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陽縣到武關相距約一百五十裏,如果急行軍,一天确實能趕到,但鄧州軍攜帶了三百架攻城梯,這就需要近百輛大車運載,他們臨時征用了一批牛車,速度也快不起來。
從南陽到内鄉縣這一段屬于南陽盆地,地勢低平,到處是一望無際的麥田,是中原著名的農業區。
到了内鄉縣後便進入丘陵地區,山谷衆多,山谷之間分布着一片片的小平原和小盆地。
他們行軍整整一天,中午時分,大軍進入了赤眉谷,兩邊山高林密,谷寬約有一裏,曆史上,這裏便是赤眉軍的起兵之地。
隊伍從晚上出發,走了一夜加一個上午,士兵們都疲憊不堪,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擡步都困難。
一萬大軍拉得很長,至少有三裏,中間是牛車,吱吱嘎嘎艱難行走,官道兩邊是茂盛的樹林,現在是冬天,樹林内沒有綠色,顯得陰沉沉的,不斷烏鴉在樹林上方盤旋,發出刺耳的嘎嘎聲。
就在這時,左邊的樹林内忽然射出了無數支火箭,射向鄧州軍隊伍,士兵們吓得四處躲閃,火箭落在地上,地面迅速燃燒起來,原來地面有一段路澆了火油。
士兵們大喊大叫,忽然,地面驟然發生了一連串的爆炸,一顆鐵火雷接着一顆鐵火雷爆炸,足足有十顆鐵火雷接二連三地在人群中爆炸了,爆炸聲驚天動地,黑煙彌漫,大片士兵被炸得血肉模糊,從未經曆過的爆炸使恐懼得歇斯底裏喊叫,隊伍一陣大亂,緊接着樹林亂箭齊發,數千支箭密集地射向官道上的敵軍。
伏擊和爆炸讓一萬士兵陷入了極度恐慌,士兵本能選擇逃生,四散奔逃。
‘嗚——’
長長的号角聲吹響,八千騎兵從樹林兩邊殺出來,直撲潰亂中的敵軍,主将程俊見勢不妙,調轉馬頭,卻被一名年輕将領攔住了去路。
年輕将領正是楊玄英,長槍一擺,梅花亮銀槍如暴雨般刺向程俊,程俊手忙腳亂,舉刀抵擋,但楊玄英的槍速太快,一連兩槍刺中了程俊,程俊痛得大叫,忽然脖子一涼,第三槍刺進了他的脖子。
程俊大刀落地,翻身落馬,不等親兵們過來搶救,楊玄英又補了一槍,這一槍狠狠刺穿了程俊的胸膛,程俊當即斃命。
這時姚錦下令道:“投降可以不殺!”
晉軍騎兵紛紛大喊:“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主将陣亡,士兵皆無鬥志,紛紛跪地投降,極少數不肯投降,企圖突圍的士兵,被騎兵包圍,隻片刻便全部殺死。
這一次,晉軍充分利用了爆炸給敵軍帶來的恐慌,僅用一刻鍾便全殲了這支軍隊,俘虜敵軍士兵七千餘人,殺死射死兩千人。
姚錦随即命令楊玄武率領兩千騎兵去支援武關,他則率領六千騎兵押着戰俘向南陽縣而去。
姚錦的軍隊不僅僅是占領武關,還控制了鄧州,完全切斷了關中南下之路
太原城,朱泚的特使張晏已被冷落了三天,雖然潘遼奉命接待他們,給他們安排了館驿住處,但就是不和他們進行談判。
這天上午,張晏早早起來,正坐在屋裏百無聊賴地看書,忽然一名随從奔來道:“尚書,潘長史派人來了。”
張晏連忙放下書道:“快請!”
一名官員快步走進院子,躬身行一禮道:“潘長史請張尚書去晉陽宮國相府商談!”
張晏頓時又驚又喜,急問道:“現在嗎?”
官員點點頭,“正是!”
“好!我換一身衣服就出發。”
張晏匆匆換了一身衣服,帶上文書,和手下官員一起前往晉陽宮。
有官員在晉陽宮前等候,将張晏一行人領進了國相府。
國相府是晉王府的政務中心,包括潘遼、張謙逸、曹萬年等高官都集中在國相府内,給各州縣下達的政令都從這裏發出,當然要先由白虎堂進行合規性審核,确定沒有越權後,才予以頒布。
張晏一行被領到議事堂,潘遼和張謙逸已經在這裏等候了,後面還坐着十幾名官員。
見張晏進來,潘遼笑着迎了上來,“這兩天晉王殿下比較忙碌,顧不上談判之事,冷落了張尚書,很是抱歉!”
“沒有!沒有!我能理解,大後天就是新年了,肯定非常忙碌。”
“張尚書請坐!”
潘遼很客氣地請張晏坐下,旁邊是副使李倫,官任太常少卿,這次楊葵沒有來。
張晏坐下,把朱泚的親筆信呈給潘遼,“這是我們天子給晉王殿下的親筆信,我這次前來,是代表秦朝和晉王談判,我們已決定遷都洛陽,但貴軍占領虢州,截斷了我們東去的道路,這是要和我們在關中決戰,還是另有所圖,請潘長史明示。”
潘遼微微笑道:“難得張尚書這麽坦率,那我也坦誠以待,晉王殿下暫時還不想和貴國決戰,你們要遷都去洛陽,我們也不反對,可以讓你們借道前往,但我們的讓路是有條件的,滿足了我們的條件,才可能讓路,否則我們隻能封閉關中。”
張晏點點頭,果然在劉軍師的意料之中,對方确實是有條件。
“請說吧!具體是什麽條件,我們願意洗耳恭聽。”
潘遼取出一份文書,淡淡道:“條件其實很簡單,就隻有幾條,第一,朱泚本人以及妻女嫔妃可以走,但宮女宦官不能走;第二,朱泚軍隊和軍隊家屬可以離去;第三,文武百官和家眷可以離去;第四,物資和糧草可以離去;第五,不準毀壞宮殿或者城池,不得縱兵搶掠百姓,不得盜墓;第六,不得掠奪關中和長安民财,關中以及長安百姓一個都不準遷走,另外還有一條是必須留下買路之财,交出皇宮和左藏庫内的珠寶以及玉器。”
說完,潘遼把條件清單放在桌上,推給了張晏。
張晏都呆住了,他細細看了一遍文書,半晌道:“首先我們并沒有打算把關中和長安讓給貴方,皇宮和左藏庫的财富都是天子所有,不可能留下來,留下來會被人偷走,其次,關中的十二萬富戶都自願跟随我們去洛陽,你們不得阻攔,其他五條沒有問題。”
潘遼冷笑一聲道:“沒有什麽可商量的,張尚書如果做不了主,可以請示長安。”
“天子現在恐怕不在長安,他去中原巡視。”
潘遼搖了搖頭,“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家主公現在一定在長安!”
潘遼匆匆來到郭宋的官房,溫邈将他請進房内,隻見郭宋正負手站在地圖前,潘遼連忙上前行禮。
“參見殿下!”
“長安把清冊給他了?”郭宋回頭笑眯眯問道。
“給他了,别的幾條他都能答應,但他堅持要遷走一部分關中百姓,他還認爲左藏庫和内庫的物品,沒有理由獻給殿下。”
“然後呢?”
“然後卑職讓他去和朱泚确認,他說朱泚不在長安,卑職覺得這就是他的底氣,他覺得朱泚已經去了洛陽,沒必要再向我們低三下四,我告訴他,朱泚一定在長安,他滿懷疑惑地去了。”
郭宋點點頭,“他會認清現實的,坦率地說,我的條件其實并不過份。”
潘遼猶豫一下道:“卑職還是有點不太理解,爲何爲何要放朱泚去洛陽,把他全殲在關中,中原的土地不都歸我們了?”
“這恐怕不止是長史個人的疑惑吧!”郭宋又笑道。
“是的,大部分官員都不能理解。”
郭宋沉吟一下道:“這件事确實不好解釋,如果我想滅朱泚,我會等他的東巡隊伍進了商州後,再奪取武關,北面再派大軍封死返回關中道路,把朱泚的十幾萬大軍封死在商洛道内,一了百了,但我還是想留下他。”
郭宋看了一眼潘遼,見他眼中更加疑惑,便笑道:“長史可以給下面官員解釋,就說我們不能在關中和朱泚決戰,那樣會毀了關中和長安,畢竟朱泚在關中還有十萬大軍,我們把他放到中原,讓他和李納、田悅等人自相殘殺,兩敗俱傷,不好嗎?”
停一下,郭宋又淡淡道:“當然,長史應該知道真相。”
說到這,郭宋注視着潘遼道:“朱泚是唐王朝的大毒瘤,他在位的時間越久,唐朝的地位在人們心中就越輕,久而久之,天下人心中就會慢慢覺得,有沒有唐朝都一樣。”
潘遼恍然大悟,他不得不佩服晉王殿下更加老謀深算,他低頭想一想道:“那索性讓朱泚留在關中,不是更好一點?”
郭宋搖搖頭,“朱泚在關中分田免稅隻是爲了收取民心,放水養魚,并非真的愛民,他廣通倉的糧食已經不多了,接下來必然要對關中收重稅,拼命收刮百姓,他遷走十二萬富戶就是爲了宰殺這些年養肥的豬,所以我要趁百姓還沒有開始懷念唐朝,盡快把他趕出關中。”
【今天寫到地下爆炸,老高忽然想起三國演義中,諸葛亮火燒藤甲軍,說地中藥線皆着,就地飛起鐵炮,不由困惑,三國時代的鐵炮是啥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