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營的一頂大帳内,潘瑜正和四名大将秘密商議,這四人都是跟随他從曆城縣逃出來的将領,是潘瑜心腹之将,潘瑜手下目前有四千士兵,都是彙攏起來的曆城縣敗軍。
“主公再這樣頹廢下去,不僅齊國将徹底完蛋,我們也将死無葬身之地,各位,不如我們去勸說主公,把軍權和決策權完全交給世子!”
這個想法在潘瑜心中已經萦繞很久了,以前他不敢說,但現在他們連戰連敗,簡直一敗塗地,已經快到山窮水盡之時,潘瑜已經豁出去,沒有什麽不敢說,不敢做的了。
衆将都明白他的意思,所謂勸說就是兵谏,一名大将擔心道:“就怕世子不願意和父親翻臉!”
潘瑜擺了擺手,“各位千萬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并沒有傷害主公的想法,我隻是想讓主公徹底放權,他就做個太公,看戲喝酒玩女人,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人再說他什麽?隻是齊國的命運要交到世子手上,齊國耽誤不起了。”
潘瑜的話赢得了衆人的一緻贊同,“将軍說得對,主公既然不想管,那就請他徹底放權,這對他對大家都有好處。”
這時,一名将領低聲道:“就怕吳将軍那邊不答應。”
潘瑜一時沉吟不語,吳孝謙那邊确實是個大問題,吳孝謙此人很陰,又是齊王的鐵杆心腹,更重要是,他手握一萬軍權,他如果不答應,這件事還真不好辦。
“我會去好好勸說他!”
潘瑜話音剛落,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慘叫,衆人面面相觑,騰地站起身,潘瑜拔出寶劍,這時,一名心腹士兵跌跌撞撞沖進來,“将軍,外面外面被包圍.”
他話沒有說完,便一頭栽在地上,就地氣絕身亡,他後背被一支長矛刺穿了。
潘瑜大驚失色,外面究竟是什麽人?
這時,外面有人厲聲大喊:“放箭!”
潘瑜心知不妙,一個翻身撲在地上,隻聽見一片弩機聲,俨如雨點般的密集弩矢射進了大帳,四名大将躲閃不及,紛紛中箭慘叫,每人至少被射中數十箭,變成了四個刺猬。
緊接着大帳被切開,數十名士兵沖了進來,潘瑜剛想起身,卻被十幾支長矛頂住了咽喉
大帳外,長着一張馬臉的吳孝謙滿臉冷笑,他一直找不到機會一次性幹掉潘瑜的手下将領,沒想到他們自己聚在一起,這個機會若不抓住,簡直太可惜了。
這時,幾名士兵将五花大綁的潘瑜押了過來,吳孝謙走上前陰陰笑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你想幹掉李納,擁立世子,但我要告訴你,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嗚—嗚—”潘瑜嘴被堵住,說不出話來,但他眼睛裏仿佛要噴出火來。
吳孝謙搖搖頭,“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我就讓你做個明白鬼!”
他在潘瑜耳邊低聲道:“你覺得李納父子還有希望嗎?郭宋不會饒他,朱泚也不會饒他,那我們怎麽辦?我們手中沒有點本錢,誰會看重我們?潘将軍,四千士兵對你來說太少了一點,還不如成全我,我手中有了一萬四千軍隊,朱泚至少也會封我一個國公郡王之類吧!”
潘瑜這才明白,這個吳孝謙是要背叛主公了,但世子呢?
“你是想知道世子在哪裏嗎?”
吳孝謙眼中射出毒蛇般的冷酷,狡黠地笑道:“世子三天前就和劉浩鬧翻,帶着十幾個随從南下郓州,可是到現在還沒有到須昌縣,他到哪裏去了,你還不明白嗎?”
潘瑜猛地瞪大了眼睛,吳孝謙點點頭,“你既然已經明白,那就和他一起上路吧!”
說完,他狠狠一刀刺進了潘瑜的心髒,潘瑜眼中恐懼的目光漸漸消散了,他的頭耷拉下來,已經氣絕身亡。
吳孝謙抽出匕首,用破布把上面血迹擦幹,冷冷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是你自己選擇了愚忠,那就别怪我無情了!”
就在吳孝謙出手幹掉潘瑜的當天晚上,他派心腹大将王衛率領兩千士兵包圍了一家戲社,士兵沖了進去了,将戲社中人砍殺殆盡,包括李納的二十幾名親兵,李納被王衛從一張供桌下抓了出來,将他捆綁起來,頭上罩上一隻黑口袋,押上了一輛馬車。
潘瑜隻想兵谏,讓世子上位,但吳孝謙更狠,直接發動兵變,抓捕了李納。
在三天前,吳孝謙無意中截獲了劉浩從濟州發給李納的飛鷹傳信,得知世子和劉浩産生矛盾,帶着十幾手下南下了,這讓吳孝謙看到了機會。
他當即派一千士兵在須昌縣北部五十裏外的官道上伏擊了李師古一行,将李師古射殺,得到了他的首級。
吳孝謙又等了兩天,他得到急報,潘瑜正和手下大将密議,吳孝謙當機立斷,率軍将潘瑜和他手下将領一網打盡,将潘瑜的軍隊攬入自己懷中。
一連串心狠手辣的操作,使吳孝謙手中軍隊達到一萬四千人,他立刻派心腹疾速趕往洛陽,去找相國劉豐。
吳孝謙下一步就是要謀奪劉浩的軍隊,劉浩的軍隊不好奪,一連幾天,吳孝謙都在冥思苦想對策,這天上午,一名親兵在帳外禀報:“啓禀将軍,濟州發來鷹信,是劉浩發給齊王的信件!”
吳孝謙精神一振,立刻道:“速拿信給我!”
親兵進來,把鷹信呈給吳孝謙,吳孝謙打開信細看,劉浩在信中以謙卑的語氣講述自己爲何要放棄濟州,率軍南下,‘明知不可敵而敵之,殊爲不智也!’
吳孝謙心念一動,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心中形成了,隻要把劉浩調離軍隊,自己便趁其不備,一鼓作氣吞掉這支軍隊了。
吳孝謙當即用李納的語氣寫了一封信,并派心腹手下帶着齊王金牌冒充李納使者趕往濟州。
随即吳孝謙又令心腹大将王衛率四千軍守住須昌縣,他自己則率一萬大軍悄悄離開,繞道北上。
劉浩率領一萬軍隊離開東阿縣南下,他這次并不是輕兵簡行,而是帶着辎重,營栅放棄了,但營帳還帶着,還有七千石糧食和近千頭豬羊,五百輛大車滿載着物資和糧食跟随軍隊緩緩南下,一天才走了四十餘裏。
次日下午,軍隊過了郓水,正式進入郓州地界,就在這時,前方士兵帶着兩名齊王的使者飛馳而來,爲首使者向劉浩躬身行一禮,出示齊王金牌,“參見劉将軍,我們奉齊王殿下之令特來傳達齊王令。”
使者将一封軍令呈給劉浩,劉浩看了軍令,心中暗暗苦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齊王嚴厲批評自己擅自放棄濟州,并命令他将大軍駐紮在郓水南岸,防禦晉軍南下。
在信的最後,齊王令他立刻趕赴須昌縣,有大事要和他商議。
劉浩眉頭一皺問道:“王爺有什麽大事要和我商議?”
使者想了想道:“潘瑜将軍率領衆人都在勸說王爺把軍權徹底交給世子,王爺舉棋不定,卑職估計王爺應該是要和将軍商議此事。”
劉浩點點頭,勸說齊王交權世子的說法由來已久,潘瑜就給自己多次提及,其實他之前也是這個态度。
但這次糧食事件,世子表現出的書生意氣讓劉浩忽然意識到,世子并不适合在危難時候帶領大家,反而會導緻齊軍更加沉淪,潘瑜等人顯然不了解世子的本性。
‘不行!不能讓王爺交權給世子!’
想到這,劉浩頓時心急如焚,他把軍隊交給副将費霖,令他将軍隊駐紮在郓水南岸,劉浩則帶數十名騎兵跟随使者向須昌縣方向疾奔而去。
巨野澤便位于郓州境内,幾乎占了全州三成的面積,巨野澤就是後來的梁山水泊,不過巨野澤的面積也在曆史上也是時增時減,在唐朝時的面積則比較大。
須昌縣位于巨野澤的東岸,距離劉浩駐營地約有一百二十裏,官道就沿着巨野澤的岸邊修建,數十人在官道上疾奔,半夜休息了三個時辰,又繼續向東疾行,天剛亮時,距離須昌縣還有六十裏。
這時,一名士兵指着水面上大喊道:“将軍,那邊有艘戰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