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内并未在陳老大身上過多的糾纏,而是了解起了,那一批軍火的問題。
因爲資料中隻有放出的情報與英美及他們自己調查的情況,并未過多提到軍火,他猜測應該另做了記錄。
“據事後從一些渠道了解到的情況,那批武器,主要是一些毛瑟手槍與沖鋒槍,這類武器,在當年的軍閥武裝中頗受歡迎。
不過我們事前放出的情報,因無準确消息,提及販運的武器爲步槍與少量手槍,估計是這一個原因吸引了陳桑下手。
因爲我們了解到,當年陳桑等人犯案之地附近,盤據有一股地方武裝,是其同鄉,曾經四處劫掠流竄至當地,拉起一股土匪武裝後被招安,成了當地人口中的大帥與司令,風光無比。
我們推測,他當年應該便是想劫走這批武器,再找地方拉起一支武裝,再接受招安收編,以此搖身一變,從匪寇變爲登堂入室的風光人物,這也是判定其犯下此案的推論之一。
爲此,他劫殺了爲我們散布情報的人,精心策劃劫案,還想盡辦洋排除自己嫌疑,不想情報有誤,船上所運載的,是過于顯眼與特殊的手槍、沖鋒槍,拿出來很快便會暴露。
所以,他隻得藏匿起那一批武器,并爲防繼續劫掠,那朝不保夕的生活,可能讓手下人對保守秘密的意願太小,從而走漏風聲,爲他們帶來大禍。
于是,他帶着手下入了城,讓他們過上相對安穩的生活,成家立業,娶妻生子,用這些東西,來約束手下保守秘密。
您未提點前,對他們選擇在上海、在洋人勢力範圍落腳,隻是認爲這是在冒險玩燈下黑,并将危險置于身旁,讓參與者時刻不忘保守秘密。”
“想要保密,滅口才是最簡單與最安全的,對他而言,用此方法應該毫無心理負擔。”竹内适時接了一句。
“…是的…”鈴木點頭,開口回道:“我懷疑,他可能從散布消息那些人口中,知道了些什麽消息,心中不甘,才帶人來到了皮大鵬的周圍,想要找尋什麽機會,結果他将自己嫌疑洗得太幹淨,一等多年而未果,而現在……”
“…好了…”竹内阻止了鈴木繼續往下說,道:“此言到此爲止,毋要多提,你們是想,從他們手上搞來那批武器使用對嗎?”
見還是被挑明心思,鈴木尴尬點頭,他将此事的彙報調後,本是想在竹内以資金等理由否決武裝提議時道出,不想上司……
“雖然資金不足,但買點武器的錢,我們還是能拿出的,那批武器牽扯較多,還是盡量不要去與它們沾上關系…這樣…”
竹内将鈴木喚至近前,低聲吩咐了好一番,等退回去,隻見鈴木面露喜色,口呼哈依。
“等一下!”見鈴木迫不及待的便想下去安排,竹内趕忙喚住。
“面對那些敵人,若感覺力有不及,或危險極大難以應對時,可以考慮将消息情報,洩密給海軍的馬鹿們…”
“…哈依…”鈴木立馬應下,并未反對,提及到了馬鹿,他便清楚話裏之音了。
……
“民安旅舍住客的情況,是你報上來的?”
前田健一看着眼前一臉恭敬的男子,詢問出聲,自從上次行動失利後,他便被踢出了行動單位,開始在一線跑腿,核實各類消息。
于他的身份而言,這是巨大的羞辱,但從心而言,他卻樂于此,那一幕,真的讓他有些怕了……
“是的,就是我向太君彙報的消息。”錢老闆臉上堆滿笑意,趕忙應承下來。
前田眉頭微皺,道:“在外不要稱呼什麽太君,稱呼先生、經理、老闆之類便好。”
那叫法,現在已經傳開,指向性太強,這麽一稱呼,外人一聽都知道他們是什麽身份,遮掩這些便白瞎了。
“…明白…”錢老闆趕忙應下,你們說啥便是啥呗!
“你反饋上來的那些情況,有調查核實過嗎?像那一支船隊。”
“我上碼頭打聽了,确實有這麽一個船隊存在,但好多人都聽說過,卻幾乎無人見過……”
前田自然聽出了其話中意思,但并未表态,而是讓其,将情況詳詳細細、原原本本向自己說了遍。
“情況很詳盡,你已經安排人靠近或打入他們裏面了?”前田健一聽完,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下錢老闆。
“…沒有…”錢老闆搖頭,惶恐的解釋道:“昨天,我試探過對方之後,心中存疑,請了幫會中一人幫忙前往查探。
他的身份有點特殊,是這一片的地主房東,所安排進幫會的人,我花了不小功夫,才讓其答應過去試探詢問一番。
但未曾想,民安旅舍老闆,想将他介紹給那夥生客做向導,這才接近對方,打探到了這麽多訊息跟情況。
目前他已經嚴詞拒絕了繼續爲我們打探,小人這裏沒了辦法,但若經理您能出面,可以直接找上地主房東,由對方要求他配合。
您放心,像他們這種家大業大的家族,不會随便拒絕您的,而且他們這類人最喜歡各家押注,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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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臉上有些不悅,擺擺手,這種事,可不是他這個級别能應承的,何況這種事,他們自己會不清楚不去做嗎?貿然去可能壞了别人的事兒,真有需要,回去後再聯系協調才穩妥。
“店裏的老闆呢?不能說動或要求他配合嗎?”前田發問。
這件事兒,肯定是由錢老闆去安排,前田健一,這是把皮球又踢了回去,搞得錢老闆呼吸都稍稍一滞,估計沒想過,日本人也會跟他玩這一手。
“老闆的生意雖然不大,但鄉黨勢力不小,且頗爲抱團講義氣,老闆不願,我們也不好過分逼迫。”
錢老闆可不敢随便踢皮球,如實解釋一番,道出難處。
前田眉頭輕皺,問道:“這家旅舍,平常的生客多嗎?跑船的人裏面,是否有跑這遠投宿的?還有這般成群結隊入住的情況,平常能有多少?”
錢老闆回想了下,道:“旅舍生客很多,它的房費低廉,沒錢的泥腿子、苦力一類來住的多,這些人少有會長期入住或再次光顧的。
同樣,這些人也喜歡三五成群的入住,旅舍還有三間能拼成大通鋪的房間,常有六七人,甚至十來個人擠進去住的情況。
至于跑船的,應該也時有人過來入住,我問過下面,這大慨一二個月的時間之内,他們至少爲入住在此處,二三夥跑船的人換過銀錢,這還是能确認身份的。”
前田聽罷,繼續開口問道:“昨夜他們出去後,你應該安排人進去了吧?你發現什麽了?”
錢老闆搖頭,道:“我确實安排人偷偷進去查探了,但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之處,也沒發現可疑的東西。”
前田眉頭緊緊一皺,道:“那這麽說來,他們并沒有什麽可疑之處啊?你爲什麽懷疑他們呢?”
錢老闆聞言,沉默遲疑片刻,才道:“我認爲,昨天試探得到的情況,并不完全可信,尤其那位孫家代表所言。
他可能如實說了所有事,但他與我翻臉翻得太堅決,我懷疑他在與對方的交流溝通中,察覺到了些什麽東西,而并未向我們言明。”
“隻有這一個猜測,沒有其他的證據了?”前田眉頭皺得更深,看向錢老闆的目光,帶上了幾分審視。
“…嗯…是的…”錢老闆輕輕低下了頭,沒有過多言語。
不過前田雖然眉頭緊皺,但并未出言訓斥之類,而是認真仔細的思量起來。
“你安排人,繼續盯住這裏,盡量時刻也不要放松,發現任何情況不妥,直接彙報給我,我回去會吩咐下去,有情況,他們會爲你盡快聯系到我。”
前田吩咐安排一番,想想後又道:“不要有什麽想法,就算錯了也無所謂,我不會爲此怪罪于你,不安排人過來,是因類似于你這個的情況不少,兼顧不過來,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你的判斷,你盡管……”
安撫其一番後,前田還接受了其邀約,随其同享了一餐早茶,但并未接受其所贈好處,僅取了一件小禮品,以示态度。
經曆那一場慘烈大敗,他的心态轉變很多,像是上面要求他們改變對待這些人的态度,别人都不以爲意,但他卻選擇了采納,至少他自己很好執行了此令。
……
“起得有點晚啊?早餐準備吃啥呢?”孫繼明笑呵呵走進了旅館,看見才剛燃起的竈火,笑着詢問。
“見笑了,昨晚回來後,鬧騰了不少時間,睡了個大懶覺,早餐熱點兒剩菜便完事了,孫哥要不要來一點?
雖然是剩菜,頭頓、二頓這些口味是會有所變化,但以酸調味,二頓的味道其實更加柔和,也算别有一番風味。”
“都不上工出來耍了,賴覺想睡便睡呗!睡爽了才是正理!至于吃,我是吃過早餐才過來的,而且這種豐盛的大餐,還是适當爲好,尤其像我這号平常不動彈的。沒有嫌棄的意思,尋覓到好吃的店,我還經常打包回來吃兩頓呢!”
相較于昨晚,确實隻是簡單吃點,湯泡飯,一人一海碗,但對普通人而言,肉湯泡飯還有幾塊肉,那也算豐盛了,所以衆人吃得也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