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晨光照耀着朝泗巷,有着一抹朝陽入了小院,李夢舟起了床,開始簡單梳洗,也從包裹裏找了件新衣服換上,雖然都是穿過的,但畢竟是洗幹淨的也算是新衣服。
推開院門,李夢舟不停的打個呵欠,揉着有些發澀的眼睛,明顯昨天夜裏并沒有睡好,且還頂着一雙黑眼圈,雖然他的膚色不白,但黑眼圈仍舊明顯。
琅琊城外的地勢,由東南西北四座城門開出官道,通往各州各郡,城西外便是天河,天河支流縱橫交錯,直抵姜國西部,其中有林源,亦有數不盡的山頭。
摘星府的行觀在琅琊内城,梨花書院也在琅琊内城,但卻接管着琅琊城北後山,不落山和離宮劍院則處于琅琊城外的兩座山頭。
不落山在東城門外十數裏地遠,而離宮劍院則在南城也就是都城正門斜向外十幾裏處,其地勢略高,其中有許多區域都是歲月留下的窪地。
離宮劍院所在的山沒有名字,直接被稱之爲離宮山門,或許這座山以前有名字,但在離宮座立于此處後,這座山便代表了離宮。
南城門處停着許多馬車,那是朝堂上專門安排給少年人乘坐入山的馬車,所有想要考入離宮山門的少年都需要在南城門彙合。
因個别原因,也可以自己租借單獨的馬車前往離宮,李夢舟身上沒有銀子,他隻能跟随大部隊。
山上雪未化,山路難行,地面難免會有潮濕或是泥濘的區域,将近數十輛馬車将得官道塞得滿滿的,不知有多少馬蹄在惱火的踢踏着積雪。
除了單獨租借的馬車外,每一輛馬車大約都能坐四五個人左右,李夢舟不願意與人擠在一輛馬車上,所以他與跟随的宮内侍衛商量,借了一匹馬,打算乘馬上山。
無論這些人能不能入得了離宮,終究是要入山的人,誰也不能保證哪一個人會成爲離宮弟子,所以随行侍衛也并沒有拒絕李夢舟。
尋常的少年人哪怕是出自貴族,其實這些侍衛也不會放在眼裏,但少年人若是修行者,甚至入了離宮劍院,便不是他們這些侍衛能夠輕易得罪起的,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他們大多都會同意。
在姜國都城,考生向來都比官員重要,比那些有财有勢的富商們更重要,雖然這在外人看起來很不可思議,卻也是不争的事實。
考生大多是少年,少年代表着整個姜國的未來,且像考入離宮和書院這樣的地方,少年的身份也會跟着水漲船高,就好比那在姜國被譽爲年輕修行者第一人的沈秋白,除了他自身的殊榮和摘星府弟子的身份之外,他所站于的高度,也要遠遠超過朝堂上很多官員。
除了皇帝和個别位高權重的老臣外,沈秋白入朝堂可以不見禮,反而那些官員還要給沈秋白見禮。
這些尚未有名分的考生當然不能跟沈秋白相提并論,但誰也不能保證這些少年裏面會不會出現第二個沈秋白,而且姜國最重人才,不論能不能入得了山門或書院,在參加考試的過程中,甚至還未考試的時候,他們的身份都是區别于普通人的。
這是姜國朝堂給予這些考生的優待,也是鼓勵他們能夠考出個好成績。
姜國雖是儒教當朝,但儒教也是天下三類正統修士之一,修行者的地位自然很高,而念過書有文化的修行者地位自然更高。
沿着漸漸爬高的山路,經過了數個時辰的颠簸,數不清的馬車出離南城門,已經抵達了離宮山門的範圍内。
眼見高山白霧缭繞,始終有數朵白雲覆蓋着大多數區域,白雲飄動中,偶有大片殿宇顯露,分外顯得有靈韻仙氣。
李夢舟策馬前行,看着近在眼前的修行之地,眼眸中不由得流露出濃厚的色彩。
馬車并沒有繼續上山,侍衛們隻是随同這些考生抵達離宮範圍,要到達考試場所,便需要考生們步行前往,這同時也是離宮考核中的一部分。
侍衛們會原地等待,若有被淘汰的人下山,自然會将他們接回都城。
雖然離宮劍院在整個姜國而言,算不上是什麽頂流修行宗門,而且又因劍修的凋零,離宮的處境随時都有可能陷入最灰暗的結局,然而即便如此,離宮劍院畢竟還在姜國存在着,在都城琅琊裏也是能夠排進前三位的修行山門,這樣的修行之地,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夠進得來的。
近百的少年人其中難免會有擔憂入不得離宮的人。
相比于梨花書院招生時的盛況,離宮山門大開隻是吸引來不到百人,已經是很窮迫的境況,但絲毫不會影響山門考核的競争性。
辭别那些随同的侍衛,近百位少年人,開始徒步登山。
山路并不曲折,但卻滿地泥濘,多數人都踏着積雪前行,避免靴底沾染上污泥,所以走得有些小心翼翼。
李夢舟一身黑衣,不單是裝扮上屬于下乘,而且雙手空空,行走起來倒是步伐很快。
在昨夜裏爲驗證黑蠶甲的防禦力量所折斷的樸刀,李夢舟自然沒有握在手中,而且也沒有重新找匠人鍛造一把樸刀。
他要考入的是劍修山門,握着一把樸刀當然顯得不是那麽回事。
而且他其實也并不擅長使刀,樸刀隻是被他拿來割草剁肉,順便殺殺人,他所習練的技巧跟刀并沒有太多關聯,隻是因爲需要兵器,才選擇了在樹甯鎮裏最常見的樸刀。
同行的少年人大多在穿着上都很講究,明顯都不是什麽窮人家出身,錦衣穿戴,頭束銀冠,或持着折扇,或身背長劍,有的人甚至還有奴仆跟随伺候着,俨然是都城裏的貴族亦或是外地的權貴子弟。
這些考生們男孩子占據大多數,隻有寥寥十幾名女孩子,李夢舟随意的打量了幾眼,大多模樣都長得還不錯,膚色白皙,或小巧玲珑,或英姿飒爽,顯然也都是有身份來曆的。
沒有人去特别關注李夢舟,且李夢舟獨自走在最後,若不回頭看也發現不了他。
走在前方并肩而行的是兩個大約十六七歲的少年,他們一個着白袍,一個着青袍,打量着周邊山中景色,不時的會回頭看上一眼。
白袍少年面容稚嫩,卻是透着很濃厚的驕傲模樣,他朝身邊的青袍少年說道:“周兄,今年離宮山門大開似乎也沒什麽值得關注的人,瞧瞧那些一個個激動的模樣,分别是沒見過世面的衰樣兒。”
青袍少年似乎并不贊同白袍少年的話,他側目看着周圍同行的人,說道:“看到那個手拿折扇的人了麽,那是幽州鄭家的小少爺,據說是什麽武道世家,雖然武道跟修行是兩個世界,但他手上拳腳可不簡單。
在我們未能成爲修行者之前,是萬不能開罪他的,這鄭家小少爺也是我們此行最大的攔路石之一。跟在他身後的那人是都城何家的,何家是名門望族,祖上也不乏入朝爲官的,隻可惜如今的何家年輕一輩不争氣,沒有出現什麽值得稱贊的人物。
這何峥嵘倒是被何家給予厚望,據說在十歲的年紀便能夠觀想到天地靈氣,如今僅僅十四歲,便已經受了天照洗禮,雖沒能直接入了遠遊境界,但跟那些隻觀想到天地靈氣,甚至還未入觀想階段的人相比,絕對是最有可能考入離宮的人選。
還有那在通州一手遮天的沈家的大小姐沈霁月,據說也是已經受了天照洗禮,入遠遊境界隻是時間問題。這三個人都有資格成爲我們的對手,需要重點關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