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對感情這種東西是很懵懂的,尤其是沒有啓蒙之前,那微妙的感覺是沒有欲望的,隻是很簡單的想法。
也許等到少年長大之後,對待曾經出現過的機會沒有把握住,甚至會幻想如果能重來一次,自己的表現絕對不會再想以前那般懵懂,對待事物的想法也會完全不同。
但在當時那個年紀,身臨其境的時候,對感情乃至男女完全一竅不通的情況下,或許會有龌龊的想法,但卻不懂得付之行動。
甚至那想法都會有些幼稚,更多的隻是體現在青春時期的躁動和幻想。
這是很簡單又很美好的。
隻是因爲随着長大,心理想法變得成熟,反而對曾經簡單的懵懂難免會有些不切實際的不健康念頭。
至少對目前的李夢舟而言,他無法明白心裏那異樣的感覺是什麽,自然也沒有辦法說出什麽話,做出什麽大膽的舉動。
李夢舟覺得葉桑榆應該是一個很大膽的姑娘,雖然她看起來很柔弱,始終是一副病恹恹的感覺,但她的所作所爲都證明着她是一個不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
正如葉桑榆現在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沒有躲閃,連李夢舟都開始覺得有些不自然,但對方卻好像沒什麽反應,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
正要李夢舟打算說些什麽的時候,葉桑榆卻先開口了:“你走出樹甯鎮是爲了什麽?”
葉桑榆離家有她的理由,她覺得李夢舟離開樹甯鎮肯定也有原因,更何況是跟她一樣孤身一人。
李夢舟不太想說這件事情,因爲他認爲沒什麽必要,但不知道爲什麽,在葉桑榆問出來後,他居然沒想着隐瞞。
“我要去都城。”
葉桑榆眼前一亮,她說道:“說起來我還從來沒有去過都城,我哥哥倒是常去那裏,因爲他是都城一個修行山門的弟子。”
李夢舟有些驚異道:“你哥哥是修行者?”
葉桑榆點點頭,說道:“哥哥是我們家修行資質最高的人,爹爹不想埋沒哥哥的天賦,畢竟在這個世間修行者的地位是最高的。哥哥能夠成爲修行者,對我們家族而言,也是很好的事情。
但是爹爹年紀大了,哥哥的心思全部放在家裏,他似乎對修行并沒有太大的興趣,但爲了讓爹爹安心,他還是固定的會去都城。”
李夢舟不太清楚修行的世界,他隻是看過有關修行的書籍,并沒有太多記載修行山門的事情。
“山門弟子可以随意離開麽?不是應該在山門中修行,不能随意在市井行走麽?”
葉桑榆輕笑道:“每個山門的規矩都是不一樣的,就拿哥哥所在的離宮劍院來說,山門除了對弟子的修行很嚴苛外,其實相對來說還是很自由的,而且哥哥待在家裏的時間要遠比待在離宮劍院的時間更久。
或許他還想着繼承家業,減輕爹爹的負擔,修行對他來說,隻是次要的事情。我不知道哥哥有多厲害,但他好像是承意境的修士,應該也算是很厲害的吧。”
李夢舟當然知道承意境是修行中的第三境,那是已經超脫世俗的範疇,對于普通人而言當然很厲害,且不是一般的厲害,但他卻沒有絲毫動容。
修行有五境,隻有三境以上的修士才算是厲害的人物,李夢舟深知修行的艱難,他當然不會瞧不起承意境,因爲除了天賦異禀的人外,大部分修行者都會止步第三境,經過不懈的努力能夠破入四境便是極限了。
修行是看資質的,資質低的人,三境和四境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層面了,甚至多數人連三境的門檻都碰不到。
“離宮劍院應該不屬于三教修士吧?”
李夢舟的書面知識還是很豐富的,他知道修行者裏面有道、佛、儒三教,此乃修行正統,道、佛、儒正值大盛。
因儒教在各國開設的書院,主要針對于給朝堂培養棟梁之才,不單單是修行之人,更多的還是念書人,也許他們在世人眼中是最熟悉的,但在修行方面還是稍弱于道教和佛教。
但姜國風氣普遍文氣很重,儒教在姜國的地位很高,也是整個姜國的支柱所在。
除此之外,李夢舟還知道,在三教修士之外,還有兩種修行派類。
一者是劍修,一者是企圖囊括三教的修行方式改以星辰之力灌體的修士。
後者在整個世間隻有一家,便是摘星府,也是整個姜國最大的修行山門,所以在姜國修行的方式是比較多元化的。
不會排斥任何的修行方式,當然,除了在近六十年前作亂的山外人。
對于蕩魔時期的事情,李夢舟了解的不多,不過在大勢所趨下,就算姜國并不排斥,也隻能跟随步伐,合力讨伐山外人,要不然姜國一定會成爲天下公敵。
李夢舟不明白山外人爲什麽會被排斥,隻是因爲修行方式與三教正統不同麽?
但世間連摘星府的存在都能認可,爲何偏偏不能容忍山外人的存在?
尤其是在包容性極強的姜國,這更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這裏面肯定有着某種原因,隻是李夢舟目前無法去探知罷了。
至于劍修,李夢舟的理解便更淺了,他默默側頭看了一眼背後背着的用黑布包裹着的劍,怔怔出神。
葉桑榆對修行上的事情顯然也并不是很了解,她說道:“離宮劍院應該是姜國唯一的劍修山門吧,倒是聽哥哥說起過,但當時沒有注意聽,我也不知道這裏面的區别。”
李夢舟默默點頭,據他對劍修淺顯的知識了解,在這片山河裏,劍修已經逐漸凋零,劍修山門更是少之又少,若非還有一些人在堅持,恐怕劍修已經從這個世間消失了吧。
與葉桑榆相處的時間長了些,李夢舟很快便發現這個長得很好看的女孩,其實心思并非多麽複雜,每個人都有心裏的秘密,無論那是美好的還是沉重的,至少葉桑榆會勇敢的去面對。
雖然葉桑榆有離家出走的行爲,但李夢舟卻覺得她并非是在逃避,而是用她自己的方式,讓自己變得更開心。
李夢舟沒有探尋别人秘密的想法,他看着葉桑榆的側顔,突然生出一股要好好保護她的念頭。
“既然你哥哥有修行資質,而且還不錯,那你應該也有吧?”
李夢舟還是覺得葉桑榆可能就是修行者,否則他實在想不通,葉桑榆當初是怎麽在一瞬間打倒十幾名乞丐的,那些乞丐明顯都受了極重的内傷。
葉桑榆平靜道:“我是有些資質,但修行資質不是說哥哥有,妹妹就一定也會有的,至少我家裏除了哥哥外,便再沒有天賦者了。我是因爲某些原因,雖然擁有修行的資質,但卻沒有辦法成爲修行者。”
李夢舟問道:“爲什麽?”
他确實很好奇,明明擁有修行的資質,爲什麽不能成爲修行者?
葉桑榆沉默不語。
似乎感覺到葉桑榆的心情突然有了很低落的變化,李夢舟頓時閉嘴。
雖然他不懂,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再多說什麽話。
葉桑榆輕吐了一口氣,似乎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側過頭來,笑着看向李夢舟說道:“其實我也想着自己能夠成爲修行者,那樣的話,家裏就不用再爲我擔心了。而且我有一個很向往要成爲的人,我覺得如果能夠變成她的話,那麽也許任何困難都不會打倒我了。”
李夢舟疑惑的看着葉桑榆。
葉桑榆思索了片刻,輕聲說道:“蕭知南,是在燕國百年難遇的修行天才,無論是從哥哥口中,還是《縱橫卷》記載裏,都證明着,蕭知南是這個世間有數的年輕天才之一,似乎在年輕的女修士中,她就是最強的。
她不是山海清幽之地的修士,也不是書院學生,但她卻超越了很多從山海清幽之地走出的天才。
根據《縱橫卷》中的記載,蕭知南五歲踏入修行路,七歲便是承意,在十五歲時,便已經踏入四境,現如今甚至可能已經踏進了四境巅峰,隻是《縱橫卷》裏沒有新的記載,我也無法知曉。”
《縱橫卷》譜寫天下奇聞,主要記載年輕的修行天才,不論哪個天才在什麽地方做了什麽事情,或是在某處破境,《縱橫卷》都會以最快的速度發布新冊,令得世人皆知。
沒有人知道寫《縱橫卷》的作者是誰,但無疑是很厲害的人物,畢竟這個世間太大,怎麽可能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能被記錄在冊,就算描寫的隻是存在這個世間的年輕天才,這依舊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過李夢舟并不關注《縱橫卷》的作者是誰,他隻是驚異于那個叫蕭知南的女孩居然是可能晉入第四境巅峰的人物。
世間修士不知凡幾,能夠走到這一步的修士不知道蹉跎了多少年的光陰,二十歲之前踏入四境的修士,或許并不是沒有,但李夢舟聽說過的并不多,那是世間真正的妖孽才能做到的,很顯然,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單單是葉桑榆向往成爲蕭知南這樣的人,李夢舟也同樣向往達到蕭知南所在的高度,甚至妄想超越她的高度。
隻可惜,李夢舟已經十七歲了,連修行的門檻都沒有進去,這難免有些打擊人。
李夢舟自認爲是個天才,但再天才的人物落後這麽多,也很難追趕上吧?
莫名的,蕭知南這個名字,深深的印入了李夢舟的内心深處。
“看來不能繼續在花城耽擱下去了,且不說超越蕭知南,如果連踏入修行的門檻都做不到,那才是真的被自己打臉。早一點去都城總比晚一點去好。”
李夢舟開始有些急切。
葉桑榆這時突然說道:“你什麽時候出發去都城?”
李夢舟怔了一下,說道:“應該會很快吧。”
葉桑榆思忖了一下,弱弱的說道:“那你走的時候能帶上我麽?”
看着葉桑榆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李夢舟鬼使神差的說道:“當然可以。”
“太好了,這樣的話就有路費了,不然我一個人沒有銀子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葉桑榆很開心。
李夢舟的臉默默的更黑了幾分,他覺得自己似乎誤會了什麽,這種感覺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