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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擡左掌,有大量靈氣聚集,山野間劇烈的爆炸,讓得天地氣運大亂,自穹頂垂落的雨珠倒回,凄厲的呼嘯聲在空氣裏乍現,仿佛有整座山被道生搬動,照着甯浩然砸落!
甯浩然輕輕皺着眉頭,揮劍斬出,便掀起了更大的風浪,嗤嗤嗤地破空聲宛如利器切割,将得道生的攻勢瓦解,劍意磅礴,轟擊在道生的身上,粗布僧袍被劃破,鮮血溢出,他整個人也被炸飛了出去。
頗爲狼狽地摔在泥地裏,道生杵着木棍艱難起身,泥水自僧袍往下滴落,他難以置信的看着甯浩然,沉聲說道:“這不可能!就算四先生握着劍仙的劍,但你已堕境,就算我要拼盡全力才能接住那一劍,也絕不可能敗得這麽快!”
他漸漸睜大眼睛,有些驚恐的說道:“你已入五境!”
道生也是半隻腳踏入了五境門檻,他自信哪怕甯浩然修着劍仙的真意,面對那一劍,也最多勢均力敵,且甯浩然很難斬出第二劍,最終赢得必定是他,而反常的事實隻存在着一個原因,那就是甯浩然已經再次破境,甚至極大可能直接越入了五境!
甯浩然沒有開口說話,他再次提劍。
道生穩定着心緒,強自吞咽下湧到喉間的鮮血,說道:“我還是不明白,四先生到底爲何要這麽做?”
甯浩然的修爲本身便很強,雖因有山外之人掠奪氣海靈元,導緻他堕境,但在千海境裏碰到奇遇,确有很大可能直接破大境,可現在甯浩然的樣子,才是讓道生想不通的地方。
但他的問題必然得不到答案,甯浩然的第三劍已經斬出。
盡管道生施展出渾身解數來抵擋,也是被瞬間擊潰,再度倒飛出去。
他張口噴了口鮮血,在泥水裏打着滾,試圖爬起身來逃走。
而甯浩然步步緊逼。
“四先生是在戲耍我不成?”
道生終于心冒怒火,想着無念大師特意讓他入世,絕不是要讓他死在外面,但現在這種情況又該如何自救?
看着狼狽逃竄地的道生,甯浩然終于再次開口,他的神情也有些怪異,“你們南禹修士的金剛聖體真是超乎想象的堅韌,傳聞山外修士的強悍體魄一部分便是由金剛聖體衍化而來,雖是半成品,但他們藉由氣海靈元淬體,使得他們的體魄遠遠強過了南禹佛修的金剛聖體,可親眼所見時,才明白,你們的金剛聖體也是非同凡響,普通的劍破不開,但劍仙的劍呢?”
他初才一直用得是自己的劍,正如道生所想的那樣,劍仙王乘月的劍意終究不屬于他,他也隻能施展出來一次,而且沒辦法同王乘月本人斬出來的劍相提并論,可也是異常強大的一劍。
道生趴在泥水裏,他想着甯浩然的那些話,忽有靈光閃現,南禹裏有不少強大的神通法門,便例如蓮花化劫之法,雖然道生施展不出來,但尚有其他神通能夠一試,隻要困住甯浩然半刻,他便有機會活命。
他很快便想到了《神隐經》裏的一門術法,名爲《金剛坐禅》。
他不能肯定《金剛坐禅》是否能夠抵禦住已破入五境的甯浩然斬出的劍仙之意,但現在也已經别無他法了,他必須搏一把。
畢竟他會得神通也不多。
在甯浩然提劍的瞬間,道生自泥水裏翻身而起,甩出了道道泥箭,他單手結印,迅速拂過木棍,一股淡淡金光呈現,基本上在甯浩然出劍的同時,木棍也跟着點出。
一束金光乍現。
坐禅金剛莊嚴肅穆,将得劍意鎮壓,罩在了甯浩然的身上。
如同被釘在原地,甯浩然動彈不得分毫。
劍意仍在前行,但速度變得極其緩慢,在坐禅金剛的注視下,便如同蝸牛,雖在爬動,卻始終在金光照耀範圍裏。
可道生看得出來,甯浩然很快便能掙脫束縛,他沒有半點猶豫,轉身便以最快速度逃跑。
施展出縮地成寸的本事,眨眼間便不見了蹤迹。
而也僅僅是數息的工夫,劍鳴聲大放,坐禅金剛直接崩裂,化作點點金光,挾裹着穹頂落下的雨珠,便如同一顆顆金子灑落。
甯浩然皺眉看着眼前空空如也,那未出完的一劍,再度斬出。
曲泉劍撕裂着空間,朝着道生離開的方向掠去。
待得飛劍回來,甯浩然注視着劍身上的一點血迹,眉頭皺得更深,喃喃自語道:“不愧是皆然大師的徒弟,跟随着無念大師在南禹枯禅修行,縱使修爲不算很高,卻擁有着很非凡的手段。”
飛劍斬中了道生,但是沒能把道生殺死,若道生的修爲再強一些,坐禅金剛無疑會把甯浩然困的時間更長,但饒是如此,道生也隻是付出了很小的代價便活了下來。
甯浩然沒有再理會道生,他眺望着某個方向,咧嘴笑道:“又有熟人出現了。”
那是江子畫一行。
......
琅琊城。
深沉地夜,雨勢頗大。
但聚在南城門的傀儡并未離去,任由雨水拍打在它們身上,便如同一塊塊磐石。
李夢舟回身看着出現的謝春風和月從霜等人,開口說道:“雖然傀儡們貌似睡着了,但我們依舊殺不死它們,或許等到柳澤布置好陣術,我們才能有時間找到殺死它們的方法,或者是驅逐它們。”
柳澤說道:“我現在就開始布置,但那些傀儡不知道會不會突然醒來,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李夢舟向着謝春風等人解釋了一下,大家便開始行動。
布置陣術其實是很繁瑣的事情,對于大陣術師而言,當然相對輕松,因爲他們已經很熟悉,而對于柳澤來說,是相當困難的,布置陣術的步驟也極其複雜,不能有任何纰漏。
謝春風和鍾溪言、陳子都幫助柳澤布置陣術,而李夢舟則暫時待在街道旁的一家酒肆裏休息,月從霜和南笙她們及謝甯則注意着傀儡的動向。
在充斥着天地氣運的千海境裏,靈元恢複的速度也很快,但那是在觀想的狀态下,若是什麽都不管,讓其自然恢複,依舊是很漫長的時間。
李夢舟在觀想的過程裏,心無旁骛,在周身流轉的氣運觸碰不到,也很難感知到,卻是真實存在的,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他已經距離五境門檻相當近,若是在外界,哪怕觸手可及,也很可能需要數年甚至更長的光景才能破開壁壘,資質妖孽如沈秋白和北藏鋒他們也都在五境門檻前停滞了很久,但千海境的機緣能夠幫助修行者盡快打破壁壘,問題關鍵是修行者在千海境裏待的時間有限,李夢舟也不能保證能夠在有限時間裏破入五境,他隻能盡量去做。
漸漸地,夜色變得更爲深沉,那些傀儡也都沒有什麽動靜,讓得柳澤他們很平穩地在南城内門布置好了陣術,緊跟着便又朝東城門而去。
然而南城内門裏布置下了陣術,南城門依舊是毫無防禦的,月從霜認真思考了片刻,向南笙和謝甯說道:“我們嘗試着看看能不能把那些傀儡趕到城外,縱使南城門城牆破損大半,若有陣術在的話,傀儡也很難進得來,便能多一層防護。”
謝甯有些猶豫地說道:“可若驚動那些傀儡,很可能半途而廢,我覺得哪怕是要把城裏的傀儡趕出去,也得等到那個柳澤把所有陣術都布置好之後再說吧。”
現在的謝甯明顯成長了很多,考慮的問題也很全面。
但他能想到的事情,月從霜自然也能想得到。
“柳澤是魏國青羽宗的首席,雖然并不是專修陣術,但從剛才的情況來看,他也是有很高造詣的,其他三座城門皆有城牆阻隔,傀儡沉睡的期間,不會出現問題,而南城内門的陣術也已經布置好,所以就算這裏的傀儡蘇醒過來,我們也能很快躲到陣術裏。”
“換句話而言,布置陣術和陣術是否有用其實是兩碼事,若傀儡真的蘇醒,也正好檢驗一下陣術,無論怎麽看都不會有問題。”
月從霜的想法很簡單,若是柳澤的陣術沒有用,或者一擊就潰,那麽等待柳澤把其他城門的陣術布置好,和現在直接檢驗南城陣術也隻是早晚的問題,而如果那些傀儡不會蘇醒,将它們送到城外,自然也是最好的事情。
南笙這時說道:“我去問問李夢舟。”
她轉身便朝着李夢舟所在的一家酒肆跑去。
月從霜有些詫異的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不解地說道:“她問李夢舟做什麽?”
謝甯沉默不語。
酒肆裏,南笙悄悄靠近觀想中的李夢舟,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李夢舟忽然睜開眼睛,望着她說道:“在觀想的時候,雖然不怕被打擾,但有時候也會出問題,若非我的念力足夠強,能夠意識到外界的情況,你剛才差點讓我好不容易恢複的靈元散去。”
南笙有些羞惱的說道:“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你又不是在觀想破境,能有多大問題!”
李夢舟說道:“要不是你剛才打擾我,說不定我真破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