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婉伊微微搖頭,說道:“若是府令大人還好一些,最起碼不會做得太過分,而且府令大人作爲朝堂命官,就算做生意,也不會開青樓,春滿樓背後站着的是沐陽城的首富,楊家。”
李夢舟的表情漸漸變得玩味了起來,說道:“那這件事情就更好辦了,看來今晚的花魁大賞也很難舉行下去了,說不定春滿樓會被查封。”
蔺婉伊睜大眼睛,很是不解的說道:“楊家是沐陽城裏的首富,據說連府令大人都不敢輕易去得罪,春滿樓怎會被查封呢?”
李夢舟說道:“因爲楊家的家主,楊湯犯了事,現在楊府已經被封了,所有人都被暫時看押,楊家的生意肯定也暫時做不下去,隻要沐陽城的府令不是白癡,就會在第一時間讓楊家所有的生意全部閉門歇業。”
蔺婉伊仍有許多疑問,但李夢舟也懶得一一解釋,直接說道:“總之我現在便把你帶離春滿樓,稍後我再返回來把杜長庚帶出去,到時候你們見面,自己慢慢聊吧。”
李夢舟來時是翻窗,走時當然也是翻窗。
但是剛剛來到窗前,蔺婉伊還沒有爬上桌子,房間門外便又響起了腳步聲,伴随而來的還有一聲嚣張跋扈的怒吼。
“我看你們誰敢攔着我!難道不知道本公子是誰?瞎了你們的狗眼!”
房間的門被猛然推開,然後走進來一位年輕的公子哥,身後還跟着滿臉急切的老鸨,他們待看清房間裏的情形時,皆是愕然的愣在門口。
而此時蔺婉伊剛剛站在桌子上,蓦然回頭望向推門進來的人,李夢舟站在桌子前,也是很尴尬的回首望去,“真不湊巧,居然被碰個正着。”
“你是誰?你是怎麽進來的?!”老鸨很是惱怒的瞪着李夢舟,繼而朝蔺婉伊說道:“婉伊!你在做什麽?要尋短見不成?”
蔺婉伊站在桌子上,面前便是大開的窗戶,而這裏又是三樓,确有要尋短見的動機。
蔺婉伊此刻略有些不知所措,慌張的看向李夢舟。
而那推門進來的年輕公子,一時也沒搞清楚現在是什麽一種狀況,他瞧着站在蔺婉伊身邊的黑小子,臉色瞬間也黑了下來,轉頭朝老鸨怒聲道:“紅袖姑娘今日不是要招入幕之賓嘛,怎麽房間裏有男子在,而且還長得那麽醜!”
老鸨吓得不敢吭聲。
原本花魁大賞肯定能夠賺得盆滿缽滿,但是她渾然沒有想到會鬧出這麽多亂子,這年輕公子完全不顧規矩,非要直接來蔺婉伊的房間,這倒也罷了,沒想到蔺婉伊的房間裏居然還有别的男子!
“小白臉,你敢說我長得醜?”李夢舟大惱。
其實李夢舟隻是膚色黑了點,絕對跟醜字不沾邊,但總是有些小白臉故意找茬,這讓他有些火冒三丈了。
那年輕公子不屑冷笑道:“跟本少爺這般絕世容顔相比,你的确隻是一隻癞蛤蟆,居然也敢觊觎紅袖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蔺婉伊看着那年輕公子的嘴臉,又望了望李夢舟的臉,心裏想着還是李公子更好看一些。就連老鸨也是微微撇嘴,暗道真是臭不要臉。
那年輕公子的臉白得不像話,明顯是那啥過度,一幅弱不禁風的樣子,而且臉型也不甚好看,李夢舟與之相比,除了膚色黑了點,其他各方面都完虐那年輕公子啊。
但老鸨可不敢講出實話來,因爲年輕公子的身份可不簡單,她萬萬得罪不起。
而看着房間裏一片寂靜,那年輕公子也是誤以爲她們全都沉浸在自己的盛世美顔裏,更加自鳴得意的撇着李夢舟,說道:“瞧見了沒,哪怕是紅袖姑娘也會覺得本少爺長得好看。”
蔺婉伊面色一白,回身趴在窗台便幹嘔了起來。
李夢舟趕緊虛扶着,唯恐她不小心摔下去。
老鸨:“......”
年輕公子:“......”
“紅袖姑娘這是何意?莫非是身體不舒服?”年輕公子也不知到底有沒有看懂,反而很是惱怒的瞪着老鸨說道:“你是怎麽做事的,紅袖姑娘都生病了,還不趕緊去找大夫!”
老鸨無言以對。
李夢舟很是無奈的說道:“紅袖姑娘這是看到您這副尊容,忍不住吐了,确實是身體不舒服,但不需要請大夫,隻要大少爺您背過身去就好,不,可能要您滾出去才行。”
那年輕公子很是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夢舟,“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我是楊煥!我爹是沐陽城首富楊湯!”
“你就是楊煥啊。”李夢舟果真怔了片刻,心裏想着這湊巧之事還真的多,沒想到楊煥在春滿樓裏。
楊煥手搖折扇,故作一派儒雅才子的模樣,抿嘴笑道:“看來你是知曉本少爺的名号,這春滿樓是我楊家的,我爹楊湯是沐陽城首富,在這沐陽城裏,我的話便是真理。”
楊府被查封的事情終究是剛剛才發生,雖然已經有不少人知曉了這件事情,但也尚未到滿城皆知的地步,而聚集在春滿樓裏的人,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是花魁大賞,對外界的事情更是一無所知。
李夢舟瞧着趾高氣昂的楊煥,想着他若是得知楊府被查,他爹楊湯早已身死,該是何等樣的表現。
果然是纨绔子弟,而且是沐陽城裏最大的纨绔,此刻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春滿樓裏的客人在高談闊論,渾然不知曉三樓發生了什麽事情,而杜長庚站在一樓大堂外圍,此刻也沒有人注意到這位沐陽城第一才子。
而随着時間的流逝,某些雅閣裏的貴客便開始等的不耐煩了,就連一樓大堂裏的談論聲也逐漸變了風向,他們到此的目的就是爲了見到紅袖姑娘,甚至奢望着能夠成爲入幕之賓,但是久久見不到紅袖姑娘的蹤影,甚至連老鸨都找不到了,他們也開始急切起來。
春滿樓裏亂哄哄一片,而在春滿樓外,也起了波瀾。
東街來了一隊持刀的捕快,爲首的捕頭還是一名三境的修行者,他們氣勢洶洶,動作很快的湧入春滿樓,那些站在外圍的客人原本情緒就有些焦躁,身後有人推搡,連頭都沒轉過去,就要開罵,但是話剛說一半,扭頭看見是官府的人,他們立即閉上了嘴巴,滿是驚恐的擠來擠去。
對于尋常百姓而言,捕快的身份足以讓他們害怕,根本不敢有半點放肆。
而在三樓蔺婉伊房間裏的老鸨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明白是那些貴客們急了,但是楊煥是少東家,她根本得罪不起,正不知所措之際,有春滿樓的小厮慌忙跑了進來,“不好啦!官府的人突然闖了進來,皆手持着兵刃,貌似要捉拿楊煥公子!”
老鸨傻住了。
楊煥也是愣了一下,繼而暴跳如雷,“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竟敢說要捉拿我!我爹是沐陽城首富楊湯!就算是府令也不敢說半句廢話,誰敢拿我!”
那春滿樓的小厮很是忐忑的說道:“那些官差說楊家已經被查封,所有生意都要閉門歇業,接受調查,楊家所有人都已經被抓了起來,就剩下楊煥公子了。”
楊煥不敢相信的吼道:“簡直一派胡言!我爹是沐陽城首富楊湯,誰敢抓他!誰又敢抓我!”
李夢舟此時忍不住開口說道:“楊煥是吧,我知道你爹是沐陽城首富,你不用一直強調這句話,可能你還不太清楚,其實你爹楊湯已經死了,不湊巧,正是我殺的。”
楊煥錯愕的看向李夢舟。
繼而又看向站在身邊的老鸨。
老鸨連連擺手,她根本不清楚這件事情,但是官府的人來到春滿樓是事實,她臉上塗抹着很厚的胭脂水粉,已經是白得吓人,但此時卻更白了幾分,亦有冷汗從臉龐滑落,她覺得或許楊家真的出事了。
楊煥怎麽可能相信這種荒謬的事情,他出門的時候家裏還好好的,怎麽可能說完就完。
[悠悠讀書 ]楊家可是沐陽城的首富啊!
他惡狠狠地盯着李夢舟,“你說你殺了我爹?信不信我現在就報官抓你!”
李夢舟無所謂的說道:“現在春滿樓裏不就有官府的人嘛,你去找他們啊,看看是抓你還是抓我。”
楊煥臉上陰晴不定,猛然揮袖朝着門外走去,他倒要看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老鸨猶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蔺婉伊站在桌子上發呆,很是茫然的看着李夢舟。
李夢舟微笑着說道:“楊家确實完蛋了,現在我們不用翻窗走了,直接從大門離開。”
就算春滿樓被封掉,裏面所有人都不能離開半步,但是憑借着他的身份,想要把蔺婉伊帶出去,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
春滿樓裏寂靜無聲,原本吵雜的氛圍再也看不到了,所有到此的客人都噤若寒蟬。
哪怕是在雅閣裏的貴客,此刻也沒有貿然做些什麽,而是第一時間吩咐手下人去查證楊家是不是真的完了。
楊家可是沐陽城的首富,生意做得很大,若是楊家真的完蛋,那麽沐陽城裏其他被常年壓制的商人,可就要動些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