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金海已經沒有心思去過問高昌的得失,高昌就像一個被他蹂躏得體無完膚的女人,他在高昌早就呆得膩煩了,隻是沒有地方可去,他才一肚子不滿地盤踞在高昌,現在終于等到伊州這個貴婦人向自己獻媚招手,他當然是一腳把已無價值的高昌踢開,毫無顧慮投入到貴婦人的懷中。
奪得沙陀可汗之位,也就掌握了分布北庭各地的處月部十三個大小部落,以及其他六大部落的效忠,這才是他追求了多年的夢想。
就在唐軍進入高昌城的同一時刻,朱邪金海也率領五千大軍進入了伊吾城。
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派軍隊包圍了長老會,他倒不是想趁機鏟除這幫死對頭,而是想逼迫他們承認自己爲沙陀可汗。
朱邪金海自己則率大軍來到了王帳,朱邪亮忐忑不安地出來迎接叔父的到來。
朱邪金海冷冷道:“沙陀原本是多麽強大,可在你手中卻一天比一天衰弱,現在淪落到即将滅亡的程度,你怎麽向自己父親交代?”
朱邪亮被斥責得無地自容,含淚道:“我本來就無才無能,無法擔當這個重任,如果叔父願意力挽狂瀾,挽救沙陀,我願把可汗之位讓給叔父。”
這是朱邪金滿教他的,如果朱邪金海沒有野心,那他絕不會要這個沙陀可汗之位,如果他本身就帶着野心而來,那就算不給他也會強奪,不如順勢給他,讓他去力挽狂瀾,沙陀不能再内讧了。
朱邪亮當然明白,以叔父的強勢,他已經沒有實力保住可汗之位,沙陀一向遵從強者爲王,朱邪亮隻能接受現實,保住自己的性命。
朱邪金海點點頭,“我并非想搶你的可汗之位,隻是沙陀已危在旦夕,以你的能力确實無法駕馭這個局面,隻有我來臨危出馬,力挽敗局,等沙陀重新強大起來,我再把可汗之位還給你,你畢竟是我的侄子,按照順序,應該是你來繼承我的可汗之位,然後我的兒子再繼承你的可汗之位,難道不對嗎?”
“一切由叔父做主!”
“好!你現在就把可汗之位給我。”
朱邪亮随即召集沙陀的貴族和官員,在衆目睽睽之下,将象征着可汗之位的金狼頭令交給了朱邪金海。
朱邪金海本來在處月部就威望極高,按照繼承順利,就應該是他繼承可汗之位,隻是被長老會阻擊,所以朱邪亮把可汗之位交還給朱邪金海,沒有任何人反對,衆人都極力贊成朱邪金海上位。
麻煩還是出在長老會。
朱邪金海得到了帶兵包圍長老會議事堂的将領傳來的消息,議事堂已經空了,十八名長老在昨天半夜逃離了議事堂。
這個消息讓朱邪金海勃然大怒,同時又憂心忡忡,他立刻把朱邪金滿找來商議對策。
朱邪金滿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那十八名六部長老就是他派人秘密去通知他們,才使他們及時逃離伊吾城。
“可汗,不能再猶豫了,立刻派人去各部落召集青壯,如果我沒有猜錯,唐軍一定秘密和他們達成了瓜分處月部的協議,我們不能束手待斃,召集處月青壯後我們至少還有兩萬軍隊,還能和各部決一死戰,鹿死誰手還未爲可知,我們還有機會。”
朱邪金滿猶豫一下道:“能不能和他們再談判,聯合起來對抗唐軍?”
“可汗,處密部的加蘭酋長是我妻兄,我比你更了解他,如果同唐軍合作能得到處月部的牧場和人口,我相信他絕對會投靠唐軍,至于其他幾個部落,恕我說句不敬的話,他們或許會和朱邪亮合作,但他們絕不會和你合作,否則,十八個長老就不會全部逃走了。”
朱邪金滿的最後一句話深深刺痛了朱邪金海的自尊,他暴喝一聲道:“如果他們真敢背叛,那就和他們決一死戰!”
他立刻派人去處月各部召喚青壯。
與此同時,沙陀六部酋長也接到了郭宋親筆信,唐軍願意把處月部的财産、牧場和人口平分給六部,大家共享北庭,六部在緊急協商後達成了一緻,接受唐軍的招安,紛紛集結兵力,準備徹底剿滅朱邪金海的殘餘勢力。
六部聯合向朱邪金海下達最後通牒,要求他立刻把可汗之位交還給朱邪亮,否則将以兵戎相見,朱邪金海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了六部的最後通牒,這時有消息傳出,朱邪亮一家已被朱邪金海秘密處死。
雙方不再有任何接觸,開始厲兵秣馬準備戰鬥。
五天後,沙陀各族的内讧在伊吾城以北的草原上爆發了,朱邪金海率領剛剛拼湊出來的兩萬軍隊和三萬六部聯軍展開了激戰。
與此同時,郭宋率領一萬兩千唐軍殺進了伊州,兵臨伊吾城下。
此時的伊吾城已無軍隊把守,葉護朱邪金滿開城向唐軍投降,包括朱邪金海妻兒在内的數百名處月部貴族全部成了唐軍的俘虜。
郭宋這時才知道,沙陀可汗朱邪亮已被朱邪金海毒殺,他的三個兒子都被朱邪金海殺死,妻子則被朱邪金海霸占。
郭宋不留後患,下令将數百名處月部貴族全部誅殺,将他們的财産封閉入庫,同時郭宋又釋放了幾名處月部長老,令他們趕去向朱邪金海彙報這個消息。
北方的戰争打得十分慘烈,幾天的激戰使雙方傷亡慘重,處月部略占優勢,朱邪金海全殲了處密部的五千軍隊,又擊潰了預支部四千騎兵,但處月部也死傷近半,就在這時,唐軍占領伊吾城的消息傳到了軍中,頓時軍心動搖。
朱邪金海心生退意,想撤軍回高昌,卻被六部聯軍抓住機會,向處月部發動了全線進攻,朱邪金海大敗,被殺者不計其數,處月部士兵丢盔棄甲,各自逃命,
朱邪金海無法收攏敗兵,隻得率領兩千餘殘軍向高昌城方向逃去。
夜幕降臨,在伊吾河西岸,兩千餘名士兵點燃了幾堆篝火,殺羊燒烤,痛飲奶酒,朱邪金海心中愁悶,一碗接一碗地喝着奶酒。
朱邪墨山默默坐在一旁,沉默片刻道:“可汗,卑職覺得去高昌未必明智。”
“爲什麽?”朱邪金海滿嘴噴着酒氣問道。
“兩個原因吧!一是唐軍有沒有攻占高昌城我們不知道,其次高昌那邊沒有處月部族人,我們就像沒有土壤的大樹,遲早會枯死。”
“那你說怎麽辦?”
“我建議向西走,帶領處月族人向西遷徙。”
“向西?”
朱邪金海冷笑一聲,“向西我們能去哪裏?”
“去黃草泊,請求回纥人庇護。”
朱邪金海沉默片刻道:“那我妻兒怎麽辦?”
“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他們了,妻子可以再娶,兒子可以再生,先保住襲自己的性命吧!”
朱邪墨山話音剛落,篝火處的沙陀軍一陣大亂,朱邪金海驚得站起身,隻見士兵東奔西跑,大喊大叫,“唐軍殺來了!唐軍殺來了!”
朱邪金海大叫一聲,轉身向自己戰馬奔去,這時,十幾名騎馬奔來大喊道:“可汗,快撤!”
朱邪金海翻身上馬,調轉馬頭向南奔逃。
朱邪墨山卻脫去盔甲,趁人不備,潛入了伊吾河中
朱邪金海帶着十幾名親兵狂奔,奔出數百步,前面殺出一支唐軍,攔住了他們去路,爲首大将手提方天畫戟,金盔鐵甲,正是唐軍主帥郭宋。
郭宋冷冷道:“朱邪金海,我們來算一算十年前的舊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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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