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隊伍在草原上紮下了大營,士兵們點燃幾堆篝火,殺羊烤肉,痛快地喝着奶酒。
郭宋坐在篝火旁煮着奶茶,獨孤幽蘭則坐在他身邊,火光映紅了她的俏臉,她出神地望着郭宋煮奶茶。
“在想什麽?”
郭宋瞥了她一眼笑問道:“那麽出神!”
獨孤幽蘭俏臉一紅,“我第一次見到将軍,你就在給夫人煮奶茶,還有薛伯父和伯母,當時我在想”
“你一定在想,哈!什麽時候讓這個家夥給我也煮一次,對不對?”
獨孤幽蘭抿嘴笑道:“不是!我在想,趁這家夥喝奶茶的時候,一箭射穿他的咽喉。”
郭宋吓得手一抖,又笑道:“還好!幸虧你沒射,否則今天就喝不到奶茶了。”
獨孤幽蘭有點害羞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道:“好像誰很稀罕喝你的奶茶一樣。”
郭宋煮好了奶茶,給她倒了一盞笑道:“我煮的奶茶可不是那麽容易喝到了,河西第一,你嘗嘗看。”
獨孤幽蘭聞了聞噴香的奶茶,嫣然笑道:“确實很好聞,很香。”
“嗯!等以後你坐月子了,我天天煮給你喝。”
獨孤幽蘭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她起身要走,郭宋拉住她笑道:“和你開個玩笑,羊肉就馬上好了,别走!”
獨孤幽州這才坐回羊皮毯上,白了一眼郭宋,嬌嗔道:“你這個不正經的家夥!”
郭宋卻心情不錯,舉杯笑道:“慶賀我們今晚有緣坐在一起,我們幹杯!”
獨孤幽州也适應了未來夫婿的厚臉皮,淺淺笑道:“幹杯!”
這時,親兵端着烤好的羊肉過來,郭宋接過大盤子笑道:“你們去吃吧!這邊我來。”
郭宋拔出小刀切割羊肉,切了一小盤,撒上香料,連同刀一起遞給她,“新鮮的烤羊肉,趕緊趁熱吃。”
“謝謝!”
獨孤幽蘭接過盤子,心中着實有點感動,給自己煮奶茶,又給自己切羊肉,溫柔體貼,這樣的夫婿去哪裏找?
她小口小口吃着羊肉,眼圈兒卻悄悄紅了。
吃完了晚飯,兩人在草原上并肩緩緩而行,獨孤幽蘭給郭宋講述自己的身世和故事。
“我母親是長孫家的女兒,和大娘是親姐妹,一起嫁給了爹爹,後來大娘病逝了,我母親就轉正爲夫人,但我從小和母親的感情卻不太好。”
“爲什麽?”
“我母親重男輕女,喜歡哥哥,不喜歡我,哥哥隻比我大一歲,她要照顧哥哥,就把我扔給乳娘,幾個月才能見到母親一次,但爹爹很喜歡我,把我視爲掌上明珠,五歲我就開始讀書認字,還有姑姑也很喜歡我,姑姑在青城山出擊爲道姑,我十歲時,爹爹很忙,也顧不上我了,姑姑就把我接去青城山,教我練武射箭,我十四歲那年下山回家,正好遇到”
“叫我夫君。”郭宋低聲道。
獨孤幽蘭羞澀萬分,低下頭小聲道:“正好遇到夫君一行,得知押解的是楊子琳,我聽姑姑說,楊子琳魚肉百姓,惡貫滿盈,他兒子同樣欺男霸女,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我就起了殺心,想除掉他們父子二人。”
“那年你才十四歲啊!”郭宋驚訝道。
“你以爲我多大?”
“我以爲那時你至少二十幾歲了。”
“胡說!”
獨孤幽蘭聽出了夫君語氣中調侃之意,忍不住伸手要掐他胳膊一下,卻被郭宋順勢握住了手,不放開了。
獨孤幽蘭心中的羞澀漸漸消退,心中湧起一種甜蜜,她也不掙脫,繼續和夫君牽着手緩緩而行。
“夫君,上次你爲什麽要出來送我?”獨孤幽蘭又小聲問道。
郭宋微微笑道:“我一回來,你就要離去,我心中覺得很抱歉,就想追上你,讓你留下來。”
“是不是因爲感激我?”
“有一點吧!但更多是歉意。”
“難道就沒有一點别的,比如喜歡我?”獨孤幽蘭鼓足勇氣問道。
郭宋輕輕扳過她身體,将她擁入自己懷中,在她耳邊低聲道:“如果我不喜歡你,就不會答應這門婚事了。”
獨孤幽蘭依偎在未來夫君的懷中,心中充滿了柔情蜜意。
郭宋擡起她的下颌,獨孤幽蘭慢慢閉上了眼看,郭宋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她渾身一下子繃緊了,郭宋索性摟住她的纖腰,深深地吻了下去。
四天後的黃昏時分,郭宋一行抵達了張掖,薛濤親自在門口迎接獨孤幽蘭到來,獨孤幽蘭下了馬車便深深行了一個萬福禮。
薛濤連忙拉着她的手笑道:“我總算有個妹妹了。”
她瞥了一眼丈夫,不理睬他,又對獨孤幽蘭道:“我們到内宅去,你告訴姐姐,那家夥在路上有沒有欺負你?”
她挽着獨孤幽蘭的胳膊向内宅而去,不理睬郭宋,把郭宋晾在了一邊。
郭宋隻好回了自己書房,他剛坐下,阿秋端着一盞茶進來,放下要走,郭宋見她神情有異,便笑道:“你怎麽了?”
阿秋背着身子,抽抽搭搭哭了起來,“公子也想把我像小魚娘一樣打發出去嗎?”
郭宋歎了口氣道:“你過來!”
阿秋低着頭慢慢走了過來,郭宋道:“首先要明确第一點,我沒有把小魚娘打發出去,我多年來一直就視她爲妹,對她從來沒有其他想法,她自己也清楚。
我讓她去統領天策樓,因爲她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合适的人選,這是她夢寐以求的職位,她自己也很開心,她以後遇到自己的喜歡的人,我會讓她風風光光出嫁,她若不想出嫁,我也不勉強,總而言之,她永遠是家中的一員,是小薇和阿城的姑姑。”
“那我呢?”
阿秋撅着嘴小聲道:“人家都那麽服侍你了。”
郭宋拿她沒法子,她是通房丫鬟,自己和妻子房事都不避她,她居然還擔心自己,現在眼看獨孤幽蘭要進門了,估計有人說了什麽閑言碎語,她心中便害怕了。
阿秋在郭宋府中不是一般的丫鬟,她的身份其實是侍妾,在府中她屬于半個主人,不少侍女都在暗暗嫉妒她,企圖取而代之。
她今年已經十七歲,從當年的江夏小孤女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她從小就是一個美人胎子,現在更是長得珠圓玉潤,楚楚動人。
她體态豐滿,尤其皮膚白膩無比,讓很多侍女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今天她無意中聽到幾個侍女在背後議論,說二夫人很快進宅,是名門閨秀,可笑有人還自不量力,忘記了自己身份。
幾個侍女含沙射影的議論,讓阿秋心中害怕自己被送走,同時又自卑難過,黯然傷心。
郭宋摟着她的腰,柔聲安慰她道:“你自己心裏明白,我既然和你有了肌膚之親,就不可能把你打發出門,我肯定會納你入房,等明年你十八歲時納你爲妾,這也是夫人的意思。”
阿秋乖巧地點點頭,終于笑顔綻放,郭宋見她破涕爲笑,便笑道:“别鬧情緒了,去吧!”
阿秋小聲道:“是夫人讓我來服侍公子的,今晚她要和獨孤姑娘在一起,讓公子今晚就睡書房。”
郭宋心中一蕩,便拍了她一記道:“那就去替我鋪床。”
阿秋扭捏一下,滿心歡喜地上二樓鋪床去了。
次日一早,阿秋忙着給郭宋梳頭,賣力地服侍了主人一夜,阿秋已經完全把昨天的擔心抛之腦後了,心情十分舒暢,也就更加盡心盡力。
她忽然想起一事,連忙道:“剛才管家婆說,顔阿公有事情找公子,在外書房呢!”
顔阿公就是顔真卿,今天是休日,他來找自己,估計是爲獨孤幽蘭的婚事而來。
郭宋點點頭,“給我拿衣服,我現在過去!”
顔真卿的官宅就在郭宋隔壁,占地約十畝,他的幾個侍妾以及小兒子、兒媳、孫子都過來了,顔真卿的小兒子叫做顔碩,三十餘歲,曾任秘書省正字,陪太子李誦讀書,後來又出任東宮左春坊,最後做到正五品戶部郎中,泾源兵變後,他沒有去成都,而是帶着父親逃到了原州避難。
這次他也跟随父親來到河西,被郭宋任命爲新成立的士曹司參軍事,主管道路橋梁、交通運輸以及礦山、酒坊等官辦作坊。
顔真卿正坐在郭宋的外書房,望着牆上的一幅中堂書法,正是自己當年送給郭宋的‘憫懷天下’四個大字,這原本是他寫給天子李适的,但郭宋喜歡,就給了他,當時略略覺得有點僭越不妥,可現在看來,真是太合适不過了。
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郭宋走了進來笑道:“讓顔閣老久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