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法醫,你能肯定,五号屍體不是我們要尋的地潛嗎?”着急之下,鄭君山腦子暈乎乎的,居然連地潛這個代号都說了出來。
對此,宋明全當沒聽到,隻是回複道:“是不是你們要尋的人,我給不出結論,我該做的,隻是根據我的專業,找到屍體身上出現的疑點,并提供對應法醫學結論,最終判斷,要你們自己做出。”
說完,宋明就不再言語,其實林默和劉震山又何嘗願意相信?可證據已經擺在眼前,結論已是非常明顯,由不得兩人不信。
宋明出具的屍檢報告,極爲詳盡,不僅有文字描述,還有對應部位的照片,以及與其他屍體進行對照片,屍檢時的底片,也附在了檔案袋内。
“林默,你和永亮感覺到在監視院子的人,有沒有可能就是逃脫的這個地潛?”
“很有可能……”林默很認可劉震山做出的推測,道:“在我們所掌握的情報中,能不被發現蹤迹的監視者,我隻能想到地潛這位神乎其神的僞裝者了。”
“暗殺組居然有漏網之魚,這可不太妙啊!要是不能盡快将對方揪出來,那我們怕是沒一刻能安生得了了。”
“嗯……”林默點了點頭,臉色也很是凝重,定了定心神,嘴還是不自覺吞咽,道:“劉哥,還剩下兩份檔案呢!看看什麽情況吧!”
“好……”劉震山點了點頭,撇了眼桌上的兩份檔案,擡頭向宋明詢問道:“宋法醫,這兩份檔案,也與五号屍體一樣嗎?”
宋明聞言,解釋道:“這兩具屍體編号分别爲一、二号,疑點與五号屍體不同,甚至算不算得上是疑點,我都不太确定,隻是五号屍體出現問題,我覺得有必要告知。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情況吧!我在對兩具屍體進行屍表檢查時,在放大鏡下,發現兩屍體面部存在一些細微的疤痕,疤痕屬于肉眼難以發覺的。
因疤痕所在位置有些奇怪,且疤痕有些相似,我便對兩具屍體面部進行了仔細的解剖檢查,在疤痕下的軟組織、骨頭上發現了一些損傷。”
說完,宋明便将檔案袋打開,從中取出了厚厚一疊照片,一一給幾人展示皮膚的疤痕、軟組織及骨頭上的損傷。
實話實說,要是沒有眼力并留心注意,哪怕把眼睛怼到人臉上,都不一定看到疤痕,林默三人都費了一番功夫才認出。
至于軟組織損傷,三人愣是一點沒看出區别,沒掌握相關知識,宋明指出給三人看都是一頭霧水,好在骨頭上的損傷比較明顯,看不出也不妨礙三人相信。
“宋法醫,這些損傷,會不會是兩人受過什麽傷留下的?嗯……這兩人做的事,還是很容易傷着的。”因爲情報處的保密原則,鄭君山也不方便透露一些情況,隻能很委婉的暗示。
“不像……”宋明照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微微搖頭,緩緩開口解釋道:“第一個疑點,兩具屍體的疤痕分布,經比對有一定規律,不像是受傷所緻。
第二個疑點,傷口平滑,疤痕細微,表明是被刃口劃破的皮膚,一般爲鋒利刀具,但皮膚下軟組織、骨骼的損傷,卻不是給人臉上來一刀能造成的。
第三個疑點,兩具屍體上的面部骨骼損傷,集中出現在了額骨、鼻骨、顴骨、颌骨上,損傷形式基本一緻,都像是骨頭被削掉了,而且沒有出現骨裂。
我解釋一下,骨骼上出現這樣的損傷,若由受傷造成,那傷得絕對不輕,而骨裂屬最常見的骨骼損傷,在絕大部分骨骼損傷中,都會出現骨裂傷。”
宋明的三個疑點一列舉,就打破了林默三人僅存的一點幻想,重新嚴肅的思考兩具屍身上的損傷,尤其鄭君山給林默兩人說了一、二号屍體是誰後。
鄭君山對屍體的編号,并不是按照擊殺先後的順序,而是按其重要性編的,一号屍體,對應的是鍾河清,即蝮蛇,二号屍體對應的,是在錢莊大開殺戒的那位蝮。
“宋法醫,那你對這兩具屍體面部的損傷,能提供給我們什麽樣的法醫學結論?”
宋明聽聞,搖了搖頭,開口說道:“目前我還無法爲你們提供準确的法醫學結論,不過我能從個人法醫學經驗上給出一點想法。
目前兩具屍體的面部損傷,爲受傷造成的可能性非常低,我個人覺得,像是什麽手術造成的,但具體是什麽手術,我就不清楚了。”
聽到屍體面部損傷可能是手術造成的,林默立馬聯想到了一種手術,可他一個大男人,對這種手術并沒有怎麽關注,知道得不多,不清楚這時候有沒有這玩意。
林默又跟宋明了解了一些情況之後,便安排了隊員,把其請到另一處暫作休息,三人就三份檔案進行了讨論。
讨論結束,林默留下了幾張照片,道:“劉隊,一二号屍體面部損傷的照片,我留下幾張,我下去找人打聽一下,看看是什麽情況。”
“行,走吧!把情況向科長做下彙報……”
劉震山說完,三人一同趕到了徐顧煜辦公的書房,将出現的情況做了詳細彙報。
“你們三人對此什麽意見?”
劉震山聞言,道:“目前我們三人的觀點,是地潛借屍脫身,且很可能在院子周圍監視着我們。
另外兩屍具體面部損傷,目前無法肯定是什麽情況,我們暫時沒有結論……”
“嗯……”徐顧煜想了下,開口吩咐道:“那兩具屍體的疑點先暫時放一放,你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确定有沒有人在監視着此處,有人監視,那就将揪出來,不管對方是不是地潛。”
“是……”三人應了一聲,領下任務,劉震山、鄭君山先行離開進行布置,林默則留了下來。
“還有什麽事?”徐顧煜邊開口邊示意林默坐下。
“科長,我們三人剛才讨論了一下,覺得平常缺少一位法醫,對擊斃的敵人進行專業的屍檢工作,所以想問問,能不能聘請這位宋法醫做顧問。”
徐顧煜聽聞,考慮了下,開口道:“找位法醫來協作你們工作,确實有這個必要,不過這位宋法醫符合要求嗎?”
谷閶</span>“嗯……能力沒問題,從其此次的表現看,在國内至少也是位專家級别的法醫,至于身份,應該也沒問題,鄭君山尋其屍檢前,進行過一定程度的深入調查,并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不過還需要請處裏,按規定查實。”
“這樣啊……”徐顧煜考慮了一下,道:“你先去與其談一下,争取讓其自願加入,若對方同意了,我再請處裏按規定走程序。”
兩人談了下能爲宋明開出的條件後,林默便尋上了正悠閑品茶的宋明,詢問其意見。
宋明聽完,有些心動又有些遲疑,南京的警察系統,與情報處交集不少,宋明也聽聞過有關情報處的傳言,心中有所顧慮。
林默猜到一些,解釋道:“宋法醫,我們這邊,隻需要您以顧問的身份,在我們有需要時,前來進行協助。
您的編制,依舊屬于警局的法醫,并不進行變動,您在警局擔任的是閑職,平日并無多少工作,抽出時間來協助不成問題。
擔任顧問的報酬,我們會以專家級别的津貼向您發放,具體的金額,需要情報處評定,但金額不會低,若您對此有要求,隻要不是太離譜,我們行動組可補差額。
同時,考慮到您需要屍體進行法醫學研究,我們這邊可視有關情況,部分屍體可在處理前由你開展解剖研究。”
因爲行動組将在外相對獨立開展工作,宋明出任顧問,也隻會爲行動組服務,行動組對付的多是日本特務、漢奸這些,将這些人的屍體廢物利用,林默沒半點心理上的負擔。
而這一點,也是最吸引宋明的條件,畢竟這是其一直渴求的,不過宋明沒立馬同意,而是詢問了下津貼情況,他在警局是閑職工作,除開工資便基本沒其它收入,哪怕他是不看重錢财的人,但終歸有一家人需要他養。
林默給出的數字,讓宋明很是動心,這也沒什麽奇怪的,專家級别的津貼,能低到哪去?宋明也沒再多要,不過既然對方同意了,往後該分給對方的額外收益,行動組也不會少分。
宋明同意後,林默又與對方聊了會兒,便安排人送其回去了,向徐顧煜彙報完,林默轉頭就尋上了劉震山和鄭君山。
兩人的反監視布置,已經基本安排完畢,爲避免對手察覺隐藏得更深,并沒有安排隊員外出排查,而是選擇在院中各隐蔽處,監視着院外一切風吹草動。
林默三人也不閑着,親自下場鑽進一處廂房的二樓頂上,即一些房屋的閣樓位置,不過這屋子并未建設閣樓,就臨時拿木闆在橫梁間搭了個台子。
這處地方是臨街的外牆,牆上留了兩排十字形通風口,地方既隐蔽,又能清楚觀察到正門外街巷動靜,三人便帶着觀察裝備,親自窩在上面盯着街巷中的風吹草動。
可直到中午,三人眼睛盯着鏡頭,都幹澀得流清眼淚了,還是一無所獲,好在做了心理準備,依舊在堅持。
中午飯,三人也沒下去,繼續盯着鏡頭,以免錯過什麽,隻是讓隊員随便送點上來。
“唉……海城怎麽來了?”鄭君山才吃了幾口,就看到楊海城無精打采的走向院子,林默聽聞,也留意了下,看其好像心事重重的,怕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一會兒,陳永亮就找過來,是楊海城的事,林默考慮了下,還是讓陳永亮帶人來這。
“林哥、劉哥、鄭哥……你們怎麽鑽這來了?”楊海城鑽上來,看到上面的情況,忍不住發問。
都是自己人,林默也沒什麽可瞞的,解釋道:“出了新情況,地潛借屍脫身了,目前可能在附近監視着我們,暗殺組内,還有兩人情況不明……”
解釋了下情況,林默開口提醒道:“你回去,讓負責你們安保的兄弟加強防備,你們自己平常也多注意些,減少外出,也盡量别單獨行動,免得出差池。”
“好,我會轉達的。”楊海城臉色嚴肅的點了點。
見此,林默問道:“剛剛見你心不在焉,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楊海城搖了搖頭,語焉不詳道:“就是與小玲鬧了點誤會,沒什麽事。”
“真沒事?”林默有些不放心,再問了次。
“真沒事!一點小誤會……”楊海城沒有多言,隻是強調誤會。
一邊的鄭君山聽了,開口插話道:“海城啊!好好珍惜懂嗎?你是不知道我多慘……”
鄭君山再提說親一事,揭自個的醜開導楊海城,别說,效果立竿見影,沒一會兒,楊海城情緒明顯好轉了。
“看你那模樣,還沒吃吧?不介意一塊了吧!”
聽劉震山這麽說,楊海城點頭答應,等人拿來碗筷,又添了兩個菜,便陪三人在這吃了一頓。
吃飽喝足,林默三人又繼續投入了觀察,楊海城閑來無事,也拿了份裝備加入進來,邊觀察周圍情況,邊與三人閑聊。
“林哥,你們怎麽不直接召集一批人手過來,把周圍團團封鎖,再逐屋、逐人的排查?”
林默聽了,解釋道:“這也是一個辦法,不過隻能作爲最後無可奈何的選擇,至少目前,我們還是希望通過觀察鎖定對方,不準備采用這法子。
一來,我們目前還無法百分百确定有人在監視,這裏我們也還需要呆一段時間,那麽幹動靜太大,會引得更多人注意到此。
二來,我們無法确定監視我們的是否是那位地潛,若不是,圍了我們也鎖定不了來者是誰。
最後,就算來者就是地潛,但從前幾次的行動看,這法子也不是百分百頂用,一旦放跑對方,憑對方本事,再想尋到對方蹤迹,那就是大海撈針。”
“這麽回事啊……”楊海城安靜了會兒,突然又道:“你們看路上那隻橘貓,可真他娘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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