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李豫有聽聞蘇别離在白鹿峰問劍,重傷了同是知神下境修爲的白朔上仙,但白朔破入知神境界的時間終究尚短,而李豫已經在知神下境裏待了十多年,縱使沒能破入知神上境,但也相距不遠,他同樣有自信能夠輕易擊敗白朔。
蘇别離相距第一次入世實修的時間雖然也有十數年,但他是在回到懸海觀裏後,才破入知神境界的,至今也才幾年光景,哪怕蘇别離的資質妖孽,可想要在五境裏再像從前那般輕松破境,是絕無可能的,那将要花費很多的時間。
何況李豫也能夠看得出來,蘇别離确确實實沒有破入知神上境。
劍氣洶湧。
在小溪對岸呼嘯而過,激起千層浪,這般描述或許有些誇張,區區溪流自然卷不起千層浪,但李豫那一劍的氣勢,卻當得起。
蘇别離的神情不變,依舊盤腿坐着,溪邊有很多小石子,他默默撿着,在那劍氣越溪而過的瞬間,他擲出了手裏的石子,石子仿若是一把劍,擦着那道劍氣,被切割出無數碎石粒,那些碎石粒,越過小溪,全部擊打在那些四境修行者的身上,讓他們紛紛慘叫一聲,摔下馬去。
蘇别離不斷的擲出石子,消磨着那道劍氣,說起來也不過眨眼的時間,待得劍氣來到蘇别離面前時,已經變得相當微弱,就如一陣清風吹拂,僅僅是帶動了蘇别離的發絲,未能傷及他分毫。
但那些碎石子卻讓得小溪對岸的那些四境修行者全部從馬背上跌落,就連車廂前被劍氣斬破的車簾,也被碎石子徹底摧毀,李豫的面貌便真實的呈現在蘇别離的眼前。
李豫的臉龐很消瘦,他十數年來日日夜夜想着複仇,已然憔悴得很,眼窩都深陷了進去,反而更顯得陰鹫。
他眯着眼睛,看向小溪對岸坐着的蘇别離,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陰沉着臉,說道:“你可真是好樣的,居然憑着幾顆石子就破了我的劍氣,還順勢打傷了我這麽多人,幸虧我從來都沒有小觑過你,你的修爲雖然隻在知神下境,但你終究是觀主的弟子,若拼手段,我拼不過你,看來你的念力相當雄厚,但既然我敢出現在這裏,便有着必殺你的決心,哪怕是同歸于盡。”
蘇别離搖着頭,緩緩站起身,輕聲說道:“你也就隻能看出我在知神下境了,若要讓你死個明白,我隻能說,你眼見的事實,不一定就是事實。”
李豫冷笑一聲,說道:“少在這裏虛張聲勢了,你在白鹿峰問劍,能打赢白朔峰主又如何?他終究隻是新晉的知神境修士,我不得不承認,你确實比從前強大了太多,但這也都在我意料之内,你今天必死無疑!”
他從車廂裏掠出,背負着雙手,望向周圍那些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四境修行者,暗罵了一句廢物,随即看向小溪對岸的蘇别離,沉聲說道:“剛才你破我劍氣也隻是僥幸罷了,或許你施展了山海清幽裏的神通手段,但這次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
“一劍。”
他伸出一根手指,繼續說道:“隻需一劍,我便讓你身首異處!”
蘇别離淡淡說道:“你好裝啊,這樣很容易被打臉的,你爲何就不能認清現實呢,所以我才很難記得住你,明明可以乖乖在家裏待着,守着你那廢物孫子,安享晚年,何必非得跑出來送死。”
李豫惱羞成怒的吼道:“你閹我愛孫,羞辱我滿門,此乃不共戴天之大仇!你斷我李家香火,讓得李家絕根!我有何面目面見列祖列宗,此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話音落下,李豫便瞬間跨越溪流,提劍帶起道道鋒銳劍光,直取蘇别離咽喉!
蘇别離神情依舊淡然,他身子微側,便輕易避開了李豫的劍,緊跟着他的左手裏便多了一把劍,劍未出鞘,便狠狠掄在李豫的身上,将他直接砸飛。
李豫倒飛會小溪對岸,雙腳落地,仍舊往後接連倒退數步,他鐵青着臉,似是不敢相信的嘶吼道:“同是知神下境,我的修爲要比你更雄厚,你爲何能夠兩次攔截我的劍!”
他原本的自信心此時有些崩潰的迹象,因爲這般畫面跟他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蘇别離淡淡說道:“所以我要讓你認清現實啊,不要讓自己顯得那般愚不可及,我是懸海觀裏的劍修,我不止一次的說過,很多人都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但你貌似從來都沒有明白過,否則便也不敢繼續站在這裏。”
“且不管我是不是在知神下境,難不成你真的以爲,在同境裏面,你就一定能赢我?你到底是哪來的自信?怪不得你那孫子蠢得不行,原來根源在你這兒。”
李豫似乎漸漸有些明白了什麽,他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沒有任何猶豫的,他轉身便跑。
蘇别離輕輕搖頭,揮手間,飛劍便穿越距離,直接擋住了李豫的去路,“是你自己跑過來送死的,我沒有那麽好的脾氣,你是專門來殺我的,我又怎麽可能那般大度的放任你離去,想要殺我,就要提前做好去死的準備。”
李豫看着眼前那把透着鋒銳氣息的飛劍,冷汗不住的滑落臉龐,他暗自咬牙,猛地轉身,啪地一聲,便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蘇上仙饒命!是我愚蠢!我肯定乖乖在家裏待着,再不敢踏出家門一步,請蘇上仙饒恕小的一條狗命!”
“已經遲了。”蘇别離淡淡開口,飛劍寒芒一閃,李豫便瞪大眼睛,極其不甘的向前撲倒,鮮血很快染紅了地面。
那些跟随李豫而來的四境修行者,滿是恐懼的望着李豫的屍體,他們低垂着腦袋,瑟瑟發抖。
蘇别離很平靜地把劍歸鞘,淡淡說道:“李豫已死,你們想活,便各回各家,若想死,我也大可成全。”
此話一出,那些四境修行者毫無猶豫,紛紛揖手感恩,翻身上馬,落荒而逃,唯恐蘇别離突然反悔。
望着小溪對岸的那輛馬車,蘇别離輕聲喃喃道:“倒也好運,省得自己走路了。”
在蘇别離來到那輛馬車前時,他忽然皺了皺眉,眺望遠方,又有一輛馬車的身影漸漸駛近。
待看清駕駛馬車的人,蘇别離神情略有詫異。
那是一輛藍蓬馬車,算不上多麽華貴,但也不是尋常的馬車,而駕駛馬車的人更不尋常,乃是離宮劍院裏的大先生,歐陽勝雪。
他很好奇能夠坐在藍蓬馬車裏的人又會是誰?
歐陽勝雪駕着馬車停在蘇别離的面前,他自車轅躍下,朝着蘇别離揖手,笑着說道:“蘇先生。”
蘇别離回禮,說道:“大先生。”
他凝視着車廂,輕聲說道:“裏面這位是?”
車簾被掀開,有面色雖微黑,但明顯能看出蒼白之意的少年,他揖手說道:“在下李夢舟,見過懸海觀的蘇先生。”
蘇别離淡笑着說道:“原來你便是離宮劍院的七先生。”
李夢舟有些好奇的說道:“蘇先生認得我?”
蘇别離說道:“在你以不符合規矩的得到七先生稱譽時,在你同蕭知南一道入世實修,于天河沿岸和蒹葭苑陸九歌拔劍時,在你于坻水郡莫城劍摧小南天門時,在你趕赴天棄荒原,憑微末修爲抗衡帝君林敢笑時,離宮劍院七先生的名号便也漸漸家喻戶曉。”
李夢舟略有錯愕的說道:“原來我已經在世間頗有名氣了?倒是很奇怪的感覺。”
單單是離宮劍院七先生的身份,他便也能預想到起碼在姜國境内,已經很少有人不知道他,但他也确實沒有想到,除姜國之外,世間諸國裏,居然也有了他的名字。
事實上也很正常,天棄荒原的事情,世間諸國的修行強者都有在注視,那麽曾有過亮眼表現的李夢舟,自然便很容易入得世人眼睛裏,但蘇别離能夠知曉他在白虹鎮外的天河沿岸同陸九歌拔劍,又知道莫城小南天門的事情,依舊讓得李夢舟很意外。
莫城小南天門的事情,哪怕是在姜國也沒有傳揚很遠,而蘇别離多年來重新入世,剛剛來到姜國,便知曉了這件事情,也相當匪夷所思,隻能說明懸海觀一直以來都注視着人間。
歐陽勝雪打量着周圍,此刻突然皺眉說道:“蘇先生剛剛經曆一場戰鬥?”
聞聽此言,李夢舟也注意到了就在不遠處趴着的那具屍體。
蘇别離淡淡笑着說道:“隻是曾經的一些恩怨,算不得什麽戰鬥,甚至我連手腳都沒有活動開來。”
李夢舟很是怪異的看着蘇别離。
而歐陽勝雪翻過李豫的屍體,有些詫異的說道:“是知神境界的強者,他是李豫?”
李豫是姜國人,又是五境裏的修行強者,歐陽勝雪自然是認識的,但他并不清楚李豫曾經和蘇别離的恩怨,隻是暗自皺眉想着,蘇别離能夠如此輕而易舉的便殺死十數年前便跨入五境門檻的李豫,當真是極不簡單的事情。
他沒有懷疑蘇别離所謂連手腳都沒有活動開來的話,因爲現場的情況足以說明一切,的确沒有什麽激烈戰鬥的痕迹。
李夢舟的神色也變得很凝重,他是有聽聞過蘇别離的一些事情,但親眼所見還是覺得很震撼,五境裏的修行強者,真的就這麽容易被殺死?
大師兄做不到。
但蘇别離可以做到。
這便是差距。
果然是妖孽啊。
沈秋白和大師兄他們已經是被稱爲姜國年輕一輩最妖孽的,但和蘇别離相比,似乎便襯不上妖孽兩個字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李夢舟總算見識到了世間最妖孽的存在。
相比于歐陽勝雪和李夢舟此刻心裏的震驚,蘇别離便很淡然,他微笑着說道:“大先生和七先生此來,或許不是巧合吧,你們是想詢問我在白鹿峰做的事情?”
歐陽勝雪回過神來,輕輕颔首,說道:“蘇先生問劍白鹿峰,打傷了白朔師兄,我确實有些想不出緣由,還望蘇先生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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