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牌宗師終究是老牌宗師,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隻是年紀有些大了,但實力卻沒有退步多少,尋常的武道宗師在他面前,也是信手便可碾壓的存在。
現在的歐陽宗師或許做不到像曾經那般在趙無極的刀下撐過百招,但撐過九十招也是沒有問題的。
武道宗師之境是武道的終途,強如趙無極那般的大宗師,縱是面對二境巅峰的修行者,也能一刀砍殺,而趙無極是以斬殺二境修士成名的,那時候的他尚且不是最強的時期。
所以趙無極能夠跟三境的修行者抗衡,絕對是很合理的懷疑。
歐陽宗師雖然做不到那一點,但隻是一般的二境修士他同樣可以做到輕松斬殺。
這便是新晉武道宗師和老牌武道宗師的差距。
若是按照李夢舟的理解,趙無極最強的時期,是能夠跟三境下品的修行者一戰的,而像歐陽宗師這樣的老牌武道宗師,也有實力斬殺二境上品的修行者。
新晉的武道宗師也隻不過是站在二境的門檻前,随着武道境界的加深,才能夠有資格跟二境下品的修行者抗衡,甚至将之斬殺。
也等同于說,江湖武道宗師之境跟修士的二境遠遊其實是差距不大的。
對于有修行資質的少年而言,二境隻是真正踏入修行之路的大門,開天照也隻是有了上路的資格,但武道之途亦很艱難,講究的便是一步一個腳印,就算是武道奇才,也不可能一步沖天。
讓歐陽宗師去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是一名武道宗師,相當于剛剛降生的嬰兒直接便能開口說出很流利的話,甚至能跑能跳,還會罵街一樣的天方夜譚。
歐陽宗師能夠看出他是武道宗師,李夢舟也不覺得意外,他隻是隐藏了自己修行者的氣息,屬于武夫的那股氣息并未隐藏,尋常的江湖武夫當然察覺不出他的具體境界,但對于武道宗師而言,就很容易了。
而且就算他隐藏了修行者的氣息,例如孤山客那般的存在,甚至是蕭知南和北藏鋒他們,也能輕易感知出來,這種隐藏也隻是讓得與他同境或是比他境界低的修行者察覺不出來具體境界罷了。
“武道宗師而已,随随便便就修煉出來了。”
李夢舟是在六歲時跟着趙無極修習武道的,而且僅僅隻修習了三年,剩下的時間都是靠他自己摸索的,嚴格算起來,他從一個懵懂地小屁孩兒修習至武道宗師的境界,隻花了十一年的時間。
十一年很長,但其實也就是轉瞬即逝。
所謂苦練十年功。
十一年對于武夫而言,已經能夠有所成就,但能夠成爲宗師的卻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說,基本沒有,隻是在于李夢舟踏上武道之途時,由趙無極這位武道第一人教導,自然跟那些尋常的武夫不太一樣。
可在歐陽宗師的眼裏,李夢舟這番話便頗有些混賬了。
武道宗師而已?
随随便便就能修煉出來?
這已經不是在打歐陽宗師的臉,而是打得所有江湖武夫的臉。
“天底下最不缺的便是蠢人,年紀輕輕的少年,垂垂老矣的長者,總會有幾個顯得極其的愚蠢。”
歐陽宗師感慨着,他的視線定格在李夢舟的身上,神情忽然變得有些陰冷,淡淡說道:“那老夫倒是想要領教領教少年宗師的本事了。”
井三三還在跟那些江湖刀客逗悶子,明明有着将他們一舉碾壓的實力,偏偏不那麽做,他的眼裏仿佛沒有了那把刀,純粹跟江湖刀客相互糾纏出了樂趣。
李夢舟便也不着急,他微微笑着,說道:“很久沒跟武道宗師打過了,确也有些手癢,請吧。”
歐陽宗師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語氣,沒有因李夢舟的漫不經心而再度黑臉,但積壓的怒氣卻也到了頻臨爆發的邊緣,他的聲音很平淡,卻暗含着一股氣勁,如一把刀狠狠地刺向李夢舟,“黃口小兒,莫讓江湖人說老夫欺負你,亮兵器吧。”
李夢舟的臉色卻毫無變化,反而笑容滿面的說道:“那晚輩便先出招了。”
他懶得去猜想歐陽宗師的念頭,反正對于此事他也不甚在意,他甚至沒有拔劍,僅僅是揮了揮手,便有平地一股罡風忽起。
他當然是有動用修行者的手段,否則的話,同爲武道宗師,還真不一定是歐陽宗師的對手,明明是修行者,又何必非要在武道上見高低。
他隻是借用了罡氣來掩蓋修行者的靈元。
那股罡風呼嘯着沖向歐陽宗師。
便如海浪拍岸,将得歐陽宗師整個人都席卷了進去。
歐陽宗師的臉色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可以懷疑李夢舟武道宗師境界的真假,是用了某種手段,但罡氣是隻有武道宗師才能施展得出來的,是任何手段都沒有辦法遮掩,或取而代之的。
這是真的在手底下見真章。
李夢舟一出手,歐陽宗師便清楚的明白了這一點。
他猶自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但罡風席卷着的氣浪鋪面而來,歐陽宗師也及時的進行了反擊。
可很快他就傻了眼。
那股罡風當真是強橫至極。
他的反擊沒有掀起半點浪花,瞬間便石沉大海,被氣浪重重地轟擊在胸口,面色霎時慘白,悶哼一聲,身子微微後仰,倒退一步,勉強穩住身形,卻氣盡時未有餘力,雙膝一軟,便半跪在了地上。
嘴角鮮血溢出,沒有直接張口噴出來,都是歐陽宗師強忍着的。
此一幕立即吸引了很多江湖刀客的視線。
甚至那少數站在屋頂看熱鬧的修行者也将目光投注了過去,眸子裏略有訝異。
那可是歐陽宗師啊!
居然在一個少年揮手間便落敗!
這是多麽匪夷所思的事情!
歐陽宗師低垂着腦袋,也是暗自咬牙,品嘗着嘴巴裏鹹甜的血液,腦袋裏嗡鳴聲連綿不絕,隻覺得有一種眩暈感來襲,兩眼一黑,差點便就此暈厥過去。
而此時一直沉默地茅宗師忽然緊盯李夢舟,開口說道:“你是在花城同盟會出現的那個少年!”他思忖了很久,終于憶起江湖上的确有一位很年輕的武道宗師。
而他這一番話傳入歐陽宗師的耳朵裏,同樣讓他想起了這件事情,雖然歐陽宗師隻是曾經有所耳聞,并沒有很在意那件事情,但茅宗師此時突然開口,他又是親身領教過,哪裏還不明白,花城同盟會的那個少年,是真的武道宗師,并非江湖傳聞。
他腦袋更發昏了,有些惡狠狠地看向茅宗師,想着你怎麽不早說,等我丢了大臉,你才想起來,當真是奇恥大辱!
這也不能怪茅宗師,他雖然比歐陽宗師更清楚花城同盟會的事情,也确信那少年宗師的真假,可他又何曾想過,居然會在這裏碰見那位少年宗師?
而且那位少年宗師在花城同盟會揚名之後,便消失匿迹,江湖上再也沒有相關的傳聞,一時忘卻也是正常的,畢竟茅宗師和歐陽宗師包括黃宗師的年紀都不小了。
在宗師盟裏也已經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若非到白虹鎮裏取刀,亦是把趙三刀一起帶回鳳江,他們也不會親自來。
在場的江湖刀客倒是許多都不清楚花城同盟會,但總歸有些人聽聞過,畢竟在溪安郡裏,那場同盟會還是鬧得很大的,結合茅宗師的話,便有人聯想到了什麽。
歐陽宗師敗北的事情擺在眼前,隻要有了方向,還是很容易猜到的。
“江湖上最年輕的武道宗師?!”
有江湖刀客驚呼出口。
不明真相的刀客自然詢問。
很快便也了解了發生在花城同盟會裏的故事。
他們再看向李夢舟的目光就變得截然不同了。
十幾歲的武道宗師啊!
那可是稀罕玩意兒。
是活久見的事情。
之前存過心思偷襲李夢舟的江湖刀客,皆是冒了一身的冷汗,慶幸着有那井三三率先取刀,又有歐陽宗師站在前面,否則一旦他們出手了,下場必定極其凄慘。
沒瞧着就連歐陽宗師都跪在地上了嘛。
歐陽宗師終究是承受不了這種屈辱,雖然李夢舟确确實實是一名武道宗師,可終是太年輕了,而他在一瞬間便落敗,亦是顔面掃地的事情,此時被一衆江湖刀客的目光注視着,他兩眼再度一黑,沒有再繼續強忍着,而是很幹脆的暈了過去。
茅宗師緊緊蹙着眉頭,他接下來的一番話更是掀起一片嘩然。
“我聽聞那少年離開花城後,徑直去了都城,拜入了某座修行山門。”
宗師盟或許比較了解這件事情,但其實也沒辦法将李夢舟和花城同盟會的那少年聯系在一起,他們隻知道那少年去了都城,成爲了修行者,但具體是誰,卻不清楚。
可這件事情依舊讓得在場的江湖刀客腿肚子都發軟。
他們滿臉駭然之色的望着李夢舟。
江湖上最年輕的武道宗師!
還是一名修行者!?
我們不過是來搶刀的,怎麽惹出了這種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