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禹枯禅外。
很簡陋搭建起來的木棚下,坐着沈秋白和謝春風,他們仍在等着無念大師的态度,期間道生會來給他們送飯,但無疑在這裏死等,是很容易焦慮且枯燥的事情。
謝春風漸漸已經失去了耐心。
坐在簡陋木棚下閉目養神的沈秋白忽然皺眉,他擡眸望去,烈日當頭,遠方白雪皚皚,有冷風熱風自不同方向吹拂而來,糾纏在一起,便很不舒服,但自那冷風起白雪皚皚處,有策馬前行的一群人顯露出身影。
謝春風攥着手裏的劍,他的臉有些紅潤,也不知是被凍得,還是被熱得,又或者是因焦躁情緒而導緻,但他的眼眸裏都直欲噴火,在注意到策馬前來的那群人時,他直接便拔劍出鞘。
道生穿過峽谷,也出現在了這裏,他同樣注視着那些策馬而來漸行漸近的人,沉聲說道:“是北燕道宮修士!”
“他們果然還是來了。”
姜國希望能夠跟南禹結盟,燕國沒理由不想。
“是北天門聖殿修士。”
策馬而來的那群人都身着白袍,正是道宮北天門聖殿的服飾。
“爲首者應該是北天門聖殿的大統領級修士,已入五境。”
沈秋白面色凝重,因爲那些人裏面不止一位五境修士。
北燕道宮聖殿裏,有分最低級的小天門修士,修爲基本都在四境以下,再往上便是各聖殿裏的普通修士,大多數都在四境,分散在各國裏的小天門掌教和真正可稱山海修士的聖殿統領,都是四境巅峰的高手,而在統領之上,便是入了五境門檻的大統領,更高級别的則是聖殿教谕,修爲普遍都在五境巅峰,以及最高的聖殿門主,那便都是打破五境壁壘,入了玄命的至高強者。
像聖殿教谕這般存在,各聖殿裏都隻有一位,但大統領級别的存在,每座聖殿裏都能随随便便拿出來十多個,那是輕易就能毀掉世間五境上宗以下山門的強大力量。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北天門聖殿修士,大統領級别的存在便多達六位,其下四境修士也有十多位,那對于沈秋白和謝春風而言,都是不得不謹慎的強敵。
駿馬的嘶鳴聲很是嘹亮。
枯禅峽谷前,塵土飛揚,攜裹着片片雪花。
爲首者膚色呈健康的小麥色,哪怕有寬大的白袍遮蓋,也不能遮掩他壯碩的身軀,一雙眸子如兇猛野獸,透着冷戾,在沈秋白和謝春風身上掃過,他勒緊缰繩,嘴角忽然揚起一抹笑意,說道:“沈公子,謝山主,怎麽,這是特地等着我呢?”
他看向道生,又看向峽谷入口,嘲諷道:“又或者,是大師不願見你們,這是被趕出門外了?倒是可憐......”
在他話音未落,便有劍鳴聲起。
謝春風根本懶得廢話,直接往前踏出一步,在那人說話的時候,便已斬出一劍。
北聖殿大統領眉頭驟凝,唰的一聲拔出腰間佩刀,便直接劈碎了那道劍氣,平地掀起一股狂風,駿馬嘶鳴,前蹄擡起,他左手拽着缰繩,右手持刀,勢大力沉,狠狠照着謝春風當頭砸落!
坐在簡陋木棚下的沈秋白擡手間,星昀劍便破鞘而出,劃出一連串劍影,狠狠撞擊在那把砸落的長刀刀身上,與此同時,謝春風也提劍上挑,電光火石間,那北聖殿大統領掠身而起,伴随着血花飛濺,卻是其胯下駿馬直接被謝春風一劍斬作兩半。
穩穩落地,那北聖殿大統領擡手制止要上前的屬下,冷笑說道:“兩位倒不愧是在世間有名有姓的天才之輩,或許我敵不過你們二人聯手,但我北天門聖殿高手雲集,要殺你們易如反掌,我此來枯禅是要拜會無念大師,暫時沒工夫搭理你們。”
沈秋白默然不語。
謝春風眼眉微挑,卻也同樣沒有說話。
雖心下覺得奇怪,但北聖殿大統領也沒有多想,隻道他們心生畏懼,不免嘲諷一笑,繼而抱拳看向道生,說道:“北天門聖殿大統領陳璞石,奉道宮聖人閣下之命,特來拜會無念大師,還望行個方便。”
縱使道宮修士都很傲慢,但這裏畢竟是南禹枯禅,是跟北燕道宮同樣強大的存在,自然不敢随意造次,可也隻是語氣相對客氣,陳璞石臉上表情卻沒有半點尊敬。
道生看了一眼沈秋白和謝春風,又沉思了片刻,待得陳璞石快要不耐煩時,他才笑着說道:“入枯禅有規矩,需得破了峽谷那棋盤之局,若不然,便見不得大師。”
陳璞石倒是有聽聞枯禅這般規矩,但他還是有些不悅,沉着臉說道:“我是奉聖人之命來拜會大師的,又何須走那棋盤之局?”
道生微笑着說道:“若是聖人親臨,自然無需走,但陳大統領不是道宮聖人。”
謝春風此時淡淡說道:“若你當自己是聖人,便不用走,也沒人管得着你。”
陳璞石面色一變,他回頭惡狠狠地盯了謝春風一眼,世間聖人隻有一位,他哪敢自稱聖人,那純粹是找死的行爲。
想着枯禅裏那位可是無念大師,跟聖人同等的存在,他此來目的是要得到無念大師的态度,自然不能提前得罪,便暗暗咬牙,垂下高傲的頭顱,沉聲說道:“我走便是。”
道生又道:“隻有穿過峽谷,破了棋盤之局的人才有資格見到大師,若隻是陳大統領要見,那便孤身去走,但我要稍微提個醒,這棋盤之局并不好破,雖然陳大統領是知神境的修士,但也有可能困死在裏面,若以保險起見,還是讓剩下幾位大統領也一同去走來得穩妥。”
陳璞石緊緊皺着眉,他回身看着另外五位大統領,指着其中三人,說道:“你們跟我一起。”
随即他又瞥了一眼沈秋白和謝春風,對剩下兩位大統領說道:“若他們敢有什麽動作,直接殺了便是。”
兩位知神下境修士和十多位四境修士,想來對付同是知神下境修爲的沈秋白和謝春風,倒也不會出很大問題。
看着陳璞石等四名北聖殿大統領入了峽谷,沈秋白和謝春風都是皺着眉頭,想着道宮修士雖然多是傲慢,卻也不是白癡。
隻要入得峽谷,若非成功破局,便隻有快死的那一刻,才會被傳送出來,不管是哪一種走出來的方式,都必然需要一定時間,道生看向沈秋白和謝春風,大約明白他們是什麽意思,此事他并不想摻和,這裏畢竟是在枯禅前,他是枯禅弟子,有些事是不能明目張膽去做的。
沈秋白和謝春風對視一眼,可謂心照不宣。
雖然陳璞石隻帶着三位聖殿大統領入了棋盤之局,但跟他們想要的結果,也區别不大。
馬背上留守的兩位北聖殿大統領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他們緊緊盯着沈秋白和謝春風,沉聲說道:“怎麽,你們莫非有想殺我們的心思?”
謝春風淡淡說道:“殺你們又如何?”
“你們一個是摘星府陳莫西的高徒,一個不落山門的新山主,身份自然相當高貴,可哪怕你們在世間有着天才的贊譽,也終究隻是小輩,我們是道宮山海修士,北天門聖殿大統領,我們在外殺敵的時候,這世間還沒有你們,縱使境界相等,也不能彌補差距。”
謝春風冷笑道:“道宮修士總喜歡高估自己,低估對手,修行之輩,從來不是依靠年齡來區分高低的,或許你們作戰經驗更豐富,但在同境的情況下,那也隻是輕易能夠打破的一層薄膜。”
其中一位北聖殿大統領拔出腰間佩刀,他的臉上滿是諷刺,“年輕人最是喜歡好高骛遠,也别仗着自己有點資質,便不把前輩放在眼裏,或許你們能跨境對敵,但我們亦不是普通的知神下境修士,單憑你們兩個要打我們十多個,也不知哪來的自信。”
他拍馬前行,刀鋒直指謝春風。
而謝春風也不啰嗦,提劍便斬。
春風一劍,在枯禅前的環境裏很難有如沐春風的感覺,但絲毫不會影響此一劍的強大。
謝春風沒有跨境對敵的資質,但他也基本攀越到了知神下境的巅峰。
在他提劍時,那馬背上的北聖殿大統領也舉刀劈落,刀鋒和劍鋒狠狠撞擊在一起,驚濤駭浪般的氣息從中炸開,朝着周圍崩散,謝春風的身影倒飛出去,而那大統領也從馬背上掠起,其胯下駿馬直接被強大氣流撕碎。
血霧在空中彌散開來。
道生在旁見此一幕,不由得露出怪異的神情,馬到底得罪誰了?不大會兒兩匹馬沒了。
倒飛出去的謝春風左掌拍地,倒轉身形,穩穩落地,擡眸看向那北聖殿大統領,嘲諷說道:“你也比我強不到哪去,盲目自信的人是你才對。”
北聖殿大統領看着那團血霧,怒目欲裂,他擡起手中長刀,那十幾位四境聖殿修士便紛紛沖殺了上去。
沈秋白不再沉默,他食指輕敲劍柄,伴随着一聲劍鳴,碩大劍影瞬間延伸出去,如滾滾沙塵蜂擁而至,将得奔襲途中的聖殿四境修士盡數籠罩在内,他猛地揮動手臂,星昀劍正式斬擊出去,那些聖殿四境修士沒有半點抵抗之力的被瞬息斬殺。
陳璞石不是白癡,在入棋盤之局前,便有預想到可能會出問題,才特意留下兩位聖殿大統領,他帶着三位大統領走峽谷,并非是他不敢孤身去走,而是他很清楚,此棋盤之局乃是無念大師布置,道生那些話就算有些問題,但多數都不是假話,他隻是不想孤身去犯沒必要的險。
但陳璞石仍然是低估了沈秋白和謝春風兩人,如果最終留下的是三位大統領,眼前的事情就有可能不會發生,且就算發生了,沈秋白和謝春風也必然會落于絕對下風,甚至可能性命難保。
雖然那些聖殿四境修士面對五境門檻裏的強者,本來就沒什麽用處,但此刻場間局勢是二對二,他們又全都在知神下境,在針鋒相對時,十數位的四境修士确有可能起到一些作用。
沈秋白那一劍直接把北聖殿四境修士全部殺死,還是因爲那兩位大統領的确如謝春風所言,盲目自信,若他們在那一瞬間出手,就算有謝春風幫着攔截,北聖殿那些四境修士也不會死絕。
他們沒出手是一回事,此時怒火中燒又是一回事。
知神下境的修士單憑一劍斬殺十數位四境修士,自然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何況那些聖殿修士未在四境巅峰,隻是上下兩境而已,但不尋常的是,沈秋白那一劍展露出了極強的底蘊。
隐隐已經要跨出知神下境的範疇。
北聖殿兩位大統領雖然不是尋常普通知神下境修士能夠相提并論的,但其實也同樣不具備跨境對敵的本事,他們隻是站在知神下境的最巅峰而已,沈秋白那一劍展露出來的底蘊,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威脅。
有狂沙在枯禅峽谷前席卷着,亦有雪花紛飛,寒風攜裹着燥熱之氣撲面而來,竟讓得兩位大統領額頭上流下一滴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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