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禮規定的婚姻六禮中,納采是第一禮,就是媒人前來做媒,向女方家提出婚姻請求,如果女方父母同意,男方家就可以正式上門求婚,求婚要送聘禮,也叫求婚禮,一般是送隻大雁,或者送木雕的雁,但雁不能少,不管是皇親國戚成婚,還是平頭百姓嫁娶,雁是必須要送的,除了大雁外,還要送幾匹綢緞,幾口豬羊,幾壇酒。
但在正式求婚之前,女方父母要安排男女雙方見上一面,這是給雙方一個選擇的機會,并沒有完全由父母包辦這種說法,至少唐宋時期沒有。
如果一方不同意,都可以取消随後的求婚儀式,但一般都是男方要給女方兩匹綢緞或者兩匹布作爲補償。
待兩個年輕人都表示同意,那就開始納采的第二步,上門求婚。
第二天上午,郭英帶着十幾樣禮物上門求婚了,薛勳特地請了半天假,他和妻子在府中接待了郭映。
禮物放在院子裏,一隻用紅綢包好的大雁,放在籃子裏,現在是冬天,長安沒有大雁,所以隻能用檀木雕了一隻名貴的大雁替代。
然後是兩壇酒、兩口豬、兩隻羊、一袋米和五匹綢緞,都是用繩子捆好,再用紅綢包紮。
郭映雖然沒有官職,但他是代表自己父親前來替郭宋求婚,薛勳對他十分客氣,韓氏也很知禮,不過客氣歸客氣,該問的還是要問。
韓氏笑着問道:“雙方成婚,各種儀式我就不問了,家家都差不多,但郭爺能不能告訴我,新郎的婚房在哪裏?”
這個問題極爲重要,他們就住着郭宋的宅子,如果郭宋隻有這一座宅子,那就意味着他們得搬出去,另覓房子了,韓氏看似在問婚房,實際上是關心自己的利益。
郭映呵呵笑道:“郭宋可了不得,他有先帝賜給他的一座園宅,在曲江南岸,占地足有四五十畝,令愛很快會成爲那座園宅的女主人。”
韓氏聽得直咋舌,乖乖,居然是曲江園宅,她忽然有點暗暗埋怨女兒,女兒肯定是知道的,卻不肯告訴自己,不過她一顆心也落地了,至少郭宋不會趕自己出門。
薛勳對房子的興趣不大,他更關心女兒的地位問題,他沉吟一下問道:“不知郭公子有沒有先娶?”
有沒有先娶是有兩層意思,一是有沒有先納妾,其次是有沒有娶過妻,包括是不是有過前妻,或者是現在家中就有妻子。
這個問題必須要問清楚,就像之前那個元宵,口口聲聲說要娶自己女兒,但他實際上是娶妾,而不是娶妻,這就完全不是一回事。
郭映就這個問題已經詳細問過郭宋,他笑道:“郭宋從未娶妻,也從未納妾,這次求婚是明媒正娶,迎娶令愛爲妻,沒有别的想法,至于将來會不會娶妾,這就由令愛來決定了。”
薛勳點點頭,随手取過桌上的婚書,這裏面有郭宋的基本情況,出生時日、籍貫、父母情況、自身職業、财産情況,寫得很清楚,郭宋雖然比自己女兒大七歲,但還是很年輕,明年才二十五歲。
薛勳把婚書遞給妻子,“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韓氏看了一遍婚書問道:“我們都知道郭公子從小父母雙亡,不知他家裏還有什麽親戚,或者家族情況,能不能介紹一下。”
這方面郭映比較了解,他歎口氣道:“郭氏五堂,郭宋是靈武堂的子弟,和我們這一堂血緣很近,實際上,我父親的高祖父有四個兒子,其中老三去靈武郡從軍,後來就在靈州娶妻生子,定居下來,漸漸形成了靈州郭氏,但郭宋和靈州郭氏的關系很糟糕,有個重要族人爲謀他的财産,把他從家族除名,所以郭宋從不承認自己是靈州郭氏,我父親也沒有辦法視他爲族孫,但他确實是我父親的族孫。”
薛勳眉頭一皺,“居然還有這種事情發生,難道就不能重新收他回家族嗎?”
郭映苦笑一聲道:“現在的問題是,他自己不肯返回家族,他很固執,我們希望令愛将來能夠勸勸他。”
薛勳不再多問此事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那他還有别的什麽親人沒有?”韓氏又問道。
“好像聽說他有個長姊,嫁在鳳翔府,具體情況不太了解。”
薛勳見時間差不多了,便給妻子使個眼色,韓氏取出了女兒的婚書,遞給丈夫,薛勳笑着把婚書交給了郭映。
郭映大喜,拿到女方的婚書,就意味着求婚成功了。
他連忙道:“院子裏是一點聘禮,小小心意,請貴府笑納。”
薛勳欣然點頭道:“聘禮我們就收下了,接下來,我等你們的消息。”
接下來是問名和納吉,這兩個流程其實合在一起的,問名主要是雙方不能同姓,這一點很重要,比如說,張家準備和李家聯姻,看到女方婚書後發現,李家一百年前也是姓張,後來才改的李姓,這樣就不行了,聯姻就算作廢,女方要把聘禮退還對方。
相對于問名的嚴肅,納吉就比較走形式了,就是算兩人的八字是不是天作之合,有沒有八字相克,一般而言,隻要給算命先生一個紅包,結果肯定就是天作之合。
問名和納吉大概需要三到五天時間,問名和納吉成功,下一步就是納征和請期,這兩步也是合在一起,納征就是送财禮,請期就是雙方确定成婚日期。
成婚日期确定下來,女方就要準備嫁妝和出嫁房了,唐朝是厚娶,和今天差不多,男方家要出大筆錢财。
而宋朝是厚嫁,和今天印度差不多,男方家出财禮不多,但女方家一定要準備豐厚的嫁妝,嫁妝豐厚程度關系到女方将來在婆家的地位,所以宋朝怕老婆的人多,主要原因就在于此,因爲女方家有錢,女方嫁妝多,經濟地位高,家庭地位就相應的高。
就在郭映成功求婚的同時,郭宋在兵部正式接受了任命,将出任甘州都督,同時他拿到了兵符,接手一萬即将增援甘州的軍隊。
中午時分,兵部司郎中李楠陪同郭宋來到了位于灞上的軍營。
“這一萬軍隊的士兵基本上都是隴右和河西籍士兵,這也是朝廷考慮到士兵會有抵觸情緒,所以盡量挑選有相關利益的士兵,河西籍士兵就不用說了,一旦河西失守,隴右就将變成戰場,所以隴右籍的士兵也有相關利益。”
一路上,李楠向郭宋介紹一萬軍隊的情況,郭宋又問道:“将領情況如何?”
“一萬軍隊分爲五營,設五個中郎将,十個郎将,目前郎将和中郎将皆空缺,士兵由兵部代管,這是天子的意思,這十五名将領都由都督來任命。”
“那給豐州的調令是否發出?”
“昨天已經用鴿信發出了,名單就是都督拟定的三十人。”
郭宋點點頭,回頭笑道:“老康,回頭你也算一個名額吧!”
康保咧嘴一笑,“如果成立胡人軍營,我可以答應。”
郭宋見李楠滿臉疑惑,便淡淡笑道:“他是我的親兵首領,當年在康國也曾統領過十萬大軍,能力沒有問題,我打算提拔他。”
李楠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康保,對郭宋道:“可以把他功勞報給兵部,兵部核定後賦予軍階,但他的軍職可以由都督自行決定。”
這其實就是河西節度使的權力了,目前河西節度使由恩王李連在京城遙領,所以涼州都督和甘州都督并沒有實質性的頂頭上司,他們各地獨立掌權,在本轄區内行使節度使的權力。
這時,前面出現一座大營,李楠用馬鞭一指,“前面軍營就是,我們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