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牢獄裏。
歐陽勝雪看着韓一,猶疑地說道:“這樣真的能行?”
韓一面對着石壁,伸手觸摸,輕聲說道:“此處天地靈氣很濃郁,想找到薄弱點本就不容易,但若有足夠的力量,集中攻擊一點,破除牢籠也隻是時間問題。”
他回頭看向歐陽勝雪,說道:“我雖有源源不斷地念力可用,但想成功做到,所花費的時間必然會很多,且稍有異動,便可能被聖殿修士察覺,你得幫我攔着他們,若你死了,我便也不能活,但若想逃出去,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歐陽勝雪沒有猶豫,說道:“我會拼盡全力護你周全。”
韓一點點頭,說道:“那便開始吧。”
牢獄裏雖然很陰寒潮濕,但在韓一釋放念力,使得天地靈氣凝聚的那一刻,灼熱感也漸漸充斥在牢獄裏,将得濕氣蒸發,生出一縷縷白煙,強大的念力集中在一處,此間靈氣也由此變得越來越混亂。
歐陽勝雪則站在牢門前,時刻注意着外面的動靜。
很快便有腳步聲響起,雖然道宮裏剩餘的修士不足幾十,但一個個也都是好手,歐陽勝雪有傷在身,想要攔截聖殿修士制止韓一的行動,也絕非簡單的事情。
但他必須得撐住,讓韓一能夠心無旁骛。
......
雪山裏。
面對被傷到從而暴怒地東聖殿門主,李夢舟他們被壓制的體無完膚,蘇别離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葉桑榆修爲要弱一些,恐怕堅持不了太長時間,拖延隻是過程,若能重傷東聖殿門主,甚至将其殺死,那當然是更好的事情。
他們跟東聖殿門主的境界差距太懸殊,有極高的門檻擋在面前,撐到現在沒有死掉,就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也基本上到了極限,必須得另尋一條路去走。
“我輩劍修,哪能輕易被擊垮。”
蘇别離吐出口氣,平複着自己翻湧地氣血。
蕭知南看向站在葉桑榆前面的李夢舟,輕聲說道:“我們得豁出性命,才能支撐更久的時間。”
李夢舟沉聲說道:“生命是很厚重地東西,不能輕言抛棄,其實他也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強,否則我們早就死了。”
蕭知南皺眉說道:“我們能撐到現在,的确是很幸運的事情,但不意味着東聖殿門主就殺不死我們,那隻是我們早死晚死的區别,繼續強撐,我們身體都會垮掉,而自始至終他所謂的傷勢根本微乎其微。”
李夢舟看向一直未參戰的甯浩然,說道:“但我們還并沒有到真正的極限。”
甯浩然注意到了李夢舟的視線,他默然不語。
蕭知南沉聲說道:“我不覺得他能指望上。”
李夢舟搖了搖頭,直接朝着甯浩然說道:“四師兄,你很清楚我們現在的處境,雖然你沒了劍,但你還有更強大的招數。”
蘇别離神情微變,他大概是明白了李夢舟的意思。
甯浩然望向李夢舟,眼睛微微眯起。“你是認真的?”
李夢舟正色道:“前所未有的認真。”
甯浩然繼續沉默。
而東聖殿門主正在向他們走來,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不屑冷笑道:“你們應該考慮的是乖乖臣服,而不是想着如何打敗我,事到如今,你們還能有什麽底牌?”
在他話音剛落,雪霧裏的天地靈氣驟然變得淩亂,強大的太玄念力毫無保留地席卷而來。
葉桑榆和蕭知南的臉色瞬時變得蒼白,李夢舟和蘇别離的抵抗也如薄紙般脆弱,紛紛噴血倒地,但緊跟着雪霧裏便又刮起了一股狂風,有濃郁地黑煙升騰而起,伴随着恐怖地嘶吼聲。
龐大的黑鳥遮天蔽日,落青冥再臨!
甯浩然立于黑霧之下,落青冥當空振翅嘶鳴,排山倒海的氣焰将得太玄念力抹除,不管是何種強大念力,在落青冥面前,皆是虛妄。
東聖殿門主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雖然甯浩然能夠讓得落青冥降臨,已不算什麽秘密,但如此輕易地在雪山裏第二次召喚出落青冥意味着什麽,東聖殿門主很是清楚。
哪怕依靠甯浩然降臨的落青冥隻有知神境巅峰的力量,但如果能夠一次又一次的讓落青冥降臨,那就相當于是數不清的知神境巅峰大修士,那當然是極其可怕的事情。
他咬牙瞪向李夢舟,怒目欲裂,“落青冥的出現會讓雪山裏被鎮壓的山外人變得更瘋狂,若因此導緻鎮魔屏障被毀,你根本承受不起那個後果!”
哪怕眼前的局勢已經是生死之間,但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做的。
他們怎麽打都沒有關系,但前提是不能影響鎮魔屏障。
落青冥的出現,便是那個人意志的降臨,在雪山被鎮壓的山外人都能夠感知得到,那隻會加速擴張鎮魔屏障的裂痕。
蕭知南和葉桑榆的神情都很凝重,她們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蘇别離沒有說話,隻是看向了李夢舟。
而李夢舟的面色卻很平靜,他直接攥緊手裏的劍,不顧東聖殿門主的嘶嚎,掠身攻了上去。
落青冥俯視着下方渺小的人類,雖然隻是擁有堪比知神境巅峰的力量,但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焰,卻依舊能給東聖殿門主極大的壓迫感。
他看向朝自己掠來的李夢舟,恨聲道:“你這個瘋子!”
......
雪山深處的茅草屋前。
有聖殿修士盡顯慌亂。
熊老師注視着那抹黑雲,忍不住挖了一口冰沙吃。
萍婆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輕聲說道:“李夢舟很清楚單憑他們的力量很難敵得過東聖殿門主,讓落青冥降臨,雖說會危害到鎮魔屏障,但司徒朝元也會因此處于被動,他在用一種很極端的方式,幫助王乘月把司徒朝元從朝霧城裏逼出來。”
熊老師感慨着說道:“劍修做事總是這般驚天動地,劍仙要兵行險着,而李夢舟也在走極端,可如果司徒朝元放棄鎮魔屏障,情況就會變得更糟糕。”
萍婆說道:“所以我從一開始便說,這是很難打得一場架,也許司徒朝元不會放棄鎮魔屏障,但我們也不可能想着要真的毀掉鎮魔屏障,隻要司徒朝元耐得住,局面還會變成一開始那副樣子,如果沒有極大的變故出現,這将是一場很無解地戰鬥。”
熊老師說道:“那就是司徒朝元的目的啊,他把你們困在雪山,把李夢舟引來,本身就是一個大坑,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填平的,最終無非是誰先被耗死罷了,但隻要司徒朝元待在朝霧城裏,他便能耗得起,而我們卻耗不起。”
萍婆沉思了片刻,說道:“目前唯一能破局的方式,也許真的隻能走極端了。”
熊老師沉聲說道:“那是一場很大的賭,要真的那麽做,便得考慮會失敗的可能性,院長真覺得司徒朝元最終會妥協?”
萍婆說道:“若他真的擺明了态度,我們就算不那麽做,結果也同樣很糟糕,糟糕或更糟糕,便已沒有區别。”
熊老師搖着頭,說道:“但司徒朝元想要的是赢,在他不會輸的時候,自然能耐得住性子,可相比鎮魔屏障的安危,若他處在即将要輸的境地下,他真的還會在意鎮魔屏障?”
萍婆看着他,輕聲說道:“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有些事情是沒辦法阻止的,你該很清楚,雪山裏的鎮魔屏障已經出了問題,或許就連天棄荒原的鎮魔屏障也有了問題,否則觀主不會不出現。”
“甯浩然能夠讓得落青冥降臨,而且不用付出絲毫代價,那便該是那個人早就準備好的事情,雪山裏的鎮魔屏障是守不住的,如果司徒朝元妥協,那雪山裏的鎮魔屏障就算守不住,也不會那麽快崩潰,我們便有一定的準備時間,可如果司徒朝元不願妥協,我們也别無他法。”
熊老師面色有些蒼白,喃喃低語道:“果然是命中注定麽?”
萍婆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和觀主入世,從來都不是因爲司徒朝元。”
熊老師神情一震,他很是驚恐地看着萍婆。
低頭扒了幾口冰沙,極力穩定着情緒,他嘴唇顫抖着想要說些什麽,卻隻有冰沙在嘴裏破碎的聲音。
黑雲蔓延而至,鎮魔屏障的裂痕果然更大了幾分。
在朝霧城裏,司徒朝元陰沉着臉。
雪夜太子盤膝坐在石台上,有光柱自穹頂照落,他的氣息在攀升着,濃郁地天地氣運毫無停滞地灌注在他的身上,那是整個朝霧城的機緣,盡數加在了他的身上。
渾身猶如被撕裂,凄厲地慘叫聲在朝霧城裏回蕩,經久不息。
待得某一個時刻,司徒朝元忽然出手,把灌注在雪夜身上的氣運給拉扯了出來,那道光柱也瞬息回升,消失無蹤。
大口喘着氣的雪夜癱坐在石台上。
司徒朝元沉聲說道:“你的身體承受不住如此龐大的力量,但能汲取到的也足夠了,萍婆和姓熊的對鎮魔屏障視若不見,顯然是在逼我妥協,但我怎麽可能向他們妥協,現在隻能有你出面,把李夢舟帶到我的面前,最終能赢的隻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