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楠的呼吸有點急促了,父親居然得到了蔭官機會,他是長子,這個機會當然是屬于他,自己竟然有機會做官了,這是獨孤楠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
“父親,找個理由吧!不去長安了。”
獨孤鶴明白兒子的心情,這個蔭官對兒子太重要了,長子三十五歲了,一輩子就這麽庸庸碌碌過去,自己至少還出任過将軍。
獨孤鶴有三個兒子,幼子在京城太學讀書,次子在太原從商,長子跟随自己身邊,獨孤覺得最虧欠的就是長子。
既然郭宋拉攏自己,還給自己一個名蔭名額,自己怎麽能不答應?
他當即對獨孤楠道:“你發鴿信去京城,告訴家主,就是大雪封路,我們去不了京城,然後再告訴潞州房那邊,今年不參加大祭了。”
“孩兒明白了,今天就發信嗎?”
獨孤鶴沉思片刻道:“再等一等,現在發稍微早了一點。”
停一下,獨孤鶴又囑咐道:“這件事就你我知道,不可再傳給第三人,知道嗎?”
“孩兒明白,隻是一旦有門蔭,恐怕大石叔那邊也能猜到一二。”
獨孤鶴搖搖頭,“獨孤大石猜到是一回事,但就不能由我們洩露出去,若郭宋知道我們口風不嚴,對你仕途會有影響。”
“孩兒明白了,感謝父親提醒!”
獨孤大石這段時間一直忙碌在大祭,爲了準備足夠的住處,他甚至不惜把獨孤家族封存的園宅也拿出來,還有城内的三座空置宅子也令人打掃幹淨,這樣還是遠遠不夠。
獨孤府大門處,管家一臉苦澀道:“老爺,能找到的房宅我都找過了,實在找不到了。”
獨孤大石臉色很難看,其實獨孤家族不缺房宅,光是獨孤家族這座主宅就占地三十畝,足以住得下各地的族人,但嫡長子獨孤明仁隻說了一句,‘丁憂期間,不宜喧嘩’,就堵住了獨孤大石的口。
另外獨孤長秋和獨孤原秋也有宅子,都很空曠,但他們都說不方便族人住進去,婉拒了獨孤大石的請求。
“城外的玄武莊園呢?”
獨孤大石想到了他們家族在城外的一座莊園,朱泚在長安時,這座莊園曾被源休霸占,郭宋奪取長安後,又把這座莊園還給了獨孤立秋。
那座莊園占地面積有三千畝,是長安比較稀有的莊園之一,大部分莊園都被朱泚分給手下和關中百姓,郭宋收回一部分,卻沒有返還給原主人,而是作爲軍功獎勵給了将士。
管家露出爲難之色,半晌道:“四老爺住在莊園裏呢!家主和他談一談,看他是否同意讓出來?”
獨孤大石也隻是說一說,他知道老四原秋肯定不會同意,那座莊園是大哥歉疚飛狐衛解散,而把莊園補償給了獨孤原秋,成爲他的個人财産,
“算了,去找客棧吧!包下幾個大客棧,大家都住在客棧内,也省得麻煩了。”
“老奴明白了,這就去安排。”
管家行一禮,匆匆走了。
獨孤大石又回頭問兒子獨孤惠道:“各房出發日期都确認了嗎?”
獨孤惠面露難色,搖搖道:“孩兒還在确認,目前尚未收到消息。”
“怎麽現在還沒有消息?現在可是臘月十五了,還有什麽定不下來?”獨孤大石着實不滿道。
“父親,上次渭州房和岐州房都明确表态不來參加大祭,我又再次詢問他們,他們一直沒有回複,孩兒覺得他們可能真的不會來了。”
獨孤大石搖搖頭道:“他們來不來無所謂,關鍵是并州房和潞州房,他們一定要來!”
這些庶房并不是主角,他們隻是綠葉,長安的嫡房才是主角,才是獨孤大石所看重的,獨孤大石要想在嫡房内建立威望,攫取家族權力,平時機會不大,除非他在朝廷出任高官,借朝廷的權力威望來壓制家族,但他顯然沒有這個條件。
那麽提高威望就隻有一個辦法,舉行家族大祭,大祭的環節要比小祭多更多,儀式會更加隆重,家主的聲望将在大祭中表現得淋漓盡緻,一般舉行完大祭後,家主的威望會上幾個台階,而舉行大祭的條件就是多房參與,如果隻有京城嫡房,那就沒辦法舉行大祭。
所以渭州房和岐州房來不來,獨孤大石并不在意,隻要并州房和潞州房過來,他就有充足理由舉行大祭了。
就在這時,府中負責收鴿信的小厮飛奔而來,手中拿着一隻竹筒,“家主,并州房有消息過來了!”
獨孤大石大喜,連忙接過細竹筒,從裏面倒出一小塊細帛,他眼神不太好,便把細帛遞給兒子,“看看他們怎麽說,出發沒有?”
獨孤惠展開細帛,湊到眼前看了一遍,他有點愣住了。
“出什麽事了?”
獨孤大石發現兒子神情有異,急忙催問道:“上面究竟寫的什麽?”
獨孤惠期期艾艾道:“父親,并州房.可能來不了!”
“什麽!”
這句話俨如一盆冷水迎頭潑下,讓獨孤大石失聲喊出。
“到底是怎麽回事!”獨孤大石失态的咆哮起來。
“父親,上面說大雪封路,鼠雀谷無法通行了。”
獨孤大石眼前一陣發黑,身體有點站不住了,獨孤惠連忙扶住父親,“爹爹,你沒事吧!”
獨孤大石擺擺手,“我沒事!”
他直接在府門前的台階上坐下,他怎麽也想不到并州房會不來,獨孤鶴背後一刀令他痛徹心扉。
“爹爹,或許潞州房會來!”
獨孤大石搖搖頭,“太原到長安從來就沒有過冬天封路的說法,我不是沒有走過,鼠雀谷山路堵了,大家就會從結冰的汾水上走,獨孤鶴顯然隻是一個借口,并州房不來,潞州房也不會來,你不信就等着瞧。”
“他們不來,難道我們就不能舉行大祭嗎?”
獨孤大石苦笑一聲,“族規中寫得很清楚,舉行大祭,必須有兩房以上參加,要修改這條族規,必須五個族長坐在一起商議,全部同意才行,他們若能過來,還需要修改族規嗎?”
獨孤惠有點急道:“可是今年小祭輪到大伯家主祭,後年才輪到我們。”
獨孤大石當然知道,今年是明仁主祭,所以他才想到了大祭,沒想到最後卻被獨孤鶴在背後捅了一刀。
進入中旬,家家戶戶都開始
“父親,恐怕是四叔給他們說了什麽吧!他們才改變了主意。”獨孤惠低聲道。
“這是肯定的,必然是給他許了什麽好處,獨孤鶴才會改變主意,枉我和他這麽多年的交情,竟然還不如老四給他的三瓜兩棗,人情薄涼如此,令人齒冷!”說完獨孤大石長長歎息一聲。
“父親,不如我們也許他好處,讓他們再改變主意。”
“算了,窩裏鬥來鬥去,傳出去讓人笑話,他們不想來,随便他們吧!”
獨孤惠沒有吭聲,他很了解父親,但凡有一線機會,父親都不會放過,主要是并州這封拒絕鴿信送得太晚,這一來一去讨價還價,至少要好幾天,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就這樣吧!”
獨孤大石扶着兒子的胳膊站起身,他已經想通了,沒有初一,還是十五呢!
“除夕晚上就正常小祭,中元節再大祭,我就不信沒有機會!”獨孤大石目光陰冷地說到。
次日上午,獨孤大石宣布今年的家族大祭改爲小祭,大祭推遲到明年中元節,主要原因是河東下暴雪,大雪阻路,河東的兩房獨孤氏過不來,原定新年大祭隻能取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