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勝雪的想法和掌教是很相似的,那就是如果繼續打下去,很可能是兩敗俱傷的局面,那是雙方都不能承受的。
他曾向蘇别離拔劍,算是一場切磋,但不意味着他沒有受到半點影響,如果李夢舟沒有身受重傷,或者隻是他獨自一人,自是不懼和杭子玉等人打到底,可一名劍修若有了顧慮,結果必定是很不妙的,這裏面有很多因素,導緻了戰鬥以如此局面收場。
“前有劍仙摧毀西天門聖殿,後有師弟摧毀莫城小南天門,哪怕這兩件事情在表面上都是道宮占理,可若要追溯到劍門與道宮的恩怨,便沒有誰占不占理一說。”
“劍門的衰敗,有氣運的衰竭,但裏面必然也有道宮的身影,雖然黃金時期的三十三位劍仙結仇無數,可劍門與道宮的仇怨無疑是最大的,自劍仙王乘月摧毀西天門聖殿開始,也隻是打響了新一輪的戰争,那是不可能避免的事情。”
“隻是因道宮當時的不作聲,沒有讓戰争真正到來,離宮劍院或許沒能力與道宮抗衡,但也不會堕了劍仙的威名,何況我們離宮劍院傳承自黃金時期的離山劍仙,這一次沒能把杭子玉他們留下,下一次,我們便殺光他們。”
李夢舟擦着嘴角的血迹,望着前方山野景色,淡淡說道:“劍門日薄西山,那是曾經,現在世間有無數劍修之輩崛起,隻要敢拔劍者越來越多,道宮便也隻能淪爲渣宰,我倒是不在意劍門和道宮曾經的恩怨,可若南天門聖殿的人要殺我,我總得報複回去。”
他在莫城小南天門出劍,雖有孤山客在推波助瀾,但其實真正的原因有三。
孤山客的态度是其一。
小南天門欺壓坻水郡修行山門是其二。
且不管李夢舟和坻水郡那些修行山門并無關系,可他畢竟是姜國人,哪能明知有北燕南天門欺壓姜國修士而無動于衷的道理。
但那畢竟是去到莫城之後才知道的事情,真正讓得李夢舟決定前往莫城小南天門拔劍的原因則是孤山客那有些模棱兩可的話。
莫城小南天門曾诋毀不二洞,而且叫嚣的極狠,甚至李夢舟懷疑,在不二洞覆滅當日,也有小南天門的身影存在。
可他隻是記住了秦承懿,那數不盡的身影都很模糊,他也不可能分得清都是誰是誰,甚至他原本也不清楚秦承懿是何人,更遑論那些出現在不二洞的修行山門了。
如果莫城小南天門真的曾出現在不二洞裏,李夢舟就不得不考慮整座道宮的事情,他可以不在意劍門和道宮的恩怨,但他自己和道宮的恩怨,卻是不能善罷甘休的。
......
秋風席卷的山野裏。
南天門聖殿和丹城小南天門的修士聚在一起。
杭子玉陰冷着臉,沉聲說道:“你到底有何想法,如果不能成事,便是失去了唯一能夠殺死李夢舟的機會,到時候我絕不會放過你!”
掌教輕歎一口氣,沒有把杭子玉的威脅放在心上,說道:“按常理而言,這次不能殺死李夢舟,他下次肯定會有防備,也不會輕易落單再給予我們殺他的機會,但我有聽聞,姜國皇帝近期要開啓千海境,千海境是對天下諸國裏的年輕修士開放的,尋常廢柴自然沒資格入得千海一觀,可但凡入了四境,哪怕是山野修士也有資格,那是他們魚躍龍門的契機。”
“每座修行山門都有人數限制,而山野修士則沒有限制,畢竟自山野裏走出來的年輕一輩四境修士本就相當稀少,李夢舟是離宮劍院的七先生,肯定是要入千海境的,到那時,我們完全可以安排一些年輕的四境弟子進入千海境,在那裏面自然便有很多機會可以殺死李夢舟。”
聞聽此言,杭子玉眼前一亮,“這倒真是一個好辦法,不僅可以借機殺死李夢舟,還能在千海境裏感悟氣運,可謂一舉兩得,果真是妙極,倒時我便率領着一批四境弟子,如果能夠借此機會,多殺幾名姜國的天才修士,那也是賺到了。”
年輕一輩修士代表的就是不惑年以下,杭子玉雖然已是不惑之年,但他的面容看起來是很年輕的,完全能夠混進去。
掌教這時無意間掃了一下周圍,突然皺起眉頭,說道:“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那一戰裏,南天門聖殿修士和丹城小南天門修士都死傷不少,那些都是相對熟悉的人,隻有一個是掌教不熟悉的,自然就記憶深刻一些。
杭子玉也很快發現了沐南并不在這裏,但他隻是愣了一下,便沒有很在意的說道:“興許是剛才混戰裏被殺了,隻是姜國的一個山野修士罷了,無關緊要,雖說他提供了李夢舟的線索,我也答應讓他加入南天門聖殿,可他自己沒本事死了,便不用去管了。”
掌教倒也不疑有他,在他們圍攻歐陽勝雪的時候很難分出神來去關注李夢舟的情況,如果沐南死在李夢舟的飛劍下,便也是很尋常的事情,的确不值得在意。
在杭子玉和掌教忽略沐南,商議着如何混入千海境時,沐南已經連夜趕路,幾乎耗費了大半的氣海靈元,于淩晨時分回到了都城裏。
玄政司裏燃着燈火,身着玄甲的侍衛三三兩兩的巡視着。
“司首,南天門聖殿的那些家夥失手了。”
沐南平複了情緒,站在徐鶴賢的面前,禀報道。
徐鶴賢似乎早有預料的樣子,神情很平靜地說道:“南天門聖殿雖然派出了十數名四境修士,但終究在姜國境内也會處處受制,歐陽勝雪出城去見蘇别離,李夢舟跟着一同前往,他們兩個在一起,南天門聖殿的修士自然不可能殺得了李夢舟。”
秦承懿雖有借外力對付李夢舟的打算,但之所以眼睜睜看着李夢舟走出離宮劍院而沒有絲毫動作,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歐陽勝雪的存在。
秦承懿要殺李夢舟是真,卻沒有做好和整座離宮劍院面對面的準備,薛忘憂的修爲及身份地位,都是不可小觑的,殺死李夢舟是一回事,可要直接與離宮劍院作對,那就是很得不償失的事情了。
沐南此時說道:“或許我們可以去找路中葙?”
“他與薛忘憂素來不和,若能把路中葙拉到我們的陣營裏,有殿下暗中計劃,除掉薛忘憂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到時候離宮劍院的那些家夥,我們還不是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徐鶴賢眯縫着眼睛,說道:“确也是個好主意,其實殿下早就有拉攏路中葙的想法,隻是表面客套,未曾交過底,而那路中葙也是個倔脾氣,他并不是很樂意與殿下走得太近,如果不能保證他的忠心,一旦透露過多,便相當于埋下隐患,所以殿下和路中葙從來都是若即若離的。”
“何況那路中葙也并非薛忘憂的對手,到時候殿下肯定要做許多安排,如此一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陛下察覺,此事需從長計議。”
“南天門聖殿的那些修行者,肯定也不會放棄殺死李夢舟,道宮很在意自己的臉面,或許他們可以暫時容忍劍仙王乘月打他們的臉,但不能因此就覺得道宮對所有挑釁他們的人都會有同樣的态度,沖在最前面的若非相當自信,便多數是莽夫,殿下已有其他安排,且靜觀其變吧。”
沐南執手退離,他想着潞親王殿下向來很低調,但近期的動作也越來越多了,看來不久之後,琅琊城裏将要掀起一場風雨。
......
歐陽勝雪和李夢舟回到了離宮劍院,而葉瑾瑜出發回鳳江,也準備着要赴魏國懸海觀。
幾乎是在葉瑾瑜前腳剛走,蒹葭苑的陸九歌率領着幾名師妹也來到了都城。
兩個人很湊巧的錯過了碰面的機會。
除此之外,來到都城的年輕修士越來越多,基本上都是四境裏的修士,他們的目的是不言而喻的。
在江子畫出面迎接蒹葭苑弟子的同時,白鹿峰的白芨也來到了離宮劍院,并把白朔給予她的書信,親自交到了薛忘憂的手裏。
卓丙春也在場,他和薛忘憂先後看了白朔的親筆書信,皆是眉頭緊鎖。
白朔談及了蘇别離問劍白鹿峰的事情,着重說明了蘇别離的目的。
卓丙春望了白芨一眼,輕聲說道:“你且暫住在劍院裏吧。”
白芨點點頭,便轉身走出了竹屋。
薛忘憂坐在躺椅上,輕歎了口氣,說道:“我雖知曉那件事情很難永遠瞞下去,但沒想到卻是被懸海觀察覺到了問題,說起來都是林敢笑那家夥惹出來的事,不過從側面也能反應出來,山外之人依舊沒有放棄。”
卓丙春幽幽說道:“二十多年了,其實你我很清楚,山外之人雖被鎮壓,但殘餘仍有不少,隻是當年我們沒有意識到是帝君林敢笑,可我有些想不明白的是,那娃娃的存在,到底意味着什麽,和林敢笑又有什麽關系?難不成是父子?”
薛忘憂說道:“林敢笑都已經死了,這個問題便很難找到答案,林敢笑派遣那些山外之人聚集青海鎮,說明他并不清楚我們曾經做過的事情,否則那些山外之人便不是集結在青海,而是會在我離宮劍院山腳下。”
卓丙春沉吟着說道:“蘇别離擔憂的事情也不無道理,哪怕姜國境内的山外之人都已經被徹底清理幹淨,但難保還會不會有些隐患,何況鎮魔屏障裏的那些山外之人一日不死,便終有逃出來的時候,他們的生命力很強,說難聽點,如果觀主一旦去了,鎮魔屏障就會出現大問題,那些山外之人必定卷土重來。”
鎮魔屏障是觀主和無念大師等這些世間最巅峰的強者合力布置下的,但凡有一人隕落,鎮魔屏障就不再完美,哪怕是要彌補,也需要時間,那将會是相當危險的事情。
薛忘憂灌了一口酒,說道:“現在說這些爲時尚早,觀主的年紀雖然大了,但也沒那麽容易就死,相信有林敢笑的事情出現,觀主也已經有了想法,我們也隻能看着,根本沒有資格介入,糾結那些,便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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