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錫元的這個問題,廖廷輝思量片刻後,回道:“這确實是個問題,雖然種種線索都把日本間諜指向了這兩家,但我們還是要确定下來。
這樣吧!錫元,你帶人去把我劃定區域裏的人,都排除一遍,重點是那條路線上的人家和商戶。
首先排除本地人,然後在這裏呆了兩年半以上的外地人也排除,再排除有南京本地親戚的,這樣應該就剩下不了多少了。
接着就通過口音、祖籍,把内地和南方人排除,重點查口音、祖籍是華北、山東和東北這個區域中的人。
這些東西,警察局那些人應該知道不少,先找他們問,問完又找被我抓的那些地痞流氓補充一下,應該就可以把大部分信息都掌握在手中了。”
王錫元聽了,點了點頭,又問道:“廖大哥,那這些排除下來,剩下的要怎麽辦?”
廖廷輝聞言,笑道:“排除下來,剩不了多少家的,到時候你再自己去想辦法排除。
不是日本間諜,那大概率就是普通人了,普通人是經不起查的,隻要下點功夫,總能查出些東西把他們排除了。”
王錫元聞言,點了點頭,開口道:“廖大哥,那我馬上就去查。”
“嗯,現在就去吧!記得再查一下梁元炳和王慶書,這兩人都有家人在南京,看着不太像是日本間諜,再查查看是什麽情況。”
王錫元聽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便招呼上手下,氣勢洶洶地出了指揮點。
王錫元的手下,在得知了滅門案後,心裏也是憋了一口氣,恨不得把這些日本間諜抽筋扒骨、挫骨揚灰,行動都極爲迅速。
邵志雲見王錫元走後,也忍不住了,立馬問道:“廖叔,是不是要把送嗎啡的人交給我去查?您趕緊下任務吧!我一定把他們糾出來,給咱們兄弟的家人報仇。”
看着義憤填膺的邵志雲,廖廷輝潑了盆涼水,道:“别多想,我讓你來,隻是想讓你知道,日本間諜的兇殘,打打預防針。
這次的行動,應該用不了幾天就可以結束了,這幾天就多聽多學,多學些東西,現在你先回去做自己的事吧!有事就過來旁聽。”
邵志雲聽完,還是有些不甘心,哀求道:“廖叔,你還是給我個任務吧!你們都有事情做,就我一個人閑着,我也想幫忙!”
廖廷輝見狀,想了一下後,開口道:“你去把張義柱的資料整理一下,到時候我需要用。”
張義柱,就是家人遭滅口的這人,他以前是林文華手下,行動二隊的普通隊員,在一次抓捕日本間諜時,沖在最前面,被日本間諜的手雷破片紮破了脖子上的主動脈,當場死亡。
廖廷輝在案宗中,看到過這人的名字,手下人一彙報,廖廷輝立馬便想到了。
現在廖廷輝,都不知道該怎麽把這個情況告知林文華了,好在據手下傳來的消息,他叛變到死亡,應該隻有兩個月的時間。
廖廷輝記得,在這段時間,林文華的小組,隻有張義柱犧牲的那一次行動,那次行動也隻犧牲了張義柱一人。
那次行動,林文華布置得很好,本來是不該有傷亡的,是張義柱不聽命令才讓他喪命,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在一心求死。
想到這裏,廖廷輝的心裏很不好受,對日本間諜的恨意,也到達了一個頂點,隻想将這些人全部挫骨揚灰。
可惜他知道,他不能這麽做,現在的他,需要保持着理智,将這個日本間諜小組一網打盡,告慰他的兄弟,以及所有遭了他們毒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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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林文華這裏也有了收獲,在排查南京城的家屬時,在南門外大街這邊,也排查到一家有人在使用嗎啡。
宋申民,家住南門外大街,軍事情報處情報科二組二隊的普通隊員,他弟弟在使用嗎啡。
對于宋申民,林文華倒是沒有什麽印象,不過手下有人與這人很熟悉,因爲情報二組二隊,也是他們經常爲他們提供情報的小隊。
一個徐大發在情報二組一隊,一個宋申民在情報二組二隊,這兩隊都是日常對付日本間諜的主力,二人又還隻是普通隊員。
林文華哪還看不明白,許誠德就是專門沖着他們來的,目的肯定是爲了破壞對日本間諜小組的行動。
在宋申民家這裏,林文華也發現了送藥人的蹤迹,每隔大約半個月的時間,就會有人給宋申民家送藥,隻是這人隐藏得很深,林文華并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線索。
得到這個情況,林文華剛準備去找廖廷輝,他派去繼續查顧寶和的沈松趕了回來,向他彙報了一個情況。
沈松彙報,他在顧家周圍又再查了一遍,發現徐大發以前的口音中,有些北方的口音,而且徐大發與顧家家中的其他人,關系并不是很好,甚至顧家人對徐大發還有一些害怕。
這下林文華可以确定,徐大發肯定不會是親戚關系了,因爲顧寶和來自湖南,他家人的口音也都是純正的湖南口音,祖籍還是湖南鄉下,在北方有親戚的概率太低。
何況如果真是親戚,顧家人又爲什麽要對徐大發表現出害怕?顧寶和的地位,可比徐大發這個普通隊員高了不是一點半點。
徐大發不是親戚,那大概率就是日本間諜了,林文華馬上給在情報二組的劉震山又派了點人,讓他将徐大發盯牢。
正好情報二組的人有了收獲,林文華此時再派人過去,以熟悉抓捕地環境爲由,也不會顯得突兀。
而徐大發,昨天林文華問了一下劉震山,他正好負責監視關明媚和王曉伶兩人的住所,派去的人正好把徐大發監視起來。
安排妥當後,林文華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驅車來到了廖廷輝這裏,想相互交換一下線索。
隻是讓林文華沒有想到的是,他一來,廖廷輝就将張義柱的資料和情況交到了他手上。
林文華看完,臉色被氣得鐵青,雖然有張義柱背叛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許誠德對張義柱家人下手所氣的。
林文華一向覺得,自己并沒有虧待犧牲的手下,不僅爲了避免人對他們的撫恤金下手,親自派人送到他們家中,還會從工資中拿出不少補上。
讓林文華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對他們的家人下手,自己手下才下葬沒有幾天,全家就直接被滅口。
林文華拿着資料的手,不住地在顫抖,他實在有些忍不下去了,想立馬将許誠德抓來,千刀萬剮。
廖廷輝見狀,坐到了林文華的身邊,輕輕拍了拍林文華的肩膀,沒有多說什麽,不過這倒也讓林文華回過了神來,平複了心情。
恢複後,林文華便和廖廷輝各自交流了一下自己的收獲,了解了更多的情報,這個日本間諜小組情況在兩人心中也越發清晰起來。
“廖兄,我們現在找到了負責收集情報的許誠德和他用嗎啡控制的這些人,傳遞情報示警和送藥人也有蹤迹了。
按照一般日本間諜小組的構成,現在缺的,應該隻剩下負責電台聯絡的信鴿和負責這個間諜小組的人沒有查出了。”
廖廷輝聞言,搖了搖頭,開口道:“文華,我倒是覺得這個日本間諜小組的人員,我們應該都已經發現蹤迹了。
你看啊,這整個日本間諜小組,實際上都是在圍繞着許誠德這個點運作,而許誠德在軍事情報處又是閑職,他有足夠的時間來領導這個小組,沒有必要再有一個專門的負責人。
至于負責電台聯絡,要麽是許誠德親自做,要麽就是傳遞情示警的這些人。
畢竟他們做的事,與普通間諜獲取的情報不同,有效時間很短,如果過手太多,很可能會來不及示警。”
林文華聽完,點了點頭,開口道:“确實,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測,這個小組得到情報後,首先會傳到總部确認,以及拿到對方的聯系方式,然後在适當的時候用公共電話向對方示警。
這确認和拿聯系方式,都要花去不少時間,按照一般日本間諜小組通過死信箱傳遞情報,他們顯然浪費不起這個時間。
而如果直接與負責電台的人接頭傳遞情報讓對方上報,那顯然又多此一舉,白白浪費了時間,電台應該就廖兄說的這兩處。”
聽到林文華這麽說,一邊的邵志雲有些不解道:“林大哥,這示警爲什麽不讓日本間諜組織去做,他們發個電報不就可以了,用得着這麽麻煩嗎?”
林文華聽了,笑道:“志雲,看來這幾天進步不少啊,問的問題都專業了不少,我就給你講講吧!
首先,日本間諜組織與下面的潛伏小組聯系,一般都是特定時間才聯系的,畢竟諜報小組的聯系人,不可能時刻在電台前。
其次,一個日本間諜小組,他們内部的人,很多都是互不知曉的,特别是負責電台的信鴿,除了組長,基本不知道其他人的情況。
如果用電台示警,信鴿接到信息,根本不知道其他成員什麽情況,怎麽保證示警成功?
最後,就是傳回去的信息是有滞後的,如果我們事前找到了信鴿,他去示警,不是明擺着告訴我們有人洩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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