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湯是沐陽城楊家的家主,青年時經商,花費十數載,創下了如今家業,潞王府裏那名做管事的楊家宗親,也是在楊湯的幫助下,才能去往都城,有機會入得潞親王麾下,楊管事是楊家的靠山,楊湯同樣也是楊管事的靠山。
雖然隻是沐陽城裏的首富,跟天下富商相比,并未多出彩,但也是不容小觑,楊湯是白手起家,能夠建下如今家業,也是有着獨特的本事。
有财當然便要懂得守,不管賺多少财銀,若是守不住,便也白搭。
所以楊湯對後輩的培養也是很看重,但所謂環境改變性格,加上後天的影響,長子倒是還好,但次子卻漸漸朝着纨绔子弟的方向發展。
楊湯也并未多在意這些事情,他有兩個兒子,隻要有一個能夠繼承家業就好,次子如何并不重要,過得開心就好。
正是有着這種想法,他對長子很嚴厲,對次子卻很寵溺,從而也導緻兩個孩子的性格截然不同,長子幫忙爲家裏賺錢,而次子卻想着法的扔錢。
現在楊湯的年紀也大了,曾經的雄心壯志也有所泯滅,隻希望能夠子孫滿堂,守護楊家便好。
而除了培養長子外,他這麽多年來也是籠絡了不少江湖人士,且也有了自家的武夫護衛,就算稱爲武道世家也不爲過。
但他終究還是念想着修行者,若能有修行者看家護院,楊家必定更上一層樓。
整個姜國世俗裏的商人,除了某些弱小的野修屈尊于商族之外,能夠集結大批修行者做護衛的,也就僅僅隻有葉氏族一家而已。
以楊家的實力,也僅僅敢在沐陽城裏稱首富,跟姜國首富的葉氏族相比,真的就是蝼蟻般的存在,但楊湯的眼界卻很高,他不單單是想着跟葉氏族平起平坐,甚至想着超越葉氏族,他也一直爲此努力着,隻可惜目前沒有太多進展。
在他想着用什麽樣的辦法能夠吸引來更多修行者時,府裏吵嚷的聲音将他驚醒。
他推開書房的門,院裏聚集着楊家那些武夫,皆手持着兵器,而管家極其狼狽的嘶嚎着,整個亂作一團。
見此一幕,楊湯面色極爲難看,雖然他已經暫時把很多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給了長子來打理,但家裏的事情他還在管着,威嚴猶在。
“管家!”
雷霆般的聲音傳入楊府管家的耳朵裏,他躲在武夫身後大喊大叫的模樣突然僵硬住,轉頭看見站在長廊下的楊湯,慌亂之下,連滾帶爬的來到近前,“老爺!府外有人鬧事,現在已經提劍打進來了!”
正要開口訓斥的楊湯面色微怔,他默默地望着管家那張驚魂未定的臉,怒聲道:“你是我楊府的管家,怎生這般狼狽,我看你是不想坐在這個位置上了!”
楊府管家很是委屈的說道:“老爺,這不怪我啊,咱府裏不少人都被打倒了,鬧事的人是杜長庚,他帶着一名武夫,身手很是厲害,已然打将進來了。”
“杜長庚?”楊湯緊緊蹙着眉頭,說道:“那個讀書人?”
他當然識得杜長庚是何人,且不說杜長庚沐陽城第一才子的名号,次子楊煥考書院一事,全然是楊湯的意思。
否則區區一個纨绔子弟,哪裏會冒出要考書院的想法。
他很清楚,都城的梨花書院裏有修行者,這件事情也是在潞王府做事的管事告訴他的,梨花書院在普通百姓眼裏,就是姜國最大的書堂而已,富貴人家,當然會希望自家孩子能夠在書院裏念書,那也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着身份地位。
但書院絕非普通的書堂,可不是花銀子就能進去的,隻能憑本事考進去。
若僅僅是如此,楊湯也不會太在意,哪怕有讓兒子做官的想法,任何書堂都可以學,沒必要非得進書院,而且能夠進書院的都是已經有大才的讀書人,而非未讀過書的孩子。
隻因楊家那位宗親在潞王府裏做事,接觸的層面遠比楊湯更深,從而也讓他明白,梨花書院不僅僅隻是一座書院,甚至有能力左右朝堂,最關鍵的是,書院裏面有很多修行者。
楊湯做夢都想着讓楊家成爲像葉氏族那般的存在,若能進去書院,便也意味着可以接觸到修行者,長子爲家業操勞,也沒辦法讓他騰出時間去考書院,那麽這份重任自然就落到了無所事事的次子楊煥身上。
但楊煥隻是一個纨绔子,哪有什麽學問,而且想要考書院極其艱難,許多寒窗苦讀十載的讀書人也考不進去,考書院可比朝試還要難得多,但楊湯作爲生意人,當然有辦法把楊煥送進書院。
畢竟楊家和旁家不同,是有宗親在潞親王府裏做事的,這可是很好的利用機會。
可楊湯終究還是小看了書院的門檻,他絞盡腦汁,甚至花費了不少财銀,使出了所有手段,也僅僅是讓得楊煥獲得了考書院的名額,至于能不能進書院,還是得看考試的成績。
他當然有想過用舞弊的方式,把楊煥安安穩穩的送進書院裏面,但書院考場極爲嚴格,可謂密不透風,甚至有專門的軍隊鎮守,連隻蒼蠅也别想飛進去,根本沒有半點舞弊的可能。
動用了在都城的關系,花費了大量财銀,結果楊煥拿了個最末的成績便乖乖跑回家來了,差點沒把楊湯給氣死。
做生意當然要有來有往,有進有出,而且更要出的少,進的多,顯然,考書院這門生意,賠的慘不忍睹。
讓楊湯感到心力憔悴,險些大病一場,也斷絕了想要借助書院來拉攏修行者的荒謬念想。
而楊煥能夠獲得考書院的名額,當然是從蘇浙那裏奪來的,杜長庚又是蘇浙的好友,這份恩怨是實打實的。
隻是楊湯從未把杜長庚放在眼裏,哪怕杜長庚也因此做過不少事情,甚至找到了沐陽城的府令,但楊湯依舊沒有理會,沒想到,杜長庚居然敢在此時直接上門找事。
這不由得讓楊湯又回憶起了‘生意’做賠的事情,可謂怒火中燒。
恰在此時,李夢舟和杜長庚并肩自拱形院門處走了進來。
在這座拱門之外的院落裏,隐約可見躺滿了一地人。
楊湯的視線僅僅在杜長庚的身上一掃而過,随即便定格在了李夢舟的身上,終究是楊家的家主,他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淡然地望着李夢舟,微笑着說道:“這位少俠當真是好膽色,我這府裏的下人,随便拉出來一個,便至少是一品境界的武夫,四品以上者也不在少數,卻連少俠片刻時間都沒有抵擋住,果然是少年英雄。”
外院裏的人境界最高也就是六品,而守護楊府家眷的人最低也是六品,此刻察覺到府裏動靜,院牆外當即便掠出數道身影,站在了楊湯的身邊,他們面容冷厲,手持着各式兵器,氣息雄厚。
李夢舟的視線從那些人身上一一掃過,笑着說道:“不愧是沐陽城裏的首富,居然有八品武夫爲仆,想着山河鎮林家号稱武道世家,相比較起來,還真是有些丢臉呢。”
沐陽城終究是一座城,一城之首富,哪是山河小鎮裏連首富都稱不上的林家可比。
站在楊湯身邊的那幾名武夫裏面确有着達八品境界的高手,其餘的也都是七品境界,哪怕是在姜國較大的江湖幫派裏面也是足以問鼎幫主之位的,卻屈尊在一個富商之家爲仆,楊家的實力倒是真的不容小觑。
楊湯自是沒有聽說過山河鎮裏的什麽林家,但李夢舟拿楊家跟山河鎮裏的小家族相比較,這讓楊湯感到有些不悅。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森冷,說道:“你年紀輕輕,便已然算是武道強者,卻和杜長庚這讀書人混在一起,上門挑釁我楊家,想來也是天真的很,渾然不知江湖險惡,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
總算見到正主兒,杜長庚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于爆發出來,雖然奪走蘇浙名額的人是楊煥,但楊湯作爲楊家家主,根本沒有不知情的可能性,楊煥僅僅是一個纨绔子弟,真正的幕後黑手,隻能是楊湯。
蘇浙病逝,楊湯和楊煥父子二人便是最大的兇手。
“楊湯!”杜長庚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眼睛充血,面龐也是憋得通紅,惡狠狠地盯着楊湯,“你可記得蘇浙是誰?”
楊湯冷笑着說道:“世間最不缺的便是讀書人,你沒必要如此兇狠,因爲那看起來很可笑,我很後悔讓煥兒考書院,他根本沒有那個本事,是我有些想當然了,把書院看成了有銀子就能進的地方,但蘇浙死不死,又與我楊家何幹?”
“就算名額被頂替,也隻需要再等三年,便依舊可以去考書院,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又能怪得了誰呢?”
“你們這些讀書人皆是隻知道聖賢書的傻子,蘇浙是,你杜長庚也是,滿城的寫字帖,被人打罵,究竟是何等蠢貨才會做出這樣荒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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