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他挑起的話頭,自然由他先表明态度了,說完,眼睛掃了林默一眼。
林默立馬意會,道:“科長,我也認爲可以接受贖交,我仔細翻閱過其口供,肚子裏那點貨,已經被挖空了,人也就是個花瓶,放回去也不可能對我們産生什麽威脅。
留下她的價值,其實也就是她的那一重背景,但想以此做文章,怕是不大可能,畢竟隻是私生女,可以付出很大代價解救,但想留下控制住她,以此爲人質、籌碼拿捏對方,對方絕對會直接割舍,因爲那是讓對方以人生、前途爲代價。
根據掌握情況,對方當年就是因無權勢背景,才遭拆散留下了這個私生女。有這種經曆的人,通常會将權勢看得極重,這可能都是他今天能爬上高位,擁有這份權勢的原因之一。
日諜始終想将其女救出,估計他在背後絕對沒少施壓,從這可見他對當年的事依舊耿耿于懷,也可佐證其對權勢的看重。但私生女所代表的,僅是他的一份執念罷了!而現在的人生和未來,所代表的權勢地位,才是他真正在意的根本,不可能爲執念而舍權勢。”
雖然内心不怎麽情願饒過放走日諜的,但他還是贊同了贖放一事,這是很現實的,既然放回去沒什麽威脅,還有好處,而留下來不止沒什麽用,還可能有一堆麻煩,那還留下來幹嘛?
而且後面的任務,明顯就是要由他來執行,如果無法贖放對方,事情會複雜麻煩很多,而且還不知要拉扯糾纏多久,不值當。
甚至可能堅持上很久,最後這個人還得放走,目前對方将事情範圍限定在了情報處與日諜機關之間上,但不代表對方不能用其他方式手段,隻不過是願不願意爲此付出更高代價、風險的考量而已。
“不過贖放可以,但必須付出足夠代價,尤其之前爲逼迫我們就範,而給我們造成的損失,他們可以不給,但我們必須先拿回來。另外,放人之前,也得先給秋月晴子上點手段做保障。”
徐顧煜點頭,道:“找回場子自不必說,這本就是老闆指示的主要工作任務,吃了那麽多虧,損失那麽多人,就這麽把人放回去,哪有這種好事?
而且,這也不得不做,日本人在上海,打着跟上海站争鬥旗号,大肆擴充了一番勢力,已經到了不得不介入幹涉的地步。
現在滬上有些商人,明裏暗裏跟日本人眉來眼去,還有大量政商人士在觀望甚至已有傾向,最麻煩的是上海那些幫派,目前已經有不少幫派投靠了日本人。
如果不能盡快還以顔色,繼續任由日本人在争鬥之中處于上風,蠶食打壓我們在上海的勢力,必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投靠過去,最終惡化到無可勉回的地步。”
林默點頭,剛才上海站的卷宗中也有提及這些情況,隻不過徐顧煜明顯了解掌握的更多,但估計是這些資料不适合現在拿出來。
“你剛剛提及的上手段,具體是個什麽章程?”林文華開口,想了解他口中給人上手段是怎麽講?
“就是拍下秋月晴子承認投靠我們、背叛日本之類的影像,對口供、自悔書、認罪書、投敵書這些進行簽字畫押等等之類。”
林文華聞言,皺了皺眉,開口道:“拍下這些、寫下這些,好像也沒什麽用啊?到時對方隻要咬死是被逼迫寫下、或抵死不認、亦或者當沒看見這些,那我們也根本無可奈何啊?”
“這些我知道…”林默點頭,解釋道:“我本身就沒想過拿這些東西做爲要挾,準确說,是沒想過拿這些威脅逼迫對方替我們辦什麽事兒,單純隻是爲贖放人多加一種保障,免得人放回去,對方還繼續拿此事做文章。
雖然我們已經同日諜交手無數次,但此事我們從未在明面上公開承認、表示過這個事,回應不是三緘其口、就是避而不答,對方估計是沒占到便宜,也基本沒将此事拿到明面發難攻讦過。
但也可能是沒什麽明确證據,畢竟抓獲的基本都是隐藏潛伏進來的日諜,頂着其他姓名身份,真發難,我們咬死隻承認其假身份,最後隻能變成稀裏糊塗的口水仗。
而将人贖放回去就不一樣了,哪怕僅是私下交易,其中也是有文章可做的,算是送回了半個證據,我們自然也要留下點籌碼握着。
雖然這些東西,拿去要挾逼迫肯定不成,因爲辦了就會對其手上權勢産生很大風險、威脅。但真要公開出去,肯定也會給他造成不少麻煩,像是成爲政敵對手攻讦的口實,沒有更大的利益好處,他肯定不會讓人拿秋月暗子做文章。
而做爲軍方高層,讓附屬的情報勢力拿這些做文章,肯定難以給他那級别的人帶來多大實質好處,而且他也隻會對這些東西有點兒忌憚,因爲如果我們公開,就等于變相公開承認抓了日本人,而且對方也不必再顧忌什麽,所以這算是雙方互相制約、平衡的籌碼。”
“…嗯…”林文華笑着點頭,道:“你現在是越來越滑手了,對方想打什麽歪主意,估計早早就讓你算計好了。手段必須上,不管用什麽手段,沒弄成這些,絕不能放對方走。”
林文華笑着打趣兩句,接着一臉嚴肅,毫不動搖的表達了自己對此的态度,他很清楚林默提及的這個問題,處理不好可能會惹來多少麻煩。
甚至他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這絕對是贖放問題上最大的隐患跟風險,上面現在最在意忌諱的,就是不想跟日本人公開發生沖突,一個處置不妥,很可能就此終結他們對日諜的全部心血事業。
盡管對于上面對日的軟弱懼怕态度有些怨言,但胳膊終擰不過大腿,他們隻夠格在規矩下辦事,不守規矩,估計連現在的默許機會都要失去,所以沒得選,必須盡可能保證不帶來這些麻煩。
“那些認罪悔過之類的,可以弄成長篇大論的裹腳布,在其中隐藏上一些言語陷阱,将來可以掐頭去尾、斷章取義的報道,以其中一些驚駭之言掀起輿論。”
“…哦?…”林默還未說完,便引起張宏鑫興趣,問道:“具體怎麽操作?能發揮些什麽作用?”
“…呃…”林默一時無言,讪讪道:“具體的也沒仔細考慮,就是…就是碰上事兒…順手就想人挖點坑埋點陷阱…”
張宏鑫也聽得無語,挖坑你都開始順手了,可真是……
“算了算了,挖坑就挖坑呗!用不用得上先不說,但有總比沒有好。”張宏鑫擺了擺手,一臉雲淡風輕的回了句,緩解尴尬。
“這個确實沒想清,但要說起贖交,好處我還真想到一個,能在私下裏拿此做不少文章。”
“是嗎?别賣關子啊?”張宏鑫立即應和,看着兩人在這一唱一和,一陣無語,不過也有點好奇。
“之前案子上曾提到過,日本間諜機關,有增加女間諜使用量的傾向,以美色爲工具和武器,來進行滲透策反這些活動。
但女間諜也是女的,女人心思細膩敏感、善妒攀比的一面,也很難免俗,抓到這些人,不就能拿此事做文章了?甚至别說女人,等人真的被贖走,把消息往監獄裏那麽一傳,估計效果都不差。”
“好了好了…别扯了…”徐顧煜出言打斷,還以爲能說出什麽花來呢?雖然這也沒錯,但卻嚴重不符合預期。
“你們呢?怎麽說?對這件事什麽态度?”
徐顧煜正了正神,問起其他幾人的想法,沒反對,但也提了一些想法,有一點出奇一緻,那就是必須付出足夠代價。
“行,既然意見一緻,那會後便以此正式成文,後面咱們話歸正題,該商讨一下,具體該如何完成老闆給的任務。”
說完,徐顧煜重複了戴老闆給他的原話,大緻就是妥善處理秋月晴子事宜,打擊日本諜報機關在上海的嚣張氣焰,制止商政人士及幫派倒向日本人等等。
其他的還有諸如,協助上海站整頓内部洩密問題,恢複上海地區的諜報力量,打擊氣焰嚣張的投敵漢奸,震懾意欲投日人員等等。
反正任務事項、要求繁多,甚至這都不能算外勤任務,可以說是要幹專員、督導的活兒,要将上海一團糟的諜報工作理順。
聽着這些,林默看向徐顧煜的目光都泛着幽怨,感受到目光,徐顧煜連眼皮者沒擡,說完也沒看林默,直接詢問衆人,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麽。
林默一陣無語,收了收心,認真聽着大家發言,但剛聽完一個人的,林默就感覺有些不太對味兒。
這些家夥,說的盡是自己能提供什麽幫助協助,能協調哪些方面事宜,在上海或周邊,有哪些關系門路渠道可用等等。
餘下幾人都是一般無二,輪到林默,都末提及具體行動布署,感情就是我自己說一下想怎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