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陣術師本就稀少,想要制造出足夠數量的陣術靈箭,無疑是很困難的事情,所以陣術靈箭雖是攻城略地的極佳利器,但也不能任意浪費,隻能用在刀刃上。
而秦承懿麾下那名陣術師顯然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斷制造陣術靈箭,囤積了極大的數量,那自是相當可怕的事情。
因除了吃飯睡覺等必須要做的事情外,就算不斷制造陣術靈箭,囤積出極多數量,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辦到的,秦承懿能夠将其隐藏,多年來不被發現,自然源于曾經天樞院早被秦承懿滲透,哪怕徐鶴賢曾動用陣術靈箭對付白朔上仙,皇帝陛下也未曾想過秦承懿手底下有陣術師,甚至幫其專門制造陣術靈箭。
天下陣術師雖然極其稀少,但若真的想找,也并非很難找到,少量的陣術靈箭出現,倒也不會值得人在意,現在玄政司甲士又随随便便動用數千支陣術靈箭,那已幾乎是軍部存放陣術靈箭的四成數量。
眼看着街道四面八方皆有陣術靈箭疾掠而來,李夢舟腳踩着沐南,有些訝然道:“你這是連自己都不放過啊,又或者是徐鶴賢甯願放棄你,也要把我置之死地?”
沐南當然是怕死的,他也清楚那些玄衣甲士是徐鶴賢早就安排好的,如今被他李夢舟踩在腳下,那些玄衣甲士仍舊毫無顧慮的放箭,雖然是他的确有跟李夢舟同歸于盡的念頭,但如果能不死,他當然不想死。
在李夢舟話音剛落,他便拼命掙紮。
但李夢舟卻穩如泰山,一腳踩着他,同時緩緩擡起手裏的劍,劍意透出,瞬間覆蓋整條街,“我不知道你們的信心是從哪來的,若五境裏的大修士會被陣術靈箭殺死,那麽不管陣術靈箭制造過程會消耗陣術師多少靈元,想必天下王朝都不會吝啬。”
“他們會給予陣術師最高的資源,甚至培養出更多的陣術師,但既然沒有人那麽做,說明陣術靈箭雖然威力強大,可要威脅到五境裏的修士,那也無疑是癡人說夢。”
事實證明,當初白朔上仙剛剛破入五境,徐鶴賢動用千支陣術靈箭,也隻是毀掉白朔上仙的衣衫,擦破點皮,若是真的萬箭齊發,倒是有可能威脅到知神下境的修士,但且不說面前沒有一萬支陣術靈箭,李夢舟的修爲也不是知神下境,而是更高。
他隻是輕輕斬出一劍,便有狂風呼嘯。
仿佛在那一瞬間便千萬把劍切割着陣術靈箭,一團團齑粉在夜空裏爆開,随風消散。
但有一支陣術靈箭,卻從迷霧裏穿梭而出,李夢舟眉頭緊皺,他擡起左手,狠狠抓向那支朝着自己面門而來的陣術靈箭,将其穩穩的停滞在距離他面門三寸處。
仍在他左掌裏震顫着的陣術靈箭,忽然發出了一陣咔咔地聲音,那聲音極小,卻被李夢舟瞬息察覺到,他當即便瞳孔微震,剛要把手裏的陣術靈箭丢擲出去,那支箭便直接爆開。
李夢舟後退了兩步。
沐南掙脫開來,但陣術靈箭爆開的餘威,也波及到他,渾身鮮血淋漓,卻渾然不顧的拼命逃走。
有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些在屋頂的玄衣甲士,沒有遲疑的再次拉弓搭箭。
街道前後也有玄衣甲士奔襲而至,他們也同樣甩弓搭箭,在奔襲的過程裏,便完成了射箭。
頗有些嗆鼻的煙霧散開,李夢舟望着自己有些血肉模糊的左掌,暗自感慨着陣術靈箭當
真有着很強大的威力,他稍微有些大意了,居然有漏網之魚沒有被劍意震碎。
他擡頭看着逃遠的沐南,注視着新一輪的陣術靈箭來襲,他輕輕甩了甩手,雄渾地念力釋放出去,讓得從街道兩側屋頂襲來的陣術靈箭,直接停滞在半空中,源源不斷地念力擠壓,讓得那些陣術靈箭一一崩碎開來,同時,他右手持劍,朝前斬出,一股飓風掀起,摧枯拉朽般向着那些奔襲而來的玄衣甲士轟了過去。
緊跟着他便又轉身,朝着後方再斬出一劍,已至近前的陣術靈箭瞬間化作齑粉,浩蕩的劍意沒有半點止息,貫穿整條街道,那些玄衣甲士紛紛慘叫着噴血倒地。
街道裏充斥着滾滾濃煙。
李夢舟身子虛晃了一下,雖然他的念力無窮無盡,但想要純靠念力崩碎那些陣術靈箭,顯然要比往常消耗更大,他的精神居然也因此萎靡了一會兒。
臉色自然也變得稍有蒼白。
那些玄衣甲士多數隻在三境巅峰,少數也隻有四境下品,但利用陣術靈箭竟能讓得李夢舟也稍有疲憊,如果真能有數之不盡的陣術靈箭齊發,想來就算是知神上境的大修士,也有可能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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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被陣術加持着靈氣,亦能在箭矢摩擦空氣時,在天地間汲取更多的靈氣,從而在爆開時,威力便相當驚人,哪怕是依靠劍意和念力來直接崩碎那些陣術靈箭,也需得有足夠強大的力量。
普通的知神境修士,沒有像李夢舟這般無窮無盡的念力,過度消耗,場面就會變得很危險,哪怕是以神通應對,所消耗的靈氣也不少,隻要陣術靈箭數量夠多,要滅殺知神境大修士,倒也真的很有可能。
目前天下最強的陣術師就在南禹,曹如山在天下陣術師裏倒也能排在前三,而像南禹或姜國裏存在的陣術靈箭其實都依舊有限,全拿出來自然有可能殺死一位知神上境的大修士,但用了就沒了,想要再制造出如此數量的陣術靈箭,少說也得兩三年時間。
李夢舟不清楚徐鶴賢手裏的陣術靈箭足不足夠殺死一位知神上境修士,但如此威脅,倒也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在他想來,秦承懿若想卷土重來,大量囤積的陣術靈箭無疑會是很強的底牌,徐鶴賢繼續在都城裏隐藏,也有可能是在守着陣術靈箭,但此番直接拿出來數千支用掉,又稍微存在點問題。
這讓他沒辦法去估計徐鶴賢手裏到底有多少陣術靈箭。
在考慮這些問題的同時,李夢舟也朝着逃出很遠的沐南走去。
那些在屋頂上的玄衣甲士,丢掉手裏的弓,把背後的空箭壺也卸下,他們拔出腰間懸挂的刀,自屋頂一躍而下,喊殺聲震天,直撲向李夢舟。
他們心裏其實很害怕,如此多數量的陣術靈箭用盡,也隻是讓李夢舟流點血而已,憑他們那點微末的修爲,沖殺上去無疑也是送死,但他們卻不得不沖上去。
李夢舟走得很慢。
他的視線裏隻有那狼狽逃跑,不時摔趴在地,又拼命爬起的沐南。
不二劍盤旋在他周身,迸發出陣陣劍鳴。
繼而朝着那些玄衣甲士疾掠而出。
鮮血染紅了白雪,空氣裏彌漫着很濃郁的血腥氣味。
李夢舟閑庭信步一般,淡淡說道:“沐侍郎,你逃不掉的,何不死得有骨氣些。”
沐南已經逃出
街道盡頭,他根本不想搭理李夢舟,都快要死了,還談什麽骨氣不骨氣!
但他很快便不得不止步。
有身披甲胄的禁軍,排列整齊,腰間佩刀,手持長槍,将得街道盡頭的路堵死,屬于軍人的雄厚氣息撲面而來,長槍杵地,齊聲震喝,吓得沐南一屁股跌坐在地,臉色慘白無血。
他回頭,李夢舟就站在他的面前,低眸瞧着他。
沐南吞咽着口水,他的視線放在街道裏,那裏是極其慘不忍睹的畫面,數百衆的玄衣甲士盡數被殺,屍體堆滿了街道。
“想來沐侍郎是累了。”
李夢舟作勢伸手要去扶他。
沐南猛地拍開他的手掌,色厲内荏道:“陣術靈箭的威力你也見識到了,陛下若真敢動手,可要考慮後果!”
他哪裏還不明白,皇帝陛下根本沒有被徐鶴賢所謂故意透露出的底牌給吓到,徐鶴賢想要如皇帝陛下的意,在此時有動作,但皇帝陛下又何嘗不是在如徐鶴賢的意?早就埋好坑等着了。
......
深沉地夜。
雪花飛揚。
玄政司裏的長廊下,徐鶴賢緊緊皺着眉頭,他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皇帝陛下當然是有可能不管不顧非得動手的,但那無疑是拿都城無辜百姓的生命來賭,所以不管怎麽看,皇帝陛下都不該動手,除非是有辦法解決掉陣術靈箭的威脅,可就算是江聽雨或者陳莫西出手,也不能保證在同一時間裏抵禦可能會出現在都城各處的陣術靈箭。
最有可能做到的隻有曹如山,但想要全面覆蓋整座城裏每個角落的陣術,也絕不是短時間裏能夠布置下來的,哪怕都城裏很多地方都有曹如山的陣術在,可難免有不存在陣術的地方,且隻要陣術靈箭數量足夠多,除去護城的大陣術,城裏的小陣術,也根本抵抗不住‘萬箭齊發’。
如此多的威脅,若沒有絕對的信心,皇帝陛下都不可能選擇動手。
但事實上,皇帝陛下就是那麽做了。
徐鶴賢絞盡腦汁的思考着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忽然間,他察覺到玄政司裏多出了些動靜。
視線所及,在玄政司深處某個極其隐秘的倉庫門前,站着一道身影。
他身形如風般掠出。
在那道身影要打開倉庫大門時,稍微停頓,轉身看着出現在面前的徐鶴賢。
徐鶴賢蹙眉說道:“玄兒,你在這裏做什麽?”
簡舒玄沉默不語。
徐鶴賢皺眉思忖了片刻,笑着說道:“現在也确實該到你出面的時候,我不相信陛下真的毫無顧慮,歸海斷空不會走出梨花書院,而隻要陛下有顧慮,陳莫西和江聽雨便也不能露面,我會把玄政司裏的甲士都派出去,攔截那些禁軍,給予你足夠的時間來殺死李夢舟。”
簡舒玄擡眸望着他,依舊沉默。
徐鶴賢眉頭緊鎖,看着那被打開一條縫隙的倉庫大門,雖然眼前的事實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但他對此的心情卻相當複雜,沉聲說道:“我思來想去,都沒有想明白,可若是玄政司裏出了問題,便能解釋得通了,簡舒玄,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居然敢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