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懸殊的存在,本身便不能用戰鬥來形容,因爲結束的太快。
蕭知南平靜說道:“這種事情很無趣,所以便到此爲止吧。”
強者總是會有些寂寞的。
若不能酣暢淋漓的戰一場,這種事情對于蕭知南而言,确實顯得很無趣,甚至覺得有些厭煩。
然而這樣的聲音,傳入朱在天的耳朵裏,卻讓他更覺恐懼,他根本不敢擡頭去看一眼,低着腦袋,雙拳緊握,身子明顯有些微微在顫抖。
“朱侍郎......”
那些三境的玄政司甲士,早就已經如糖篩一般,萌生了退意。
面對能夠一劍斬殺王仲的恐怖人物,他們根本提不起任何報複或反抗的念頭,隻想快點遠離這令人心慌的地方。
李夢舟朝前走去。
徑直掠過了僵直在原地的朱在天。
“若再耽擱下去,怕是真的趕不及了。”
他沒有什麽心思去和朱在天計較什麽,在他成功破境之後,像朱在天這種四境下品的修行者,已經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内。
雖然他并不具備能夠碾壓四境下品修士的絕對力量,但這種感覺很真實,他的目光總是會放在更強的人身上。
......
李夢舟和蕭知南并肩朝着都城而去。
那些玄政司的三境甲士隻是默默看着,甚至下意識裏讓開了身子,唯恐擋住去路,被一劍斬首。
朱在天依舊低着腦袋,默然不語。
在王仲輕而易舉被殺掉開始,結局便已經注定了。
朱在天心裏想的不是如何不甘心,而是被恐懼纏繞着,大腦一片空白,根本做不得他想。
他是被吓到了。
滿腦子裏都是王仲那鮮血淋漓的屍體,那朝着他望過來的複雜眼神。
他覺得這幅畫面可能會伴随着他很久,甚至會讓他在噩夢裏驚醒。
“朱侍郎......”
耳畔不斷響起的輕喚聲,終于讓朱在天回過神來。
那些三境甲士都看着他,面露愁苦。
朱在天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但剛開口時,聲音還是有些顫抖,“這......次......是我大意了。”
他望着王仲的屍體,有些傷感,但再想起回去該如何司首交待的事情,心情便愈加複雜。
沒能解決掉李夢舟就算了,平白還讓王仲丢了性命。
朱在天很難想象将會承受徐鶴賢如何的滔天怒火。
他有過短暫的想要逃離都城的念頭,但跟随在徐鶴賢身邊這麽多年,他更加清楚一旦自己這麽做了,那麽下場必定會更慘。
他簡單收拾了下心情,悶悶道:“把王侍郎的屍首帶回去吧。”
......
......
通往二層樓的殿門被推開。
外界微涼的夜風雖然無法吹入,但在陣術結界内,卻有清風拂過,令得較顯昏暗的二層樓裏似乎多了一些光亮。
首先登上二層樓的人便是關慕雲。
他是書院裏唯一派來赴宴的弟子,自然也沒辦法像别的山門那樣,能夠師兄弟們一起合力登樓。
但這對于關慕雲而言,顯然不是什麽很困難的問題。
他在書院裏,很多時間都是跟在北藏鋒身邊修行的。
所謂近朱者赤,關慕雲或多或少在各個方面都會向北藏鋒靠近。
所以他用的也是劍。
二層樓相對要簡單一些。
畢竟隻是近百名承意上境的守衛在這裏。
而赴宴的修行者,最低資格,修爲便是要達到承意上境,通力合作的情況下,很容易便能闖過去。
二層樓因陣術的緣故,空間比想象中的更大。
陣術雖然多是假象,但其内的真實也是呈正比的,一味認定陣術都是假的,便是要倒大黴的。
陸陸續續有越來越多的人跨上階梯,來到了二層樓。
很多修行山門因找不出十名完全符合條件的弟子前來赴宴,人數相對便有些少,有的人尚且在觀望,也有些人已經開始準備尋找暫時的同盟了。
這裏面自然也會有人找到關慕雲。
畢竟關慕雲是孤身一人,是很好結盟的目标。
而關慕雲也沒有拒絕,他終究是書院弟子,不論他心裏在想什麽,包容心總是表現在首位的,他不能也沒辦法去拒絕其他人要求結盟的建議。
且多一些同盟,對于關慕雲而言,也不是什麽壞事。
摘星府的楊昭此時來到關慕雲身邊,輕聲說道:“關師弟如此來者不拒,到了後面,那些人很可能都是你的累贅。”
修行境界較高者,且對于自身很有信心的人,當然不會這麽快選擇什麽同盟,就算要同盟也不會選擇比自己更弱的人。
剛剛登上二層樓便急着要找同盟的大多是修爲不濟,且沒有很多能夠往上登樓的信心。
關慕雲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默默看了一眼楊昭,微笑道:“蟠龍宴隻是姜國境内年輕修行者們探讨切磋的場合,相互之間并非敵人,若大家都能登樓,自然更好。”
楊昭笑道:“果然是書院學子的作派,對任何事物都很包容,但我想書院弟子也不是完全沒有私心的,就算這裏的人相互之間不是敵人,可在登樓開始時,便已經是敵人,這是沒有辦法去否認的事情。”
關慕雲說道:“若在無暇他顧的時候,我當然還是首要考慮自己,可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我也不會放棄對他人的照顧。這隻是一種态度,其實并沒有那麽複雜。”
書院裏雖然有很多酸腐之氣,但也不是每一個書院弟子都是這般,因關慕雲本身便是上廬有名的才子,自幼熟讀聖賢書,和修行世界裏常見的快意恩仇自然會有些違和感。
但其實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做的究竟是什麽,那麽便無需去在意旁人的看法。
......
離宮劍院裏前來赴宴的人數也不夠十人,這當然是遵循着薛忘憂的意思,其實除了周洛因承受着辛明的期願,而想要盡量登上更高的樓層外,其餘劍院弟子的心情都是很放松的。
縱使何峥嵘還有着一段恩怨要在蟠龍宴上解決,但他也沒有半點緊張感。
如果硬要說一點什麽的話,他更加期待能夠和那些山門修士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沈霁月本身便沒有多大的野心,隻是向往修行,所以便去修行,能做到最好,做不到也不會氣餒。但既然身爲劍修,他們理所當然都有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想法,他們會付之行動,對于結果如何,實際上并不是真的那麽在意。
便如四師兄甯浩然所言,隻要對得起自己手中的劍就好。
江子畫的心思便更是昭然若揭了,明明是劍院弟子,卻一直跟在蒹葭苑女修的身邊,滔滔不絕講個不停,逗得那些蒹葭苑女修語笑嫣然。
南笙很是嫌棄的看着他,說道:“你老是跟着我們做什麽?”
江子畫說道:“南笙師妹此言差矣,離宮和蒹葭苑本就交好,又何必分什麽你我,在我眼裏,你們便都是我劍院同門,你們也大可把我當成蒹葭苑的。”
南笙翻了翻白眼,無語的說道:“我們蒹葭苑可都是女孩子,若你好生裝扮一下,或者切掉身上某個東西,我們蒹葭苑也許會選擇考慮接納你。”
江子畫覺得身子某處有些微涼,下意識夾緊了腿,讪笑道:“就不必這麽麻煩了嘛,我隻是開個玩笑,何必當真呢。”
南笙說道:“我倒是很歡迎江師兄來我蒹葭苑呢。”
江子畫繼續讪笑,連忙轉移話題,湊向陸九歌,一本正經的說道:“若是陸長歌找你麻煩,我會擋在你面前,把他趕走的。”
陸九歌微笑道:“那就多謝江師弟了。”
江子畫嘿嘿笑道:“客氣,客氣了。”
南笙在旁邊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随即好奇的問道:“怎麽沒見到李夢舟那混蛋呢?”
江子畫說道:“說來我也是有些擔憂,不知道他來不來得及趕過來。”
陸九歌回想起在離宮山門外的崎岖山路上發生的事情,疑惑的說道:“李師弟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麽?”
江子畫點點頭,說道:“據老師所言,那家夥似乎在某個地方成功破境了,現在可能已經在往這邊趕了。”
“又破境了?”南笙有些驚訝,且也感到些許郁悶,想着初到都城時,李夢舟還是個尚不能觀想天地靈氣的普通人,沒想到恍惚間,卻已經走得這般遠。
想想還真是有些氣人啊。
陸九歌微笑着說道:“李師弟還真是一個天才呢。”
江子畫嘚瑟的說道:“跟我相比,也就馬馬虎虎吧。”
陸九歌莞爾一笑。
南笙暗自咒罵着李夢舟。
......
“阿嚏!”
李夢舟打了一個很誇張的噴嚏,揉揉鼻子,眼眶泛淚的迷糊道:“是誰在想我?”
蕭知南的目光從他身上拂過,淡淡道:“爲什麽不能是有人在罵你呢。”
李夢舟臉色微變,他下意識裏想到了江聽雨。
明明是答應了要去赴宴,卻遲到這麽久,被罵也是正常的事情吧。
但他卻不能就這麽認同蕭知南的話,很堅決的反駁道:“所謂一想二罵三念叨,隻打了一個噴嚏,自然是有人在想我,甚至可能不止一個人在想我,嗯,沒錯。”
蕭知南站定腳步,靜靜看着他,說道:“意外的發現,你很不要臉啊。”
“這和要不要臉沒關系,而是事實如此。”
“哦,所以是承認自己不要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