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望着一群人走遠,才問薛濤,“剛才白衣公子是什麽人?”
薛濤臉色稍黯,低聲道:“他叫元霄,總佩一把白玉劍,是長安四大公子之一的玉劍公子,如果我沒有猜錯,剛才那個纨绔子弟應該就是他兄弟元駒兒,長安号稱元魔王,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這時,張雷一瘸一拐走過來道:“今天沒興緻了,我們去曲江酒樓吧!”
“師兄,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嫂子肩頭被他打中一棍,我擔心會不會傷了筋骨。”
“死胖子,你别胡說八道,老娘有那麽不濟嗎?”李溫玉在一旁不滿道。
“船老大要不要緊?”郭宋又問道。
船老大已經被他兩名徒弟擡上船了,一名徒弟道:“師父被他們打斷一條腿,鼻梁骨也被打斷了,他們太狠了。”
郭宋目光淩厲地向清秋島大管事望去,大管事心中發憷,連忙道:“既然在是鄙島受傷,他的醫藥支出都由鄙島負責,請公子放心!”
“我們走吧!”
郭宋拉着薛濤的手上了畫舫,張雷連忙去扶妻子,李溫玉掙了兩下,沒有掙掉,隻得由他表現了。
“死胖子,看在你護妻的份上,以前的事情老娘不追究了,以後不準你再來這裏。”
“我保證,你若再來,你打斷我的狗腿!”
郭宋翻了個白眼,有人還真是賤到家了。
船老大的兩名徒弟劃船,畫舫緩緩而行,張雷嘿嘿一笑,“還替我省了四百兩銀子。”
李溫玉瞪了他一眼,“你知道該怎麽做嗎?”
“娘子就放心吧!船老大因爲我們而被打斷腿,我絕不會虧待他。”
郭宋見薛濤情緒有點低落,便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是不是剛才那個玉劍公子和你有交集?”
薛濤輕輕點頭,又連忙對郭宋道:“郭郎别誤會,我一點都不喜歡他,相反,我十分厭惡他。”
“那給我說說,是怎麽回事?”
薛濤歎口氣,“長安有個詩社,叫做春江花月社,裏面都是愛詩的年輕人,男女都有,主要以官宦子弟爲主,兩年前我也加入了,詩社每隔兩個月聚會一次,我去得比較少,一共隻去了三次,去年我第三次去詩社時,遇到了這個玉劍公子,他就像蒼蠅一樣盯着我,拼命獻殷勤,還派人在我家裏門外監視,我一旦出門,他就跑來糾纏,害得我不敢出門,去年秋天他跑到我家裏來,向我父親求親,被我父親怒斥一通,把他趕出去了,他便再也沒來過。”
“爲什麽求親還會惹怒你父親?”郭宋好奇地問道。
薛濤冷冷道:“因爲他家有病妻,他對我父親說,等妻子病死了,他就來迎娶我,我父親氣壞了,說沒見過這樣薄情寡義的男人,父親指着他怒斥一通,用棍子把他趕出去了。”
“你擔心他還會來纏你?”
薛濤拉着郭宋的胳膊道:“我有一種預感,他不會甘心,郭郎,要是你回豐州,他又來纏我怎麽辦?”
“沒事!我今晚就把他宰了,他就不會來纏你了。”
薛濤歎口氣,“郭郎,你不要再殺人了,雖然元魔王今天确實該死,但你得罪了元家,會平添政敵,元家很護短,恐怕會對你以後的仕途不利,我不希望你爲了我和元家對抗。”
“那你就跟我去豐州,你不在長安,他就死心了!”
薛濤握住郭宋的手,鼓足勇氣小聲道:“郭郎,你向我爹爹求親吧!他很喜歡你,一定會答應的,那時,我就能跟你一起走了。”
郭宋心中大喜,連忙點頭答應,“等我把朝廷事情了結,我就托郭老令公來替我求親,他和我确實有點親戚關系,他當我的長輩最合适。”
薛濤心中歡喜,隻要自己終身有托,她就不怕那個元霄來糾纏自己了。
這時,郭宋想起一事,笑問道:“好像今晚我要去你家吃飯,你知道吧?”
薛濤嫣然一笑,“我當然知道,我娘還讓我早點回去,别光顧着玩,冷落了貴客,她哪裏知道,我今天陪了貴客整整一天。”
“現在去你家好像還太早了,不如我們再去東市逛一逛,我要給你父母買點東西,不能空手上門啊!”
薛濤輕輕點頭,“要叫上師兄和師姐嗎?”
郭宋回頭望去,張雷心領神悟,立刻道:“我要回去給你師姐上藥,你們自己去玩,晚上我們會去薛姑娘家。”
這當然是借口,李溫玉也懶得糾正他了。
不多時,衆人上了岸,康保一行人已經在岸邊等候了,張雷扶着妻子上了馬車,他們先走了。
郭宋給衆人介紹了薛濤,衆人立刻意識到,這位千嬌百媚的小娘子恐怕以後就是他們的主母了,衆人連忙行禮參見。
薛濤卻不知該怎麽應對,輕輕掐了郭宋一下,郭宋笑道:“你們先回去道觀,把我的馬也帶回去,我們乘船去逛逛東市,你們就不用跟随了。”
“遵令!”
衆人行一禮,便翻身上馬離去,郭宋取了錢袋,這才帶着薛濤上了聚寶閣的客船,船夫搖橹向内河駛去。
此時,就在不遠處的一座小樓上,元霄站在窗前望着郭宋和薛濤遠去,他眼中湧現出了強烈的嫉恨,這個該死的郭宋,竟然敢和他玉劍公子争女人?
元宵之所以認識郭宋,是因爲在趙關山的壽宴上,他親眼看見郭宋硬頂元載,那一次,郭宋便在長安出了名。
元宵是元家的嫡次孫,襲爵平原縣伯,目前在左衛出任兵曹參軍事,四年前他娶了侯莫陳家的嫡女爲妻,也算是一種政治聯姻,但他妻子的身體很糟糕,嫁過來沒多久就徹底病倒了,在病榻上掙紮了四年,今年三月病逝,終于讓元宵解脫了。
元宵有一柄天子賜給他的白玉劍,故得綽号玉劍公子,他厭惡家中病妻,很少回家,常常在長安各種上層聚會出沒,加上他很會做表面文章,使他在長安頗爲有名,被譽爲長安四公子之一。
去年秋天,他在一次詩會中認識了仙姿玉立的薛濤,頓時驚爲天人,便不顧一切地追求她,可惜他太過于心急,觸怒了薛勳,撞了一個大釘子。
但元霄并沒有死心,他一直在等機會,病妻去世,他‘悲痛萬分’地操辦了後事,便準備托人去求親了,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郭宋,橫刀奪愛,簡直令他怒不可遏。
元霄見兩人的船隻遠去,恨得他咬牙切齒,狠狠一拳砸在窗沿上。
這時,元駒兒走過來笑道:“二哥去年喜歡的那個女人,就是這個姓薛的女子吧!長得确實不錯,連我都動心了。”
元霄回頭怒視兄弟,“不準你打她的主意!”
“她如果成爲二哥續弦,我當然不會打她的主意,如果二哥不成,那我娶她爲妾總可以吧!”
“别胡說八道了,她父親是東宮的五品高官,不會讓女兒當别人妾的。”
元駒兒冷笑一聲道:“二哥的手腕我不是不知道,幾個月你不是暗中買通他家房東,逼他們一家搬走,然後你再出來裝好人,可惜你好人沒裝成,人家自己找到房子了。
還有,你真會娶她當正妻,那窦曲兒怎麽辦?我估計你也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所謂明媒正娶,實際上還是她進門當妾,然後你再正娶窦曲兒,等生米做成熟飯,她家人也隻有認了。”
元霄哼了一聲,“我不管你怎麽說,但我警告你,她是我的女人,你敢打她的主意,小心我剝你皮!”
元駒兒着實也看上了薛濤,兄長的威脅讓他一陣咬牙切齒,他哼了一聲道:“恐怕她不是二哥的女人吧!她是郭宋的女人,連我這個傻子都看得出來,話說這姓郭的還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難怪背後都叫他郭屠夫。”
元霄眼中露出陰冷之色,“他殺了元家的武士,以爲就沒事了嗎?我遲早會好好讓他嘗一嘗得罪元家的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