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皆然大師。”瞧着木皆然的手段,唐聞柳由衷贊歎道:“靈氣封鎖雖是很基礎的手段,但尋常修士也隻能夠自困囚牢,雖能将得敵人束縛住,但自身也同樣被困,因需維持天地囚牢不破,便不能分心,但畫地爲牢,步步生蓮者,便顯得随心所欲,若林敢笑不能破開靈氣封鎖,便會在數息間被絞殺。”
時方雪沉聲說道:“皆然大師雖術法高深,但那林敢笑亦非易于之輩,你我都同他交過手,單憑靈氣封鎖,很難奈何得了他。”
唐聞柳點點頭,說道:“我們需助皆然大師一臂之力。”
天棄荒原上空有驚雷乍現,挾裹着劍氣如虹,炫目刀芒,齊齊向着林敢笑當頭斬落!
林敢笑目視着這一切,完全無視了唐聞柳的白鹿刀和時方雪的劍氣,隻是望着正前方的木皆然,說道:“終究是躲在無念大師身後的小女孩,我雖跌落了境界,但我畢竟是山外帝君!”
他探手間便撕裂了靈氣封鎖,崩碎的天地靈氣缭繞在他的周身,點點星光閃爍,那當頭斬落的劍氣和刀芒,被其雙手成爪,無形崩滅。
一股黑氣透體而出,讓得林敢笑的皮膚宛如鋼鐵,閃耀着金屬的光澤,他那深陷的黑眼窩裏是無盡的殺機,便好似萬丈深淵,一旦觸及,便會淪陷進去,萬劫不複。
“我擁有堅不可摧的體魄,你們奈何不得我分毫,哪怕時方雪是劍閣的大劍修,但想威脅到我,還遠遠不夠格,你們殺不死我,但我可以殺死你們,想來劍仙王乘月的師弟,姜國第一戰神,南禹無念大師的師妹,梨花書院的大教習,你們的氣海靈元足夠讓我再度破境。”
“若能把來到這裏的那些年輕的天才修士全都掠奪掉,我或能恢複到鼎盛時期!”
林敢笑歪着腦袋,看向站在斜後方的時方雪,森然道:“便先拿你來開刀吧!”
他自然會把有些淵源的木皆然放到最後面,劍修的本命劍是唯一能夠破開山外修士體魄的利器,雖然因林敢笑足夠強大,時方雪的劍根本難以傷其分毫,但僅僅是劍修這個身份,就足夠讓林敢笑把其當做首殺目标了。
他話音剛落,便有狂風席卷而出,直向着時方雪掠去。
唐聞柳持刀半路攔截,但林敢笑的速度太快,終是遲了一步。
時方雪面無懼色,不退反進,提劍斬下。
隻因實力懸殊,林敢笑揮臂間便将那一劍格擋住,一掌拍中時方雪的胸口,正欲掠奪其氣海靈元,但近處卻有貓叫聲響起,木皆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身側,神情平靜的輕輕揮手,便有一股駭然的力道撞擊在林敢笑身上,雖不能把他擊傷,但那股力道,仍是将得林敢笑擊飛了出去。
得救的時方雪望了木皆然一眼,張口便噴了一口鮮血,神情萎靡,腳下虛晃,若非唐聞柳及時攙扶住他,便徑直跌倒在地。
他蒼白着臉,聲音虛弱的朝木皆然和唐聞柳說道:“林敢笑過于強大,沈秋白他們又被困在陣術裏,說不定也在面臨着很大的危險,此事不能再拖。”
唐聞柳沉聲說道:“林敢笑雖強,但相比蕩魔時期時,終是跌落了境界,或許并非不能戰而勝之,隻是需要方式方法,你現在身受重傷,很容易被林敢笑掠奪氣海靈元,便去幫雲清川把沈秋白他們救出來,至于林敢笑,則由我和皆然大師來對付。”
木皆然輕輕颔首,同意了唐聞柳的話,說道:“林敢笑的目的也在于沈秋白他們這些年輕人,隻要鎮魔屏障不毀,裏面的山外人便逃不出來,由我和唐神将牽制林敢笑,你和雲清川解救那些年輕人,或許,我們還需借助那些年輕人的力量。”
時方雪雖然很不甘心,但也清楚事不可爲,他留在這裏隻會成爲累贅,相比木皆然和唐聞柳,他的修爲都要弱上一籌,縱然是劍仙王乘月的師弟又如何,他終究不是劍仙。
他朝着木皆然和唐聞柳點點頭,便踉跄着腳步向那座‘宮殿’裏行去,而木皆然則注視着遠處從雪地裏爬起來的林敢笑,神色始終淡然。
......
黑色的沙塵在冰天雪地裏彌漫着。
遮天蔽日,難以視物。
藉由李夢舟的神遊意念指路,所有被黑色沙塵沖散的修行者全都重新聚集在一起。
而近百位修行者,卻有十數位已經魂歸道天。
落得個屍骨無存。
北藏鋒将得巨枝劍杵在雪地裏,觀望着周圍席卷的黑色沙塵,頗有些難以呼吸。
若黑色沙塵入肺,将是極其難受的事情。
沈秋白看向被衆人圍在中間的李夢舟,說道:“有我們竭力護你,你需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出路,否則我們若非被那些山外人掠奪氣海靈元,便也會力竭而死,現在你是我們所有人生還的希望。”
這是相當重的擔子,李夢舟神情凝重,他默默看了沈秋白一眼,說道:“我早就探視過方圓數百裏,根本沒有出路,眼下最要緊的是逃離此地,而前提便是驅散這股黑色沙塵,這需要我們合作。”
歐陽勝雪問道:“師弟有什麽辦法?”
李夢舟看向北藏鋒,說道:“北先生的碎星無窮無盡,所需的便是氣海靈元的充足,隻要我們把所有氣海靈元都傾注在北先生的巨枝劍裏,便可掃盡黑色沙塵,順便也能把藏身在黑色沙塵裏的山外人一同消滅。”
這種方法其實跟他憑借念力與黑色沙塵硬碰硬大同小異,事實也證明這種方法是有效的,而在場所有修行者的氣海靈元加在一起是極其龐大的力量,效果也會更佳。
北藏鋒的劍是很奇特的,能夠崩碎開來,化作萬千星辰,要比所有人都更合适站在最前面。
沈秋白他們沒有過多考慮,便同意了李夢舟的提議,紛紛看向北藏鋒。
北藏鋒是有些意外的,但他也僅僅是看了李夢舟一眼,便輕輕點頭,食指輕彈巨枝劍的劍身,一陣咔咔咔的脆響,巨枝劍便寸寸崩裂,化作一柄柄小劍,懸浮在他的周身。
随念力驅策,閃爍着耀眼光芒的萬千小劍便朝着黑色沙塵急速掠去。
而沈秋白和歐陽勝雪也當即站在北藏鋒的身後,爲他輸送足夠的氣海靈元,其餘的修行者也都一一加入進去,讓得碎星的數量在瞬間增漲,強勢撕裂着黑色沙塵,将得正前方躲藏在黑色沙塵裏的山外人全都暴露了出來。
萬萬千的小劍以摧枯拉朽的攻勢,猶如切豆腐一般,輕易便破開山外人的體魄防禦,帶出片片血珠,朝着更遠處疾掠而去。
原本遮天蔽日的黑色沙塵被碎星徑直破開了一道口子,并繼續一路碾壓,那些前仆後繼湧上來的山外人便如爆豆一般,接連倒下,本身這些山外人也都是四境的層面,結合在場所有修行者的力量,且一瞬間全部爆發出去,他們自然顯得不堪一擊。
但這并不妨礙李夢舟他們一步步走出黑色沙塵的包圍圈。
很多氣海靈元耗盡的修行者,便相互攙扶着,有碎星開路,他們就算跟在後面,也不會遇到任何危險,萬萬千的小劍涵蓋在整個黑色沙塵裏,打擊面積相當之廣,也根本不需要精準找到躲藏的山外人,但凡靠近者,便毫無抵抗之力的被斬殺。
黑色沙塵便好似那一片夜色,而巨枝劍崩碎的小劍便宛如夜空裏一顆顆閃耀的星辰,很是炫目。
蕭知南注視着那片黑色沙塵,繡眉緊蹙,她朝着李夢舟說道:“你不覺得黑色沙塵有減退的迹象麽?”
那并非是被碎星撕裂的痕迹,而是真的在慢慢減退。
李夢舟說道:“你也發現了?在北藏鋒剛剛出劍時,我便察覺到了,雖然黑色沙塵席卷的面積很廣泛,幾乎看不到盡頭,但在我的神遊意念下,是能夠很清楚的看到的,這在之前并不能做到,是黑色沙塵在自主散去,和我們必須把它們消滅幹淨的情況完全不同。”
蕭知南疑惑道:“是有人在做什麽?”
李夢舟思忖道:“黑色沙塵若是陣術世界裏原本就有的東西,那麽山外人的出現便是問題所在,能夠控制黑色沙塵的便隻有布置下陣術的人,也就是雲清川,但因他并非陣術師,其實也不能完全驅策黑色沙塵,若說黑色沙塵是雲清川特意布置下的,倒不如說是陣術裏本就有的,雲清川隻是借用。”
“難道真的是我們誤會了他?他此刻将得黑色沙塵驅散,意在幫助我們,也許在陣術外面也發生了一些事情,此地山外人的出現本就透着不尋常,看來不僅是我們遇到了麻煩。”
蕭知南認真想了想,說道:“如你所料不錯,雲清川便是試圖打開缺口,幫助我們逃出去。”
李夢舟點點頭,說道:“目前也隻能這麽認爲,且不管雲清川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都不想繼續待在這種鬼地方,哪怕逃出去會遇到更大的危險,我也不想在這裏多逗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