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劍仙他們的視線從葉桑榆的身上轉移到那黑衣青年的身上,毫無疑問,那便該是離宮劍院的七先生了。
“據我所知,七先生自從來到藥王谷,便隻出來過一次,是在麓源城裏遊逛,但那時尚且沒有半點氣息可視,莫非現在七先生已經傷勢痊愈?”
李夢舟淡淡掃了他們一眼,說道:“我本不願搭理你們,但你們如此大張旗鼓的要來殺我,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那兩位五境大修士對視一眼,站在左邊的人說道:“若七先生願自廢氣海,那我們便也沒必要非得殺你,山外之人,我輩修士得而殺之,雖然貌似七先生很正常,但我等并非很相信,跟那山外藥皇朝夕相處過的七先生,真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事關山外,甯可錯殺,不可放過,隻要七先生願意自廢氣海以證清白,我等便會離去,從此不再找七先生的麻煩,如若不然,此戰就不可避免。”
李夢舟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瞧你們說出的這種話,真是愚蠢到超出我的想象,我雖然也曾殺過山外人,很理解你們的想法,那是世人對山外固有的思想,但我更清楚一點,沒有經曆過蕩魔時期的修士,甚至隻能在典藏裏發現山外蹤迹的人,對待山外從來不是厭惡,也不是畏懼,不過是跟随旁人行動的虛僞之輩。”
“我對殺山外人的想法并不抱有反對态度,但至少也要搞清楚是怎麽回事,而不是得到點蛛絲馬迹,便紛紛跳出來,好像那就已經是事實,這也并非是在爲我自己辯解,而是做什麽事情,總得要弄明白,不是沒有腦子的隻知道打着所謂正義旗号喊打喊殺,那便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蠢貨。”
他望着那些神色各異的修行者,把目光放在剛才說話的那名五境大修士的身上,繼續說道:“我更搞不懂的是,我憑什麽要自廢氣海來證什麽清白?你們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不管後面的事,但若我是無辜的,你們又該承擔什麽責任?”
他們貌似被李夢舟給問住了,一時面露難色。
但很快就有人反駁道:“你是否無辜,我們哪裏知曉?但你跟山外藥皇曾朝夕相處是事實,你擁有山外人的體魄,這便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所以你除非自廢氣海,否則便不能給予我們相信你的理由,若你真的已堕入山外,此舉便是對世間做出了貢獻,同樣的道理,就算你沒有堕入山外,自廢氣海也是對你自己的證明,若不然,那你就肯定有問題!”
李夢舟有些啞口無言,他想着此番話倒也确有幾分道理。
但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他們認定的事情,便很難三言兩語說得清楚,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剩下的便隻有交給拳頭了。
他不想再講什麽道理,而且也不再打算讓這些人活着。
因爲他們活着隻是麻煩,雖然世間想殺他的人絕不止眼前這些,可他也不願意幾番經曆這樣的事情,就算他不下死手,這些人也依舊會再來找他麻煩,杜絕麻煩的方式就是把他們徹底解決。
他把劍提在手裏,輕聲說道:“自廢氣海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有沒有問題,不需要讓你們清楚,也沒必要得到你們的認可,若非得攔路,那便全都去死吧。”
那兩位五境強者眉頭緊鎖,他們倒不是很在意李夢舟,但卻不得不在意代表懸海觀入世的葉桑榆。
但眼見着葉桑榆沒有出手的意思,仿佛隻是一個看客,他們便暫時放下心思,冷眼看向李夢舟,說道:“七先生雖入了五境,或許傷勢也已痊愈,但在場數以百計的修行者,你想要全都殺死,無異癡人說夢。”
李夢舟平靜說道:“殺你們,隻需一劍。”
“好生狂妄!”那兩位五境強者怒目道:“莫非七先生口中的人也包括我們不成?”
李夢舟輕笑着說道:“你們又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也不是路過的兩條野狗,自然要包括在内,有什麽好意外的?”
他們壓下心頭情緒,深深看着李夢舟,說道:“七先生如此有恃無恐,甚至自信滿滿,想來應該不隻是傷勢痊愈那麽簡單。”
李夢舟反倒頗有些意外,“原來你們也不是真的那麽蠢,終歸是跨入五境的人物,思想轉的很快,我的确再次破境,而你們将是我破境後殺的第一個乃至第一百個人。”
聞聽此言,他們難免有些忌憚,畢竟離宮劍院的七先生可不是什麽弱者,如今再次破境,他們縱使有數以百計的修行者,可多數都在三境或四境,隻有他們兩位五境,真要打起來,他們覺得勝算貌似真的不是很高。
李夢舟再次破境,自然已至知神上境,而他們隻在知神下境,就算他們身後站着數以百計的修士,可李夢舟身邊也站着同樣在五境裏的葉桑榆。
如此考慮下來,他們忽然萌生了退意。
但李夢舟可不會給他們退走的機會,在看到那兩位五境強者神情的變化和身體下意識的舉動時,他便果斷出劍。
不管這些人是蠢貨,還是聰明之輩,既然站在了這裏,那結局可就由不得他們了。
驚雷在麓源城前炸響。
浩蕩的劍意噴發。
瞬間便把所有修士籠罩在内。
雪霧在沸騰。
僅僅隻是一劍。
噴血倒地的聲音便連綿不絕。
鮮豔的色彩染紅了白雪,在麓源城前繪畫出一副美卷。
那兩名五境強者睜大眼睛,他們已經盡可能做出反應,可還是眼睜睜看着劍意撕裂他們的身體,血霧同雪霧糾纏在一起,數以百計的修行者紛紛倒地,當真是十分驚豔的畫面。
在麓源城裏目睹此幕的老百姓吓得如篩糠般顫抖着身子,那将是他們畢生看到的最爲恐怖的畫面。
......
回到藥王谷裏,讓得跟随而來的軍部甲士幫忙收拾行李,找到藥王辰儒和海棠山主,李夢舟先是揖手爲禮,然後說道:“多謝藥王前輩和山主大半年來的照顧,我想是該告辭了。”
藥王辰儒望向谷外,略有些感歎地說道:“其實沒必要鬧到這般地步,姜國和燕國開戰在即,正是用人之際,卻相互殘殺,實乃可悲啊。”
李夢舟說道:“很多道理大家都明白,可他們依舊要那麽做,我不覺得隻是因爲山外的問題,世間本無對錯,立場不同,自然會産生問題,便可分出對錯,若他們講道理,我自然沒必要非得殺他們,可在道理講不通時,就别無選擇。”
藥王辰儒沒有說話。
李夢舟看向海棠山主,說道:“我會和桑榆先回都城,煩請山主幫我在坻水郡多多找尋古詩嫣的下落,她肯定沒有死,隻是不确定有沒有逃出坻水郡,一切都要麻煩山主了。”
他朝着海棠山主微微躬身。
海棠山主點點頭,說道:“我會幫忙找的,如今時局動蕩,也需要請七先生幫忙多照拂九歌她們。”
李夢舟應是,等到軍部甲士收拾好行李,他便和葉桑榆一起向着藥王辰儒和海棠山主告别,坐着馬車駛出藥王谷,經過麓源城外,朝着都城而去。
數十衆的軍部甲士策馬随後,有離宮劍院的弟子駕駛着馬車,剩餘的人則驅馬在前。
而在車廂裏面,葉桑榆正一把揪住李夢舟的臉蛋,“那個古詩嫣到底和你什麽關系?”
在當初李夢舟剛剛醒來讓得葉桑榆前往坻水郡尋找古詩嫣下落時,她便有過詢問,但那時候李夢舟身體狀況不算很好,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等葉桑榆從坻水郡回來,便有再問過。
此時又再問起,李夢舟覺得很無奈,臉頰被葉桑榆的小手扯來扯去,他嘴巴也跟着咧來咧去,含糊不清的說道:“我不是都告訴過你了嘛,雖然曾在都城朝泗巷裏同住一個屋檐下,但真的啥事都沒有,隻是朋友而已,何況她去坻水郡也是幫我的忙,現如今她生死不知,我不可能不管啊。”
葉桑榆倒也不是無理取鬧,畢竟她跟李夢舟分開的時間有些長,李夢舟難免會碰到很多女孩子,就算很清楚李夢舟的爲人,但也依舊會有想吃醋的心理,“管當然是要管,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朋友遇到危險,自然拼命也得去救,可你心裏就真的沒有什麽其他想法?”
李夢舟握住葉桑榆的手,從自己臉上拿開,笑着說道:“我哪有什麽想法,我隻對你有想法。”
葉桑榆有些羞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小聲咕哝道:“你對我有什麽想法啊。”
李夢舟趴在她耳邊低語一陣。
就見葉桑榆的臉蛋越來越紅,猛地擡手,不小心給了李夢舟一嘴巴,李夢舟當即慘叫一聲,吓得葉桑榆趕緊抱住他的臉,輕輕揉着,有些羞惱的說道:“再胡說,我就撕爛你的嘴。”
李夢舟嘀咕道:“撕爛我的嘴,哪有親爛我的嘴來得好。”
就見葉桑榆羞惱的猛扯李夢舟的臉,一時間車廂裏慘叫聲連綿不絕。
馬車旁跟随的那些軍部甲士和離宮劍院弟子都是面面相觑,輕咳一聲,當做什麽都沒有聽到。
......
麓源城外,有城府兵在打掃,搬動那些修士的屍體。
而有身着青衫的男子出現在麓源城前。
他望着眼前的畫面,感受着此間氤氲不散的劍意,眉頭深皺,走到一位城府兵的跟前,詢問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名城府兵擡頭望了一眼青衫男子,似是想到某種很可怕的畫面,吞咽了口唾沫,說道:“我就算是曾經在邊疆打仗的時候也沒有看見過那般景象,修行者真是極其可怕的存在,就那麽揮出一劍,近百人全部喪命!”
青衫男子皺着眉說道:“這裏是麓源城,靠着藥王谷,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那名城府兵說道:“倒也不是什麽秘密,因離宮劍院那位七先生在藥王谷裏養傷,而有許多修行者都要殺他,結果被那七先生全給殺了個幹淨,就在剛才不久七先生才坐着馬車離開,留下這麽些爛攤子,拾掇起來可是相當麻煩。”
青衫男子沉默了片刻,朝着那位城府兵道了聲謝,他想着一路行來的所知所聞,心情變得更糟糕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