了眼，示意它跟上，而後飛向城市的西面。

黑鴉渾身一哆嗦，趕忙揮着翅膀跟在金光後面。

飛到城市西面的一處排污處理廠上空，金光口誦真言，天上黑雲凝聚。

眨眼的功夫，這黑雲便籠罩了整個排污處理廠。

青色雷光乍現，劈落下方的污水中。

瞬間，下方的污水被蒸發，露出底下一條散發惡臭的鲶魚。

這鲶魚一顯出身形，立即出聲高呼：“我沒有争奪神靈之位的想法，我願意簽下靈契，别殺我！”

但回應它的，是金光一句淡然的話語：“有沒有與我無關。”

他剛說完，黑雲中便劈落一道青色雷光，下方的鲶魚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劈成了青煙。

解決完這條鲶魚妖鬼，金光繼續飛行，仿佛之前的感應，已經把土橋市裏剩下的王級都找到了确切位置。

黑鴉跟着金光在土橋市來回飛了數次，連續殺了4個王級妖鬼後，他們來到了天狐神社。

和之前對付妖鬼們不同，金光到了這裏沒有直接驅使青雷，而是落到了神社的空地。

空地的對面，天狐寶珠缭繞着左岸，散發的金光隐隐的護住左岸。

雖然相隔有一段距離，但洛奇還是能聽到天狐寶珠的聲音。

“左岸小子你是不是傻？”

“你把弟子們帶走，到别的城市裏重新開設天狐神社不就沒事了？”

“讓你跑不跑，現在他來了，我看你怎麽死你這個笨蛋，氣死我了。”

······

作爲一個合格的拾荒人，洛奇一直認爲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換句話說，他莫得感情。

但當金光落到天狐神社時，他還是感覺胸口有些沉重，似乎壓了塊石頭，呼吸不暢快。

下意識翻身跳下黑鴉，往左岸的方向走了兩步，左岸卻忽然看向他，神态安然卻不用質疑的搖了搖頭：“不用過來。”

這讓洛奇呼吸越發不暢快，但也停下了腳步。

拾荒人的第一守則，保命第一，絕不感情用事。

以及左岸此刻的神情，都讓他壓下了心頭的不暢。

金光平靜的看着，待左岸的目光轉向他時，他才出聲道：“現在把天狐神社帶走，我不攔你。”

左岸搖了搖頭，微笑看着金光道：“離開了這，天狐神社就不再是天狐神社，人和妖鬼也一樣。”

金光皺了皺眉，語氣變得嚴肅：“你想說什麽。”

左岸灑然的坐下，推開缭繞着他的天狐寶珠，而後才轉向金光道：“姑且再稱你爲金光。作爲這一世代最傑出的除妖師，你應該知道，這世間根本沒有轉世之說。”

金光眉頭皺得越發緊，目中青光閃動，身上的氣勢揚起，攪動天上風雲。

但左岸卻絲毫不見懼色，安然的繼續道：“你所認爲的轉世，究竟是真的轉世，還是那個死去的妖鬼所留下的怨念，讓你認爲你就是它的轉世？”

金光眼中青光大盛，頭上的獨角也散發出濃郁的金色光芒，兩股不同的力量和意念，似乎開始争奪身體的控制權，這讓他呼吸變得急促，氣息變得極不穩定的低喝：“閉嘴！”

但左岸隻是輕笑着搖搖頭，目光看向神社主堂裏供奉的天狐：

“若有轉世之說，神明怎麽會隕落，又怎麽可能會有神社破敗。”

說到這他轉頭看向金光，口綻真言的怒喝：“死了就是死了，你是金光，不是妖鬼轉世！”

“啊！”

金光痛苦的抱住頭，獨角上的金色光芒和身體裏的青色光芒來回推動。

恐怖的力量波動蕩開，密集的波紋漣漪擴散向四周。

所到之處，青磚石闆寸寸碎裂。

但左岸似乎早已料到會這樣，激活天狐神社結界的同時，在金光的腳下打開了一條通道。

金光身形掉入通道，左岸起身跟着躍入。

之前被左岸推開的天狐寶珠，此刻一個挪移閃了進去。

破碎的空地上就隻剩下洛奇、黑鴉，以及五尾貓又愣愣的看着那緩緩縮小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