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
項心慈痛苦的皺眉,卻沒有醒來,又昏睡過去。
明西洛瞬間癱軟在地,卻不容拒絕的拖着沉重的身體離開床邊,坐到距離心慈最遠的木椅上,那種被夢境困擾過後的倦怠感清晰明了。
剛剛……怎麽了?
那種從心底生出的對一個人的怨恨,毫不猶豫、幹脆直接,讓人沉迷卻也心驚。痛快、堅定、鮮明、執着的恨的濃烈、不屈。
難道,那才是他心底最想做的事,明西洛自嘲一笑,他還不如一個虛幻來的能愛能恨。
可現實裏,他不過是自己找上門去要撲火的飛蛾,難道還能怨火勢太大?燒死了他!
他什麽起也懦弱的開始做夢了,明西洛癱在座椅上,神色卻異常堅定,他就是他,不需要任何載體,不需要沉迷在虛妄中的恨,他不至于懦弱的不敢承認自己的失敗。
明西洛想着,卻被現在身處情緒中心的心緒影響,恨得咬牙切齒,頭昏腦脹,又被所有無能爲力纏住,怒極攻心,湧出一口血,狼狽不已。
明西洛看着手上的血漬,突然笑的比剛才的發瘋時的表情還癫狂,對!失敗!他一開始就追求了不屬于他的人!自命不凡的追趕了遠在天邊的星空月色!最終是虛幻、一場空!
明西洛收斂了笑,苦澀的撐着疲憊的身體起身,踉跄的走了出去……
他承認了,他與項心慈從來就是他強求,他還要感激對方松散的道德,給了他擁有這個人的機會,也算了卻過心願,與星光在一起過……
玉煥見皇上突然出來,吓的頓時跪好。
明西洛看也沒看這裏的人,不帶一絲狼狽,孤傲冷肅,沒有一絲感情的走了出去。帶走了所有侍衛。
林無競在明西洛路過他身邊時猛然一驚,覺得這個人……
明西洛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嗎,從此,她的事與他再無關系。
林無競茫然的望着皇上的背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皇上……怎麽了?
“林統領,快來!”
林無競瞬間起身,讓人先把秦姑姑和焦迎擡下去,請太……林無競想到剛才皇上的背影,直覺将‘太醫’兩個字收回去,以秦姑姑等人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請太醫,平日裏她們可以用,是因爲夫人……
林無競改口:“請大夫。”并将關押的禁衛軍放出來,封鎖所有門庭,囑咐所有當值的人,不能将今天發生的事洩露出去,派人急忙去安撫老夫人。
确定一切處理好,林無競急忙回應玉煥的呼喚,快速進入殿内,查看夫人的情況。
項心慈脖子上觸目驚心的掐痕清晰無比。
林無競瞬間上前,急着探夫人的氣息,确定夫人活着虛脫般的松口氣,活着便好。
玉煥見狀,腿一軟,急忙扶住高腳凳才支撐下來,剛剛一進來看到這一幕再聯想到皇上離開,她瞬間吓破了膽,沒敢碰床上的主子,幸好,幸好:“奴……奴婢沒有讓……讓任何人看到。”
林無競握了夫人的手,又松開:“去拿遮瑕膏,一會老夫人和梅姑都會過來,不要節外生枝。”
“是。”玉煥深知宮中之事忌諱陌生,神色盡量恢複平靜,急忙去做,不能讓那些人看見這個痕迹,免得好心辦壞事,萬一皇上後悔了,最後皇上和夫人之間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最好連夫人都不要知道這個掐很。
林無競坐在床頭,看着床上睡着的人,手指顫抖的撫過她脖子上的痕迹,這樣的力道,足以要了夫人的命。
皇上要夫人的命,林無競想到剛剛差點……心裏一陣抽痛,手掌拂過她的臉頰,慶幸又不得不冷靜。
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這樣的掐痕再聯想到皇上剛才離開時候的表情,皇上眼底的決絕沒有任何悲傷、猶豫,以後忠國府恐怕得不到皇上庇護了。
最壞的也是最好的消息是,皇上帶走了禦林軍,可見沒有軟禁夫人的意思,林無競一時間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如果皇上軟禁了夫人,證明皇上心裏到底在意,但如今……林無競反而不确定了。
皇上什麽意思?結束了嗎?如果這樣……未嘗不是好事:“夫人……夫人……”
玉煥拿着遮瑕膏走了過來:“林大人不用叫了,我剛剛問了大夫,夫人喝了藥房裏還點了安神香,不到天亮醒不過來。”
芬娘急忙走了進來。
林無競起身爲老夫人讓開位置。
芬娘看眼床上的人,松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剛剛還堅定不已的眼裏頓時染上霧氣。
林無競見狀,安撫道:“老夫人,沒事了。”
芬娘趕緊擦擦眼淚,怕添了麻煩:“林大人今天我守夜,會不會不方便。”
林無競看玉煥一眼。
玉煥開口道:“方便,方便。”夫人脖子上的痕迹已經掩蓋完整:“今晚麻煩老夫人和林大人,奴婢去看看秦姑姑。”
芬娘謙遜的送走玉煥,回到床邊,沒去擦心慈脖子上的痕迹,也沒問淡淡的粉脂香,她們當年少不得這個,最是明白不過,何況還是她的方子,年輕時客人們用了鞭子,痕迹還沒有消失就要待客,少不了這些東西。
芬娘蒼老粗糙的手,握了一下女兒軟綿的手掌,又急忙松開,擔心劃傷了她。
林無競見狀,看眼沒人的房間開口道:“老夫人不用擔心,夫人的精神狀态沒有大礙。”
芬娘點點頭:“嗯,我聽秦姑提過……”
焦耳急忙端着藥進來,剛才她和玉煥姑姑同時沖進來,玉煥突然讓她去煎藥,她沒有多想,以爲夫人又發了急症,急忙去了。
林無競急忙接過慌張的焦耳手裏的藥。
焦耳已經撲倒床前,見夫人真的沒有大礙,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她們夫人怎麽了,又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皇上剛剛将所有禁衛軍都軟禁了起來,豈不是說皇上說要她們夫人的命,她們夫人就沒了!太可怕了。
林無競被她哭的煩躁:“焦耳,去看看秦姑姑。”
(本章完)