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怒之塔出來後,達爾坎·德拉希爾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他依舊還沉浸在阿裏斯托芬辭去法師領主的震撼之中。
“大人?達爾坎大人?”
“啊?”他打了個激靈,然後擺脫了這種狀态,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地走到了議會所在的高塔。
“那個...貝洛瓦爾大人在麽?”
“議長剛從奎爾丹納斯島回來,需要我爲您通報一下麽?”
“好的,就說達爾坎·德拉希爾有要事向議長彙報。”
守衛點點頭,轉身走入了高塔,達爾坎則繼續低頭思考着。
“大人,請随我來。”
随後達爾坎就被這名守衛給帶到了頂層的議長辦公室。
“貝洛瓦爾議長,上午好。”
“上午好,達爾坎魔導師,快坐吧,聽說你剛從國王那裏過來?”
“呃,是的,國王陛下讓我看了一些東西,我覺得要先跟議會通下氣。”
“是嗎?那你說說看。”
達爾坎坐在椅子上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向貝洛瓦爾說明,而議長本人在聽完後感歎了一句:“還真像他做的決定...”
達爾坎愣了愣,然後向這位阿裏斯托芬曾經的魔法導師提了個問題:“議長閣下,我聽說您曾經是阿裏斯托芬·風行者的老師,能跟我講講他的故事麽?”
“呵,他的事情你不是早就應該調查清楚了麽?”貝洛瓦爾瞥了他一眼。
“我也隻是通過各種文件、數據得到的他的消息,具體這個人我沒接觸過,所以想知道您這位跟他接觸時間很長的精靈是怎麽看待這位曾經的學徒的。”
貝洛瓦爾不由得高看了眼前的精靈一眼,心裏則想着自己還是小看了他,也是,能想出來利用土地分封拉攏中小領主從而得到國王賞識的人怎麽可能是個笨蛋呢?
“對于我的這位學徒,其實我也沒有什麽能跟你說的,當初他在銀月城過了五十年如一日的苦行僧一樣的生活,每天早起練習遊俠技巧鍛煉身體,從未獨自參加過慶典,也沒有與任何女性精靈有過比較緊密的關系,根本就是一個非典型法師學徒,當時銀月城還有很多人笑他是個鄉巴佬。
但抛開這些表面上的東西,你就會發現他之所以能成爲銀月城最年輕的大魔導師,絕不僅僅是因爲勤奮。”
“您說的沒錯,據我所知,阿裏斯托芬·風行者不論是在銀月城還是在遠行者營地,每天最少有一半的時間是用來冥想、研究法術的。”達爾坎接過話茬。
但貝洛瓦爾搖搖頭:“你沒聽懂我說的話麽?我說絕不是僅僅因爲勤奮!在當我學徒的幾十年裏,他不僅讀完了我圖書館裏所有的藏書,将自己的實力推向了奧術師的瓶頸,在煉金術上也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研究,一些成果現在已經廣泛應用在王國之中了。他甚至還抽空改進了幾項法術的施法模型,而且均加入到了法瑟林學院的基礎教材中,你明白這其中的難度麽?”
達爾坎沉默了。
“而且我現在大約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了。”貝洛瓦爾撫摸着桌子上光滑的卷軸表面輕聲說道。
“您請說。”達爾坎坐直了身子。
“縱觀他的所作所爲,先是靠近國王并立軍功保證了風行者家族的生存,然後開拓農業,爲大量精靈平民與低階法師提供了工作崗位,随後拉來辛德拉精靈與那些夜之子,構建合适的商業航線,大大提升了王國的稅收。
可以說他以一己之力扭轉了銀月城與王國的風氣,隻不過上次凱爾薩斯遇襲的事情讓他有些心灰意冷,所以這次面對拆分才不抵抗。”
達爾坎此時心情已經恢複了平靜,有天賦怎樣,勤奮又怎樣,不還是得同意王國的意見,灰溜溜的離開麽?
隻見他嗤笑一聲:“議長大人,我覺得您多慮了,就算他是大魔導師,恐怕也不敢反抗國王與議會的命令吧?”
“...”看着志得意滿的達爾坎,貝洛瓦爾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算計來算計去沒什麽意思,他擺擺手,“好了,這就是我對我學徒的評價,達爾坎魔導師,接下來我要準備下次議會議題了,您請自便。”
說完這位大魔導師就低下頭開始處理手頭的工作,達爾坎·德拉希爾見狀也起身離開了這裏。
剛走出門外,幾名候補議員就趕緊湊了過來低頭哈腰着向他打聽消息,達爾坎一邊應付着一邊扭頭看向關閉的議長大門,眼中閃過的光芒讓幾名候補議員們趕緊低下了頭。
很快整個銀月城都知道了阿裏斯托芬的這個決定,如同之前他拒絕留在銀月城選擇上前線一樣,震撼了所有人。
安納斯特裏亞也沒想到阿裏斯托芬的這個操作在王城引起了這麽大的讨論,因此不得不召開緊急會議,商讨如何面對這件事。
達爾坎率先發言:“陛下,我認爲我們應該答應他的請求,并順勢徹底将他的領地分封給該得的人,作爲模闆推行下去!”
話音未落,另一名議員直接站起來反對:“我反對,陛下,如今這件事情之所以有這麽大的讨論度,主要原因難道不是一名法師領主直接去職麽?縱觀奎爾薩拉斯的建國曆史,還從未有這種級别的實權領主去職,去職的對象還是一位大魔導師!這讓其他領主怎麽看?
‘哦,你看連大魔導師的領地都被收走了,我們分封下去豈不是變成案闆上的魚肉了麽?不分不分!’這種後果達爾坎你想過沒有?
而且什麽時候奎爾薩拉斯已經可以富裕到随意得罪一名大魔導師了?”
安納斯特裏亞面色陰沉地看着這名議員,但達爾坎搶在他之前反駁:“王國已經給出了非常豐厚的補償,連珍貴的太陽井水也拿了出來,你們還想怎麽樣?”
這句話說完後國王陛下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但瞬間這位議員的反駁讓達爾坎啞口無言:“對你這位魔導師來說太陽井水或許珍貴,但是對大魔導師來說區區幾瓶太陽井水怎麽可能抵得上一個蒸蒸日上的領地?”
這句略含諷刺的質疑聲讓達爾坎面色青一陣白一陣,安納斯特裏亞不得不站出來給他解圍:“好了,我們隻是在讨論問題,不要人身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