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寶存接到通報匆匆趕回,看見沙戾海又帶着人,準備親自外出主持行動,趕忙把人叫住。
“通報了什麽情況啊?有多嚴重啊?”看着史寶存這幅模樣,回去的路上,沙戾海有點擔心的詢問。
“是我有點大驚小怪了,不是什麽大問題,隻是需要同你商議上一二,看看如何處置。”
聽到這話,沙戾海稍稍松了口氣,不過回到臨時落腳的民宅,還是趕緊出言問起。
“還記得之前活動那一片,造成的那次幫會動蕩嗎?當時我們感覺那位郭老大舉止有異,反饋回去後,處裏幫着查了。
現在有消息了,此人身份有問題,是假身份,也就是他現在對外所用身份乃假身份,乃是頂替了他人的身份。
根據反饋的消息,這身份查實費了不少功夫,估計是因爲此乃我們反饋回去的消息,處裏很認的對待,費了很大功夫才查實。
這就很值得懷疑了,用假身份不奇怪,可能是因以往犯了事之類原因,但這樣的假身份,一般人可沒能力搞,一般事也不值得費這番功夫,大概率有深層原因。
最主要的,在其假身份那裏的溯源調查,根本查不到此人的蛛絲馬迹,那可就很值得懷疑了,再加上此人一些稍顯不合理舉動,此人身上問題怕是不小。”
“不是日本間諜?”沙戾海皺了皺眉,若是日本間諜,史寶存肯定明說了,不會搞得這般雲遮霧繞,但不是日本間諜,其又該是何背景呢?
“我仔細琢磨了,不太像,至少不會是特高科那邊的人,甚至歸屬其他日諜勢力,我感覺在行事上也不太像。
處裏提供的資料中,對此人在上海灘的所做所爲有詳細描述,并沒有發現他爲日本人辦事的迹像,張組長也有标注,能查到的對方行爲舉止中,也與日諜行事的行事風格不符。”
有點被繞得暈乎的沙戾海,仔仔細細查看了遍資料,也跟史寶存一樣頗有同感,這個人透着古怪,但又不知怪來源于哪?
“怎麽說?”看沙戾海沉思了好一陣後,史寶存終于等不及,出言詢問起。
“…怪…怪…怪…”沙戾海搖着頭,嘴中隻有一個怪字,又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出言解釋。
“不像跟日本人有什麽關系,也不似紅黨的手筆,也不像是跟歐美洋人有什麽關聯,完全看不出此人歸屬何方。
前者不用說了,資料上,還有你都做了不少分析,雖然尚不能做排除,但可能性也不大。
至于紅黨,雖然我們稱呼其爲匪,但品格上還是可以相信的,還不至于容許,手下人來開辦經營那些生意。
歐美洋人的話,這裏是租界,隻要願意,自有各路人等會與其合作,沒必要在一股不大的勢力上費勁巴拉,還跨越那麽長時間,進行布局。”
史寶存點頭表示認可,雖然他沒沙戾海這般清晰的思路,但沙戾海道明出來,他還是認可的。
“那具體一點猜測、懷疑呢?你感覺這個人問題在哪?”史寶存繼續出言詢問。
“…嗯…”沙戾海仔細斟酌一番後,道:“要麽我們多想了,這個并沒有我們想像的問題,查到的那些有出錯或僅是湊巧。
此人帶點問題的舉動,隻是因爲有什麽我們不清楚的圖謀,或隻是單純因喜好、性格這些,影響其行事,所以遭到我們懷疑。
不過巧合不會那麽多,多了也不叫巧合,所以這個可能性并不是太高,不過我們對此人了解得還尚淺顯,暫不能排除。
要麽便是我們的分析判斷出了錯,因掌握情況有誤,或未查到問題所在,亦或此人極擅僞裝隐藏,我們被誤導欺騙了。
此問題想要查實,可能需要我們親自去核查其身份背景,從中捋出蛛絲馬迹,之前的核查人員,可能因能力或對情況了解有限,遺漏了某些東西。
當然了,在那之前,最好先在上海對此人進行一番周密調查,這裏是最容易查到問題的,帶着問題再回查會更容易,這應該也是處裏未将此人問題查清,便先将情況反饋給我們的原因之一。
我想到的最後一個可能,便是我們的調查判斷都沒有錯,此人有問題,其身後有一股我們不了解的勢力,帶着未知原因與目的,在此落了棋。
這個可能性不小,但可能也很多,像是之前所提及那些國家之外的國家或勢力在華的情報布置,國内地方軍閥勢力或隐藏勢力的秘密布置之類。
不過這些可能,所衍生而來的疑問也不少,像是誰有能力、動機做這般長久的布置?還有他那些舉動背後的目的又是何?”
史寶存聽完,心裏也大緻有數了,揉着下巴問道:“那怎麽辦?真使勁去查?這活兒感覺還挺費功夫的,咱們真有那麽大勁力去查出有什麽問題?”
“急啥?”沙戾海笑笑,放下手中資料,道:“你沒看見,上面完全沒有林隊動筆的痕迹,也應該沒有特别的囑咐吧?”
“…對…”史寶存點頭,感覺有點跟不上沙戾海的思路了,一時沒明白他想表達什麽。
“你的心緒亂了,林隊擔心的是一點沒錯,雖然你表面還維持了鎮靜,但狀态已經被影響了。”
沙戾海提醒一句,才開口繼續道:“林隊沒表示,說明啥?說明林隊心裏已經有所猜測懷疑,甚至已經确定了這些人的問題。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大概率不會對行動有多少影響,所以才沒有幹預提醒,而是放手讓我們自己來處理。”
“…哦…”史寶存晃然大悟,笑道:“那這事,應該還是林隊對我們的一點小考驗,看我們能否查出什麽問題來。”
沙戾海點頭,道:“話雖如此,但我們還是要以行動爲主,此事關注留意一二,有餘力再稍查一二即可,不能本末倒置。”
“…林隊應該也是這個意思,或者說這也是考驗之一…”史寶存揉着下巴又補上一句。
……
“大哥,太湖那邊的事情有消息了,是蘇州那邊的水警動的手,據說有幾家警察大官的公子進去那裏任職,想撈功勞,所以第一把火就燒到了金阿三的身上。”
又黑又憨厚的水匪老四,進了房間,面對裝束有點古怪的老大,面不改色的拱手彙報起情況。
單老大,現在穿了一身緞面長褂,一副生意人的打扮,不過他那身型氣質,怎麽看都有點怪怪的。
裝模作樣的端茶呡了口,單大老問道:“應該沒那麽簡單吧?他們針對的是誰?是我們還是金老大?”
“…确實沒那麽簡單…”老四點頭,道:“他們是尾随金老大那夥人而至,我估計是事前打聽到了金老大對我們的襲擊,尾随而來,想撿便宜或對我們一網打盡。
後者可能性更大,因爲有好幾個公子哥帶了好幾隊水警過來,人多勢衆,可不像撿點便宜那麽簡單的,而且據我們打聽,那船槍好似也是這些人搞出來的。”
“金老大那邊損失多大?”單老大繼續詢問,顯然對于老四的判斷并無太多異議。
“對方公開的,是打死俘虜二百多人,幾十條大小船,不過據傳聞,那裏面隻有不到百号人是金老大手下,餘下是對方掃了一股小水匪的俘獲。”
“這情況可信嗎?”單老大皺了皺眉,繼續詢問,這個消息,他需要更确切的答案。
“應該錯不了,那些水警回去的時候,搞得陣仗巨大,好多人都親眼目睹了,就算有點水分,估計也不多。
當着一堆人的面,押下去的俘虜和搬下去的屍體,雖然不及二百之數,但宣稱有些傷員去治療了。
他們肯定沒那麽好心,所以後者可以忽略,但擺到台面的數也不低,而且據目睹的人講,船被打得亂七八糟,戰況激烈。
不過水分也有,我們打聽了,之前在我們附近的一股百來人的勢力,确實讓對方搞了,估計金老大那邊隻折損百号人左右。
而且在報紙上也誇大其詞,把一些沒什麽名頭的家夥給吹上了天,還把好多案子扣在他們身上,以此給自己臉上貼金。”
單老大眉頭微鎖,道:“哪怕這些,這幫人表現,也比很多警察、保安隊表現還好了,甚至一些雜牌軍都不見得能有這能耐。
能打聽到,那幾個公子哥是什麽底細嗎?以前這些水警可沒這能耐,估計跟這些人脫不開幹系。”
老四微微搖頭,道:“隻聽到傳聞說什麽局長公子,誰的侄子外甥啥的,公門裏的事不好打歎,能打聽到船槍跟他們有關,已經是費了不少功夫。”
“多想想辦法,這些人一動,估計未來一段時間會亂起來,這些人的動向一定要想辦法了解。”
“明白!”雖然臉上爲難,但老四還是趕緊應下,他們在本地沒有關系,想辦這事不容易。
但不辦也不行,那些人明顯想将他們也一并拾,一旦得到他們的消息,哪怕跑到這邊,也不見得會被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